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声音磁性好听:“学长,我的眼前是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时雨吞咽一下,侧过眼眸,水中浮动着一只月亮水母,圆盘似的身体洁白通透,向下滑动时,美丽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时雨躲避他的气息,低着声音:“月亮水母。”
“听名字应该很漂亮吧。”
骆衍停顿几秒,习惯性油嘴滑舌笑道:“像学长一样。”
光线忽明忽暗,落下斑驳动人的光影,明明是骆衍惯说的玩笑话,沈时雨只觉得他的心和那只月亮水母没有区别,尽力向上,最终陷落在深海里。
沈时雨掀了掀眼帘,注视着骆衍脸上深邃的光影,他忽然理解了海洋馆为什么会成为情侣打卡的圣地,为什么爸爸会在这里向妈妈告白。他想起一首短诗,适合在这片幽蓝的天地里——
爱是孤落的篷帆,
我遇见你,心脏深蓝。(注1)
第50章
从海洋馆出来, 已经下午一点过了。
展馆外阳光明媚,碎金点点落在嬉闹欢笑的人群里,沈时雨定定看着, 脑海中难以抑制浮现身后安静的、清凉的海底隧道。
周围人在那里仿佛被锐化模糊, 海水涌动、细微悄然地把他紧紧地包裹。他的视线从莹白清亮的月亮水母上错开, 正好撞进骆衍等待已久的眼眸里。
沈时雨知道, 他的心跳声很乱。
从模糊到清晰, 一下一下, 慌不择路。
骆衍的声音无孔不入,他的手抚在冰凉的展馆玻璃上,东戳戳西戳戳:“学长, 海龟在哪儿?”
“学长,今天好像有美人鱼表演, 你想不想看?”
“额, 算了,你还是别看了, 露腰漏胸的.....”
沈时雨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一定谈不上自然, 甚至要感谢海洋馆昏昧幽暗的光线和骆衍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至少在那一刻,让他的失态不见天光......
“学长?”骆衍拽了拽沈时雨的胳膊,“我说我好饿啊。”
沈时雨猛然回神,他支吾一下:“那、要不, 先去轰趴馆?”
骆衍啧地笑出声:“诶呦呦, 学长,你有点跑神啊,我说我饿了。”
“这会儿去轰趴馆太早, 其他人都没到呢,”骆衍凑近,“而且学长你忘了,我是装病出来的,得多磨蹭磨蹭。”
沈时雨有被点到,懊恼地别过脸。他胡乱地向外张望着,跳开桎梏,敏捷的思维重新回归。
“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美食城,离这里不远。”
骆衍点点头:“可。”
在骆衍的“磨蹭计划”下,吃过饭后,两人又进入到美食城对面街道的宁斯特大厦,大少爷逛完奢侈品店再逛婚纱店,等离开大厦,已经快五点了。
沈时雨一边打车一边后悔,当骆衍询问老凤祥店员三金怎么打造最贵重、最能表现他满满的爱意时,他就该把骆衍嘴捂上轰出金店门的。这下好了,他们赶去轰趴馆一定是最晚的。
骆衍大马金刀坐进出租车,面上表现地十分乖顺:“学长,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他顿了一下,贱兮兮凑过来,飞快且暧昧道:“不过思考这些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我脱单了呢,对吧学长?”
沈时雨咬了咬嘴唇,不想搭话。
轰趴馆内,新闻部其他成员已经到齐开玩了。
沈时雨扶着骆衍一下到地下一层,海浪般摧毁一切的歌声就传了过来。
他朝里面看了眼,谢宁在打麻将,柴敏敏带着两个大一萌新在射箭区射箭,两个今年新招的女同学在玩台球,老刘和一个学弟在撕心裂肺地唱《狼爱上羊》。
沈时雨有一秒沉默。
骆衍挑了挑眉,辣评:“果然是超越生殖隔离的爱情。”
沈时雨忍不住勾唇。
客厅中央沙发上坐着捂耳朵听歌打牌玩游戏的人终于回过头,蒋川打了个响指蹦了起来:“欸!学长!”
“学长你可来了。”
玩游戏的人都停了下来,就连老刘也自动闭麦。“狼爱上羊、爱的疯狂”的背景乐里,几位新成员拘谨地笑笑,给沈时雨和骆衍让位置:“部长,学长,你们坐。”
沈时雨人长得清冷如月、行事干练果断,不熟悉他的人见他一开始都有点怵,沈时雨眼帘掀了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骆衍,心道,是的,就骆衍是个例外,他不要脸。
他温和地向学弟学妹们点点头,算作感谢。
蒋川从大理石桌另一侧挤过来:“对了学长,骆哥肠胃没问题吧?”
