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梦来会所〗三楼,空旷静寂。
  主厅里,左手边坐着白晗,顾以安。
  右手边是一身黑色衬衫的傅朝,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林易。
  荆复将吴良捆住,逼他跪在地上。
  傅朝看向吴良,眉间尽是怒火。
  他恨不得现在杀了他!
  他白皙而瘦薄的手指,攥住沙发,犹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两年前,白楚之就是被这个人带走,自此消失于人间。
  他既恨又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哥哥,恨自己为什么要这般无能为力,恨自己没早点带他走。
  他痛恨自己。
  白晗站起身,面色漠冷,冷锐犀利的目光刺向吴良,声音冷得让人发颤:“我问你,我哥白楚之,两年前是不是被你抓到南航s37飞机上?”
  吴良:“是。”
  白晗:“我调查了一番,当年他乘坐的西航s37夜间十点南归向的飞机,官方发布通告,说是因疾风天气,发生意外,爆炸坠毁。可我查了一下当时乘机人的名单,他们现在都还好好活着,所以要不然他们根本没上飞机,要不然飞机根本没坠毁,你当时也在飞机上,你还活着,所以我现在问你,通告上说的是假的,飞机根本没坠毁,是不是?”
  吴良道:“是。”
  飞机没坠毁?
  这个意思是,有可能白楚之还活着?
  傅朝听到此,灰暗无光的眼眸闪动起来。
  当年庄合光调查的结果是西航s37因风雨太大坠毁,柳却西打电话,将这个沉痛的消息告诉他。
  他耳膜都要出血,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空白,心跳无动,失去意识。
  他无法接受这个悲怆的消息。
  他心痛难忍,不堪一击地被大雨砸倒在凌晨三点的凄冷夜里。
  如今得知西航根本没坠毁,他内心颤动,带动薄瘦的身体咳嗽起来。
  哥哥难道真的还在人世?
  哥哥,我好想你啊。他眼角忍不住流下一颗希望的泪。
  第230章
  白晗注意到傅朝的表情变化,从伤到喜。
  但他,却神色一直寒凛如霜,因为他很理智冷静,意识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他继续问吴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哥白楚之,是生还是死?”
  傅朝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双手握成拳,激烈地颤抖。
  吴良的声音,从始至终如冷硬的刀,不带任何温度,答道:
  “死。”
  当听到死时,傅朝光亮的瞳孔,破碎一地,精神枯萎,沉沉萎靡。
  一个简单的字,却将他犹如渡进了死生地狱,从希望到覆灭,只在这一个简简单单却又绝望到底的字。
  白晗停顿,深吸一口气,他已早有心理准备。
  白晗继续问:“飞机既然没坠毁,那他是怎么死的?”
  吴良:“跳海而死。”
  白晗冷蔑的目光,落在吴良的头顶上,似乎要贯穿他的颅顶,燃烧澎湃的怒意,他音量增高,呵斥道:“难道不是你杀了他吗?不要告诉我,是他自愿跳海而死!”
  吴良沉默不语。
  待他抬眼时,已然有一个人高高地站在他面前,黑色衬衫冷酷,眼神凶恶,汹涌腾腾杀气。
  傅朝大呵一声:“林易!”
  林易领悟到他的意思,走到吴良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皮鞋狠狠地踩在他的身上。
  傅朝伸出手,林易自觉地从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恭敬地放在他手心。
  傅朝漠冷地注视吴良,如凌厉的千刀万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嘭、嘭、嘭——”
  三声冷酷的枪声响彻在房间,吴良被子弹贯穿,血流一地,顿时没了呼吸,死去。
  白晗默许他的做法。
  吴良这个人,白晗调查过,是他白家豢养的一条忠狗,也是一个杀人机器,尤其是父亲白承宗在世时,为他暗杀了许多人。
  别人他管不着,但哥哥白楚之也死在他手里,他心里闷着一股巨气,十分愤恨。
  他眉头冷皱,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吴良就算杀的人再多,背后总有一个操刀手。
  杀死哥哥白楚之的背后主谋究竟是——?
  是谁?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却不敢面对。
  傅朝表情阴暗,褐色卷发盖住他的眼眸,使他看起来格外阴沉死气,又冷鸷如霜。
  他与白晗想到了同样的关键问题。
  但他却不会忍耐,他通红的眼盯向白晗,缓缓走近他,揪住他的白色西服领带:“你的父亲白承宗为什么非得要置白楚之死地不可?!难道他不是白承宗的儿子吗?!难道说是为了给你铺路所以才要杀他吗?!他那么温柔善良,凭什么要杀他啊?!!!他根本不稀罕你们白家这个破集团!!!”
