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木栖和江端同桌,坐最后排中间。后门像一座山似的拍下来时江端面色微变,立马闪身躲避。高木栖反应没他迅捷,眼睛一瞠傻在那里。
黑色的、厚重的,跟机甲外壳同等材料制造的门在高木栖瞳孔上先是映出一个点的形状,随后是一扇的形状。
劲风兜头扑过来,高木栖再起身跑来不及了,那样头顶更是活靶子,会直接被砸得稀巴烂。
他连忙把两条胳膊抬起来横向交叉在脸前,不想脑袋变成烂西瓜,身体都来不及发抖。
陆承安心里一紧,一句我槽跟着骂出来。
“咣——!!!”
又是一声重响,后门猛地从竖着变成横着飞将出去。原寻单手撑桌,胳膊作为支点从前排飞似的跃过来,一脚踢在差点把高木栖拍扁的门棱。
后门重重地砸向墙壁,偃旗息鼓地躺在地上。
张牙舞爪的怪兽静下来,几块白色的墙皮和混凝土从后门撞击的地方扑簌簌地脱落,以事实证明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高木栖反应一会儿,可以暂时不令人害怕的肾上腺素回落。他这时才疯狂地抖动起来,脸色煞白煞白的。
“景尚,冷静点。”原寻沉声说道,眼睛移至被景尚面对面地按向桌子——这是个滔天的怒火已经蓄势待发以此要秋后算账的阴狠架势——而后腰抵着桌棱不得不往后仰的陆承安身上,面色沉着。
身体站直的情况下,桌子边缘只到陆承安大腿,硌也是硌大腿。但景尚发难的太突然,陆承安下半截身体还在远处上半截就先倒下去。别说他自己,别人看着都替他难受。
原寻嘴唇欲动,看起来是想说点儿什么,后看看景尚又什么都没说,嘴角紧抿摇头走了。
一副“我已经救过人,但我绝不会引火烧身”的绝情神态。
陆承安从他背影里看出一种明哲保身的清醒,莫名其妙。
后脖颈得到解放,前面又惨遭毒手。陆承安短袖 t 恤的领子被景尚狠狠攥着,劣质布料擦着皮肉。他感到一股粗糙的疼痛。
几十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地压抑着,这不是一个班级,而是一个亮堂的墓地。这里的人似乎全死了,否则不会这么寂静。
陆承安后腰被桌子坚硬的棱缘硌得生疼,他一手还拿着景尚的书包,掌根紧按桌面,竭力不让自己往旁边倾倒,也不愿把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这个仿佛想掐死他的男生手里。
他另一手抓住景尚手腕,连呼吸都带着讨好,试图软化他的力气,告诉他轻点儿。最后手指微蜷果真软和下来挠了挠景尚腕骨周围的皮肤,打着旋,比妓男还下流。他讨厌此时的氛围,想得到大家的鄙视,而不是钦佩的注目。
“景哥,你看看你,把我衣服撕开了一个口子。今天下午还有课呢,我要怎么见人啊。顾老师一直强调校风,学生穿衣要整洁、规矩。”陆承安看了眼自己从领口几乎烂到腰际的衣服,不知是满意还是嗔怪,反正笑得特别灿烂,“你当着同班同学的面这样对我多不好意思啊。景哥我肩膀露出来了,锁骨是不是挺好看的。还有左边的胸......这次可是你撕我衣服,不是我犯贱跟你肢体接触——景哥,你不会想跟我做、爱吧。真的嘛真的嘛?”
越说语气越期待、激烈,好像只要景尚说可以他当场就可以躺下张开腿。太不要脸。班上诡异的寂静倏然消散,那些眼神又变成鄙夷。他们看不起陆承安这样自甘堕落的人。就算他真心喜欢景尚,可喜欢不该是这样,不该失去个人应有的尊严。
几十道从身后射来的眼神陆承安感受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舒畅,笑了两声。这次更起劲,在景尚腕骨周围摩挲的手指继续继续画着圈向上游移。他仿佛变成引诱亚当夏娃犯罪的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涩情地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如果这里只有他和景尚,他肯定已经舔他的脸、唇,以及各种隐秘之地。
景尚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陆承安,这次说不定不止恶言相向,还会忍不住给他一巴掌呢。
“做、爱?”景尚重复,陆承安面色微微一僵。他没有丢开陆承安已摸到他大臂的手,反之松开衣领,拇指跟其他四根手指分开,像对待宠物一样缓缓圈弄陆承安纤细的脖子。
只需要稍一用力,这截漂亮的脖颈便会断。
景尚生气了,大快人心。
但陆承安的表情更僵硬了。
这不是恼羞成怒要掐死他的手势,而是......抚摸。
接着,景尚掌心朝内,力度不轻不重地拍拍陆承安白皙的脸颊,啪啪地响:“成年了吗?”
