第125章

  今晚只不过出个门,陆承安买东西十分钟回来, 景尚便陷入恐慌之中, 衣衫不整拖鞋跑丢。
  媒体要是拍到这样的景尚不知要如何大肆做新闻宣传呢。
  从小到大, 陆承安向来不是笨蛋, 最近他却溺在和景尚亲密的欢愉里,没注意到这份反常。
  “好了......好啦景哥。别难过景哥。”真奇怪,十年前被迫生离死别时才这么心如刀绞, 如今他们在一起,可陆承安又尝试到一次, 他猜景尚比他更疼。
  “我不是在这里吗?我哪儿也没去啊。别难受。”
  “你看看你, 那么大人, 只是一会儿没找到我而已就像个小孩子......好啦, 景哥。”陆承安一条腿蜷曲起来完全放在沙发上跪坐在景尚面前, 吻他的唇,一下又一下,“找不到我要先给我打电话问我呀,你手机呢?”
  “浴室......”景尚于近在咫尺的地方盯着陆承安,深紫色的眼眸被一道道红血丝占据,让他显得骇人。
  但陆承安只觉得更加心疼。
  景尚:“口袋......没拿。”
  手机在他洗澡前换下来的裤子口袋里, 出来发现陆承安不在家,根本想不起拿。他以为自己被抛弃,又或发生其他意外,总之令他再次失去陆承安。
  上天不会总那么仁慈,所以这次说不准是永远。
  永远失去陆承安......
  这样的惊骇念头仅在眨眼间便完全侵占景尚的全身心,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惊慌搜寻陆承安的身影。他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每句都是乞求垂怜,能让不想跟他在一起所以要离开的陆承安回心转意。但张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只能嘶哑着嗓音笨拙地高喊陆承安的名字。
  “......别离开我。”景尚几近低喃地说道,“我只有你。”
  “我去买东西了呀。你见过那个售卖机,你还过去买过两回呢,装什么大尾巴狼——靠你不会真忘了吧,就是那个卖成年人东西的。”陆承安忍着泛酸微热的眼睛故意说道,“你不知道节制,家里的上次用光了。喏,你自己拆开啊。”
  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来,往景尚手里塞,接着一扯自己的衬衫领子,贝壳扣顿时崩坏几颗,咕噜噜地朝地上滚,只是掉在地毯上没声音,掩盖不过呼吸:“好好感受我在你身上。景尚你真是个浑蛋,你自己都知道的吧,玛德我真想骂死你,你把我搞得特别难受。你特妈哭什么啊,我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我感觉心口很酸很酸,好像有人朝这儿打一拳又用羽毛蹭我......我真看不得你这样。”
  以前像这种话,陆承安在心里说都难免要加一番工,不会让人窥透真实想法。那是他坚硬的蚌壳。但自景尚活着回来,他学会珍惜每一个时刻,表达自己时没有丝毫隐瞒。
  “嗯......对不起。”景尚揽着陆承安的腰亲他的下巴,“我没想让你难受。”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陆承安恶狠狠地捧住景尚的脸让他看自己,“说吧,别特妈憋心里。从回来后除了说‘我很想你’之外一句剖白的话也没有,以前不特妈挺能说吗?骂我的时候不是更利索吗?现在学得这么文静?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啦。倒是学会干了,每次都恨不得直接捣死我——看吧特妈说你还来劲!啊温柔点行不行!嘶唏......有什么说什么,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我看你半天憋不出两句话都替你难受。”
  陆承安眼前发晕,缓过一口气才又发号施令。
  不知过去多久,景尚不再只做正事,低声:“陆承安。”
  “嗯。”
  “我害怕你恨我。”
  “......嗯?”
  “我走的时候,你刚满18岁不久,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和你一共分开4021天,”景尚抱住陆承安不撒手,“这些天里,我每一天每一晚都很怕......我真的特别害怕听到你过得不好的任何消息。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可你过得真的很不好,都是因为我没用。”
  景尚说:“......我恨我。”
  陆承安眼热:“傻哔吧。”
  “......我爱你啊陆承安。我爱你爱得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很爱你啊。”如昼的灯光下,景尚的眼睛里有种挥之不去的难过伤感,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好像陆承安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他才造成的,不知如何弥补,也不敢将那颗早已满目疮痍的难看的心脏剖开来给他看。
  “我应该对你很好......我应该对你很好很好的。我小时候想抓住你,长大后更想抓住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总是在做错事。”
  陆承安红着眼睛拍他脸,拍狗似的,语气很冲道:“谁特妈说你对我不好?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景狗你少特妈矫情。”
  “你有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大20岁不是2岁。”
  “我那时候18岁是个孩子难道你很大吗?追忆什么往昔!”