  顾以安赶紧上前扯开傅朝,白晗愣住片刻。
  真相再清晰不过,是他的父亲白承宗杀了他的哥哥白楚之。
  他一直知道父亲厌恶嫌恶白楚之,但绝不会想到父亲竟然那么狠心,真的杀了他。
  白家人的血再冷再硬,也不是禽/兽的血,而是人的血。
  他脸色错愕,扶额,没稳住身体,跌坐在沙发上。
  顾以安担忧地喊道:“老白!”
  白晗握住他的手,脸色惨白。
  这是顾以安第一次见如此失神悲伤的他,心里泛起满满的心疼。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好好地陪在他身边。
  冷静片刻,白晗对傅朝说:“我将一个人请了回来,他应该知道我们要的答案。”
  随后他向荆复命令道:“带段温洵出来。”
  白府上任管家段温洵默默跟在荆复身后。
  自白承宗死后,他便从白府辞职,回到离北都市600公里远的老家〖无忧镇〗。
  一周前,白晗派荆复千里迢迢将自己“请”回北都市,他已经知道,心中那个陈旧的秘密已经藏不住了。
  他从白晗的爷爷白承礼那代起,就开始在白府做仆人,服侍白晗的父亲白承宗二十余年,两代加起来整整为白府做了四十载的仆人。
  他做事麻利,精明,为人谦卑温厚,从白承礼起,一直很恭敬,到白承宗时,从恭敬变成了绝对服从,身体更弯,态度更卑,眼睛从来不敢正眼看向白承宗。
  到了白晗这代,他一如既往地恭敬,这是白府的新主人,也是白氏集团的新总裁,他在白晗身上,嗅到了和白承宗身上一样的冷厉气味,这使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为顺从。
  他无法违抗白家人的任何命令。
  他和吴良一样,是正儿八经、正牌的白家奴仆。
  此刻,他头发斑白,身体更为伛偻,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白晗面前。
  “晗少爷。”段温洵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
  白晗示意荆复扶他起来,让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段伯,我请你回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意图,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懂吗?”白晗声音严厉。
  “是,我明白。”段温洵长满皱纹老年斑的脸,见证岁月的沧桑。
  他紧低脑袋,像是被训的狗,服服帖帖,始终不敢抬头看向白晗。
  白晗直接挑明最核心的疑惑:“我父亲为什么要杀白楚之?”
  段温洵道:“因为楚少爷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此语一出,傅朝的脸色变得如疾风骤雨,疑窦重重。
  白晗倒是冷静,他猜到了一半。
  一个高高在上的白氏集团总裁,嫌恶厌恶甚至要杀死一个美好如玉的少年,并且每次都对他说“我们白府只有你一位少爷”。
  这其中的深意,白晗约摸地想到过。
  父亲不仅仅是白氏集团话权人,也是一个男人,他既要维护好白府的面子声誉,也有着男人最本质的对于非亲生血脉的厌恶。
  “既然白楚之不是我父亲的孩子,那他真正的父亲是谁?”白晗盯着段温洵问。
  “是—”段温洵罕见地抬眼看向傅朝,极力稳住声音,这么多年,心中的那个秘密终于要在此刻被人知晓,重见天日,他仿佛得到了解脱,喘着粗气,说,
  “是傅浪。”
  傅朝怀疑这老头子是不是糊涂了,他忍不住吼道:“段温洵,你怕不是信口胡说,我父亲再禽/兽也不可能和我姑姑乱搞,他们可是兄妹!”
  段温洵静气道:“他们不是血亲兄妹,傅宣仪是傅浪捡到的妹妹,他们之间只有名义上的兄妹关系,不是真兄妹。”
  傅朝暗暗地坐在沙发上,如被冰住,浑身缠绕黯淡的冷气。
  他回想起,在他2岁时,初到白府住时,白承宗对白楚之还非常亲热,哥哥白楚之4岁的生日宴,白承宗当众抱起他,温暖亲昵,与后面的冷漠酷冷严厉,完全是两个人。
  原来原因竟在这里。
  那姑妈傅宣仪的死,难道也是白承宗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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