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个男人真的是昭昭小叔吗?”小蓁姐把篮子放下来笑着问。
  这两天除了争着往祠堂的义诊平台那里去看黎医生, 村民们还关注的一件事情就是之遇的豪门养子回来看他了, 一同的还有他那位据说是谢氏集团掌权人的亲小叔。
  村民们都很好奇, 小蓁姐也不例外。
  只是不同于春风和煦,总是斯文翩翩笑着的黎医生,这位小叔看上去有些冷漠,不好接近。
  所以大家都是假装有意无意路过江之遇的小院,悄悄往里面瞥进去一眼。
  江之遇告诉她:“是昭昭的亲小叔。”
  小蓁姐得到证实, 笑着说:“没想到昭昭的小叔也会陪他一起过来。我听说像他小叔这样掌管着那么大公司的人每天都很忙, 霸总剧里不是也总演,总裁们都是分身乏术,每天要处理很多事务, 身后也总跟着一些西装革履的助理或是秘书,走路都带风。”
  江之遇心想,昭昭小叔确实很忙,他之前在北城住在谢家的时候几乎就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身后确实有向宋秘书那样西装革履的精英男。
  “我也没有想到。”江之遇回想起前天夜晚从黎少爷那里做完检查出来在祠堂月色下看到男人身影的画面,他其实到现在都感到惊讶。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村里会来这样两个大帅哥,看着都养眼。”
  小蓁姐感慨一声,看到院子里搭好的葡萄架,想起什么。
  “你知道吗,我昨天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昭昭小叔在帮你搭葡萄架,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看到你被他抱在怀里,我以为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后悔了来乡下找你和孩子呢。”
  “什么?”江之遇听了小蓁姐的话,拿着葫芦瓢给小菜园浇水的动作一僵,随后皙白隽秀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慌乱。
  “怎、怎么可能。”他语气有些磕绊,耳根也迅速染上一层热意,“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他是昭昭的小叔,我怎么可能会和他那样……”
  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底气。
  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这个男人的,是他养子的亲小叔的。
  小蓁姐看他慌乱的样子有些纳闷,狐疑道:“是啊,我后来从乡长那里知道他的身份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送走小蓁姐,江之遇的脸上还是一阵一阵的火热。
  他还以为,从男人在协议单上签下名字后自己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两个人以后也不会再有牵扯和瓜葛。
  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这个男人就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昭昭一起,出现在江之遇以为他永远也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心神不定地给小菜园的蔬菜浇完水,江之遇将小蓁姐送过来的山枣和蘑菇洗净,打算中午给自己做小鸡炖蘑菇吃。
  收拾屋子时,在昭昭房间的床脚下看到一个被照进来的太阳光线折射出润泽光芒的饰品。
  他弯下身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枚做工精致的袖扣,镶嵌着颜色介于黑和绿的一种质地深沉的宝石。
  这是昭昭小叔袖子上的袖扣。
  昨天男人帮他搭葡萄架时,修长胳膊从头顶伸过来,他微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前就闪过这枚袖扣墨黑内敛的光泽。
  江之遇没想到昭昭小叔衣服上的袖扣会掉在了自己家里。
  他不懂这些饰品,但从做工、颜色以及质地能分辨出这枚袖扣一定价值不菲。
  江之遇从不会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这么贵重的物品,立刻将它捡起来擦拭干净,然后打给宋秘书,要把这枚袖扣还回去。
  宋秘书一脸严肃的面瘫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去了一趟总裁办,过了会儿回来告诉他。
  “谢总说是他不小心落下的,没有注意到,让先放在你那里保存,他以后有机会再过去拿。”
  “不可以给你们寄过去吗?”江之遇拧了拧秀气的眉,听到宋秘书说的是“以后有机会过来拿”,是说昭昭小叔吗?