他上下打量着骆衍,对方面容灿烂、唇色健康,蒋川嘀嘀咕咕:“不是、急性肠胃炎好这么快的吗?”
沈时雨眼底闪过被抓包的尴尬,谁能想到骆衍编了这么大一出谎言,带他去了海洋馆呢。
他不擅长说谎,眼神下意识瞥向骆衍,嘴里打了个结巴:“那个、嗯,也还行。”
骆衍憋着笑,歪头挑挑眉,极为坦荡:“是啊,那医生简直妙手回春,我明后天还打算给他送锦旗呢。”
“这么厉害?”蒋川挠挠头,眼底一片清澈,“谁啊?”
“名字没记住,”骆衍肩膀挨了挨沈时雨,语气调侃里带着正经,“不过,据说姓沈。”
沈时雨憋着气踩了骆衍一脚。骆衍“嘶”了一声,笑得更明快了。
寒暄几句,整层楼又热闹起来。
沈时雨站在沙发前环顾了一周,骆衍眼睛看不见,玩不了麻将、玩不了台球、玩不了射箭......好像没有什么他能玩的。沈时雨透过骆衍深灰色眼镜看他深邃的眼睛,心里不太舒爽,这段时间,骆衍过得确实太过没滋没味。
沈时雨抬眸看向骆衍,语气是他没有意识到的柔和:“你想玩什么吗?我和你一起去。”
骆衍耸耸肩,不太在意:“没啊,我跟着学长就行。”
蒋川从牌桌那边抻着脖子:“学长来这,玩牌啊,你和骆哥一组不就行了。”
沈时雨瞥了眼骆衍,见他没有反对,带着他坐了下来。
新闻部里爱好牌的人居多,八.|九个人一副牌玩不开,凑了两幅玩抓小偷
隔壁谢宁看见了,推了麻将挤了进来,立下flag:“我打算今天在打牌上浅赢一下我们部长”。
谢宁说这话是为了活跃气氛,怕萌新们顾忌礼貌和学长学弟之类的年级关系玩不爽,但新闻部“老油条”老刘一听,立刻放下话筒加入战局,两人拉帮结派,很快形成孤立沈时雨的结盟。
沈时雨对此毫不在意,他淡淡笑着,对骆衍说:“接牌。”
抓小偷游戏规则简单,两副牌里提前抽掉一张牌,作为小偷牌,其余人平分剩下的牌,扔掉自己牌里的对子,由第一个人摸第二个的牌,对子扔掉,最后只余下一个人手里有扑克牌。那个人就是小偷。
骆衍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运气不错,扔掉对子还有三张牌。他举着牌,沈时雨从他的手中抽掉对子,凑近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你手里是a、6、q。”
坦言,骆衍以前对玩牌兴趣很一般。
但是,从沈时雨靠近他,在他耳边说话吐息开始,他简直兴趣感爆棚。
于是骆衍清了清嗓子:“学长,音乐声太大了,我听不清。”
沈时雨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牌面上,不疑有假地又靠近点,说了一遍,丝毫没注意到彩色灯光里,骆衍快要压不住的唇角。
摸牌的第一圈,沈时雨没有多说话,骆衍也思绪跑偏地随便说着想出的牌数让沈时雨帮忙出,玩牌嘛,毕竟是运气活,输输赢赢无所谓。
但是到了第三圈,骆衍凑近沈时雨耳朵,压低声音说不想要从别人那里摸到的“8”时,沈时雨开口了。
“小偷牌可能是q或者4,换一下牌面顺序。”
骆衍讶异地偷偷瞄了一眼沈时雨,对方目光如炬,紧盯打转的扑克牌。
第五圈,骆衍抽到“6”,他清晰感受到沈时雨松了口气,他神情轻盈,尾音带着愉悦:“我们赢了。”
“为什么?”
“按照牌数,这一局小偷要出来了,小偷牌是4。”
几乎是同时,柴敏敏被抓了出来,骆衍紧盯着被柴敏敏钻攥紧的牌,一张红心4.
骆衍说不吃惊是假的,他侧眸看向沈时雨,灯光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在眼底落下一弧清绝的阴影,他眼神明亮,散发出的游刃有余和志在必得简直让人心折。
几分钟而已,学长竟然记住了打乱顺序落在牌桌是的一百多张扑克牌。
骆衍又骄傲又吃惊,他看向沈时雨:“学长,继续玩!”
分钟走过大半圈,从洗牌到发牌到惩罚,一众人来来回回玩了七把,沈时雨每一把都能窥见先机一般避开小偷牌,强悍的牌技可以说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黑脸”本体柴敏敏就坐在沈时雨旁边,偶尔能听见他预测牌面,不服气不行地啧啧两声:“算了,我到一旁观战一下,乐祺,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