“你生日几号来着。”景尚阖眸稍想,一秒不到便了然地接下去,“四月一号。愚人节。还剩十一天,到时候再跟我说那句话,我告诉你答案。”
他凑近陆承安的耳朵,灼热的呼吸温和地喷洒,只让他们俩听见:“贱、货,你会亲身感受到——我是怎么淦死你的。”
第24章
陆承安想过无数种把景尚惹急了他的下场会怎么样的情况。
他的设想里, 景尚用最难听的话羞辱他,正如这几年。景尚打心眼儿里想让他死,正如上一次的绿色跑车。景尚说不定更想一枪崩了他杀之后快,正如在射击课上, 景尚用辅助准头的红色激光射线正正地瞄准他额心。
除了这些已经发生过的, 陆承安还想过, 景尚确实非正人君子,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他丢给别人以另类的方式报复他。最后他被践踏、躏辱, 血液跟肠子一起流淌出来惨死在路边。下水道里的老鼠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啃食他也许还活着, 但早已腐朽的恶臭躯体。
他用这个世上最无下限的底线想象景尚的恶, 不怕死地妄图把他身体中的魔鬼逼出来。每次见到他显露原形, 哪怕只是一点点趋势,陆承安就觉得开心、快乐,心情无比地舒畅。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景尚会性情大变。
他想自己来?
他这样干净的人, 竟然想自己......淦他?!
这就特么太惊悚了。
陆承安只想过跟学长因为爱情做。两情相悦的,甜蜜的。万万没想过和景狗光溜溜地拥抱着颠来倒去。
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演。
然后下一秒, 景尚的话便打消了他所有的惊愕情绪。
“陆承安, 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每个字切磨牙齿, 仿佛陆承安此时就是一块被煮得稀烂的肉那样躺在景尚齿间, 被狠狠地啮尝, 嚼碎。
直至吞吃入腹,渣都不剩。
“不要叭,景哥,你怎么舍得杀我呢,我也没有那么罪大恶极吧。我还得活着好好喜欢你好好爱你呢。”陆承安的眼睛眯起来,丝毫没被景尚吓到, 心间只升腾起一股兴奋。
他几乎半躺在桌上,景尚又牢牢压制着他,紧按桌面与桌棱之间位置的掌心因为长时间的无法供血火辣辣的一阵疼:“景哥你先让我起来,求你啦景哥,我特别难受。真的......而且我衣服烂成这样得收拾收拾的呀。你扯烂的你要给我买——不,不是买一件,你要给买十件全新的......”
景尚松开他时毫无预兆,就如后门砸向高木栖,陆承安刚被抵着脖子往前推的时候,一样毫无预兆。
“扑通——”陆承安原以为自己很是用了些力气,没想到景尚刚撤走,他就一下子朝旁边栽去。反正离地面近,摔不疼,而且脸没朝下,不用担心。陆承安没挣扎,倒就倒吧。
椅子被他扑歪一个,动静剧烈。要不是景尚仁慈地伸过来一条腿护住他即将落地的书包,顺便让陆承安抓住机会赶紧抱住他的小腿借力,桌子都得被带偏。
“哈哈,对不起景哥,把你的裤子弄脏了呢。”陆承安的手不知真心还是虚情的道歉,按地面摸到的灰尘全蹭到了景尚的裤子布料上,拿手擦,更脏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这么坐地上一手抱景尚的书包一手抱景尚的小腿,开口像撒娇:“景哥,别生气啦景哥。我知道你说想杀我是真的,而上面那句......是假的。你知道的啊,不用你杀了我,我对你的感情完全可以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去死。我证明很多次啦。”
他嘴角两边各翘起一点好看的弧度,没看出来可爱,着实欠打。景尚垂着眼道:“是吗?”
陆承安嗯嗯嗯地点头,从领口裂开的衣服让他的肩头露出的肌肤更多:“是啊是啊。”
多么温情的一幕。然而景尚毫不意外地听到另一种恶毒的措辞,几乎没有重复。
‘谁特么愿意为你去死,谁能有我重要。小爷是天底下最贵的人,值一百万联盟币呢。玛德景狗怎么还不死啊。傻哔狗东西看什么看,真想一刀捅死你,更想一枪崩飞你的脑袋。等你死了我绝对绝对绝对会亲自送你去火葬场,我要看着你的尸体在太阳的高温下腐烂,飞满苍蝇生好多好多蛆,就不让你火化。真特么诅咒你以最难看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烦死了。’
‘还撕我的衣服,知不知道我衣服就这几件,明天我特么穿什么啊......景狗不会这时候注意到小爷的美貌了真想干什么吧,恶心死。他真敢做我就真敢拿把长二十公分的匕首捅死他,大家谁也别活。景狗一个人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