  脸被拍得啪啪响,景尚纹丝不动,抓住陆承安的手让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说:“对不起,陆承安,我以前总伤害你。”
  他说的是陆承安做舔狗的那几年,景尚一直爱答不理,他被所有人嘲笑的事。
  可是他们不得不如此。
  “那叫什么伤害我,那叫景狗爱我。”陆承安重重地亲他嘴巴,“臭傻哔。”
  景尚与他亲密无间:“对不起陆承安,那时候总是骂你。”
  “......”
  抱歉,曾对你秽语污言。
  “......”
  陆承安眼泪淌下来,又哭又笑的:“我骂你骂得更起劲,我也要给你道歉吗?我才不要跟你道歉,那是你应得的景狗。”他让景尚尝他的眼泪,虚张声势的音色软下来,“你没有骂我,那是我们约定好的......”
  “对不起,陆承安。”
  “我接受了,景尚。”
  “对不起,陆承安。”
  “我知道了,景尚。”
  “......”
  天色熹微,陆承安被榨得筋疲力尽,不管景尚还是精神抖擞自顾自趴过身睡去。他脑袋昏昏沉沉地摸着景尚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景尚又在摩挲他右手中指。
  玄色戒圈在外面晾了会儿不再灼热,重回温凉。
  陆承安迷糊咕哝道:“你一回来,我就想抽取我们俩的信息素让它重新识别,那样你又能听见我看见我。可是我想着,就你这么霸道又生猛的,淦起来没完没了......我担心我信息素的分化等级还会继续变化,到时候还得再弄,麻烦。我想等我分化等级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
  咕哝声音被困意打败,越来越小,但他还在说着:“我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在你回来就提取我们的信息素的......”
  “这样你今天晚上就不会再害怕了,我明天就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些什么,但陷入沉睡的那刻,他感觉到抱着他的景尚,更紧地把他拥进怀里。唇擦过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和嘴唇。
  —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陆承安竟然未觉神清气爽,浑身骨头有被拆卸又被装回去的散架感。他活人微死地睁眼不起,盯着天花板发呆。待头顶上方出现景尚的脸,喊他起来吃饭,陆承安才眨眼开机成功。二话不说抽出自己脑袋下面的枕头,以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砸向景尚这个狗东西。
  然后被景尚轻飘飘接住,陆承安看出自己软绵绵,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愤然地扯被子盖住头,继续关机不起。
  十几分钟后,陆承安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被子里扒出来,景尚给他穿睡衣。
  “医院给你请过假了。”
  “哦。”
  “明天再休息一天?”
  陆承安警惕地眯起眼睛。
  景尚保证:“不碰你。”
  陆承安放松警惕:“行。”
  下楼的时候,陆承安突感眩晕,差点儿踩空一阶楼梯。他跟在景尚后面,离得近,景尚立马发现他的异样扶着他问怎么了。
  缓过那阵天旋地转后,陆承安按太阳穴,没好气:“肯定是你干太狠了有什么好问的啊,你不害臊我都害臊。”
  “......”
  陆承安骂他:“不要脸。”
  “......”
  景尚认:“嗯。”他张开手臂,说,“我抱你去餐厅?”
  “......”
  这下陆承安是真害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
  景尚好脾气地笑:“嗯。”
  经过昨晚,陆承安觉得他好像有点把自己逼得太紧。药剂不是一两天的工程,他再心急如焚也没用,必须谨小慎微地行进。
  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他应该多陪陪景尚的。
  “我们去旅游吧。”陆承安像个饿死鬼似的,毫无形象地往嘴里扒饭,“请一周的假。”
  景尚立马问:“真的吗?”
  这幅极速确认的表情真是相当缺爱的表现,陆承安的内疚要溢出来,也立马说:“当然真的啊,我现在可是只说真话的。”
  “我去收拾东西。”说完生怕陆承安反悔,当即撂下筷子起身上楼,步履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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