  “抱歉,这边还有重要的会议,我先去会议室了。江先生,袖扣就先放在你那里,以后再说吧。”
  说着,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之遇:“……”
  只能把这枚袖扣收纳好,等哪天昭昭再来找他的时候让养子带回去给他小叔。
  谢氏集团总裁办。
  宋秘书放下手机看向办公桌前的上司:“谢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告诉江先生了。”
  宋秘书发现自己最近有些无法揣摩上司的心思,周六下午突然让自己安排去溪源乡的车,明明不久前才拒绝自己做这样的安排。
  一早来公司让自己调整接下来的日程,把所有的行程都尽量安排在白天,周末行程一概推掉。
  这对于加班狂魔的谢总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有江先生口中的那枚袖扣,上面镶嵌的墨翠是上司上次在拍卖会上拍得的一件极其稀有的珍品。
  上司的衣服是由顶级裁缝为他专门量身定制,选用的都是最上好的面料,袖扣的扣合性强,怎么会轻易掉下,还掉在了江先生的家中。
  不对,上司去溪源乡住在江先生家中了?
  宋秘书这才回过神,抓取到一个关键的信息。
  不是说只是了解溪源乡的捐赠和援建情况吗……
  宋秘书腹诽。
  一片乌云在上空飘过,没多久,总裁办的落地窗上溅落起噼里啪啦的雨滴。
  宋秘书不再揣测上司的心思,关上总裁办的门。
  这次的雨除了北城,绵延区域广。
  很快,江之遇的小院也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
  正好,葡萄架搭好了,他才刚把葡萄藤分栽好,正需要雨水的滋养,这场小雨来得很及时。
  他便拿了锉刀和木料,搬了凳子,就坐在堂屋靠近屋檐的地方一边听雨,一边制作桑姨说卖得很好的榫卯积木玩具。
  黎清叙撑着伞从小院门前走过,视线穿过爬着翠绿藤蔓的葡萄架,一眼看到屋子里的美人。
  乌瓦滴着淅沥的雨水,院子里青石板湿润,铺了几片被雨水打落的凌霄花的花瓣。
  黎清叙自认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学理学医,面上斯文翩翩,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实验室冰冷器材般近乎理性的凉薄。
  却也在这时忍不住想附庸风雅,念几句曾经嗤之以鼻文学院学生常念的文绉绉的诗。
  他这样想着,也这么做了。
  江之遇于是一脸懵地看着黎少爷撑着把伞念着诗走进自己的小院。
  昭昭小叔临走时一再叮嘱自己不要让黎清叙进自己的家门,虽然江之遇不明白为什么,也不太想和这位黎少爷,准确来说和昭昭小叔有关的任何人有过多接触。
  可这位黎少爷几乎每日忙完志愿者的工作都要路过自家门前,然后进来走一走。
  前天是好奇他院子里栽种的那株山茶花是什么品种,昨天他用来遮阳的帽子不小心被风吹到了他的院子门口。
  黎少爷走过来捡,然后就问可不可以向他讨杯水喝。
  江之遇不太会拒绝人,尤其是这样和煦笑着的,总让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你在做什么?”
  在江之遇为昭昭小叔这位奇怪的朋友再一次走进自己家的小院还念着莫名其妙的诗而感到困惑时,这道和煦的声音问。
  “木鸟,”不等自己回答,他自顾自答道。
  又说:“你好像很会做手工制品。”
  “嗯。”江之遇没有否认,精心雕刻着木鸟的翅膀。
  黎清叙视线便落在他的手上。
  很纤长漂亮的一双手,手背很白,指腹却覆着一层薄茧,不知道这样一双反差的手握在手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做给自己未来宝宝的吗?”他盯着这双手问。
  江之遇没察觉到他的目光,摇摇头:“不是。”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我有些冷淡。”黎清叙笑了笑。
  江之遇这才把注意力从自己手中雕刻的木鸟上移开,奇怪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有吗?”
  黎清叙一对上他这双雨后露珠一般晶莹澄透的眼眸就心动不已:“有一点,是不是因为阿延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江之遇身形怔了怔,有些惊讶男人的敏锐,明明是和煦笑着的,却总让他想到一种嗅觉灵敏的动物。
  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黎清叙捕捉到,调侃的口吻:“看来我猜对了。”
  “不是……”江之遇很小声,恍然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对方的话语圈套。
  黎清叙仍旧斯斯文文地笑:“其实你可以把我和阿延分开,我们两个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之遇又茫然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是想说,如果是我做了和阿延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不负起责任,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责任感很强,值得信赖的人。”黎清叙注视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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