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偌大的魔殿中, 鸦雀无声。
侍女们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婚服,有水红,粉红, 胭脂红, 玫瑰红,但就是没有朱砂一般的正红色。
乌景元随意扫了一圈,淡淡问:“为何没有正红色?”
“回魔尊, 依魔界的规矩,只有魔后才有资格穿正红色。”
乌景元冰冷的妖冶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随手拿起一套粉色的婚服, 对着一旁被魔人押着肩膀,似站非站, 似跪非跪的张思故比划了一下。
手指碾着衣领处绣的合欢花, 乌景元低低一笑:“挺衬你的,喜欢么?”
“我呸!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魔头!”
张思故狠狠啐了乌景元一口,猛然伸脚踹向了婚服, 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血色脚印。
乌景元抬手慢慢擦拭掉脸上被溅的涎液,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一旁的魔人使了个眼色。
魔人会意, 立马下去端了一个托盘上来, 上面满满当当陈列着各式各样,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玉——势。
“你,你想做什么?你别胡来!”
张思故面色煞白一片, 瞳孔都发颤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不杀你。”
乌景元挑挑拣拣终于挑到一根最合心意的,他捏着张思故的下巴,随意在他嘴里捅——了几下。
口水混合着鲜血,很快就将玉石表面浸—湿。
“我只会管教你。”乌景元微微一笑,“既然舌头不听话,那就惩罚嘴巴好了,来人,拖下去,把这个赏给张侍妾。”
伴随着张思故堪比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角落里响起。
乌景元已经挑选好了另外一套绯红色的婚服,径直走到了师尊面前。
师尊双眸紧闭,面如死灰。
身上锁链缠绕,赤脚站立,衣不蔽——体。
“小张郎只怕没有力气再试婚服了,我观他体型与你也差不了多少,不若你替他代劳,可好?”
乌景元嘴上询问,实则已经把婚服往师尊身上比划了。
师尊身形高挑,挺拔玉立,皮肤白皙胜雪,冰肌玉骨。
不管多么浓艳俗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乌景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然后将师尊双手反捆在头顶垂落的琉璃灯上,肆意在他身上穿戴。
似乎要将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拉进了这滚滚红尘之中。
世间情爱多寡淡苍白,如清尘浊水。
所以才需要这样浓艳的颜色来妆点。
“仙尊以为,像小张郎那样青春正盛的小孩儿,会喜欢这身么?”乌景元问,伸手捻起一支金光灿灿的步摇,插在了师尊的发间。
看着步摇上金凤展翅的华丽流苏,唇角微微向上牵起。
“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这种金闪闪的东西罢。”
“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呢,打几下屁股就跟开闸放水似的,收都收不住。”
“虽然不比仙尊雄壮可怖,但胜在精致可爱。”
“我打算给他打个窟窿,穿上小铃铛,这样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仙尊觉得好不好?”
苍溪行紧抿苍白的薄唇,合着眼眸一言不发。
可逐渐扭曲的五官还是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你跪下来求我。”
乌景元凑近他,胸膛抵着师尊的胸膛,一手揪着师尊的衣领,一手轻托他的脸庞,拇指指腹轻轻摩挲按压着那张被他咬烂无数次的嘴,声音柔柔地蛊惑他,“师尊求我罢,只要你跪下来求我,那我或许能大发慈悲,一道儿把你给纳了,以后你们一起伺候我,难道不好吗?”
苍溪行没有说话,脸上流露出了隐晦的羞愤,突然把脸强硬——地偏了过去。
此举毫无疑问惹恼了乌景元,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
一把掐住了师尊的脖颈,将他无情地往下猛拽。
被绳索捆绑住的双腕,因而被磨得血肉模糊。
嘭的一声,绳索断裂。
师尊高大的如同巍巍群山的身形在乌景元的禁锢之下,轰然倒塌,病弱楚楚地跌跪在了乌景元面前。
乌景元发狠般,伸脚踩住了师尊试图起身的腿,一手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袍。
他被师尊激起了满腹的怒火,如果不通通发泄出去的话,就一定会被烈火焚烧而死!
当最后一丝怒火化作水滴,尽数灌入师尊脆弱的喉管里时,乌景元冷冷一笑,看着师尊被折磨得通红的禁欲面庞,心底涌起了说不出来的畅快。
恶劣十足地抓住自己,狠狠抽在了师尊濡湿红润的嘴唇上,语气阴狠地道:“苍溪行!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敢忤逆本座,信不信本座把你剥——光了,丢到魔营里去!”
“看你还能清高到几时!”
……
“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你是不敢看,还是不肯看?”
“你讨厌我从前的丑样子,觉得我丑陋不堪,如今我变漂亮了,你还是不喜欢!”
“你就是贱!”
“得到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一旦失去了,又要死要活的!你就是纯贱!”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拉这副样子给谁看?不想要眼睛就直说,我成全你!”
乌景元一时气恼,右手化作龙爪,随意一挥,一股鲜血撒了出来,他手掌心多出了两颗圆溜溜的,像是珠子一样的东西。
他伸手紧紧攥住。
瞬间捏成了一滩血沫。
下一刻又跟发疯的野狼般,猛扑过去,就在魔殿冰冷的地板上,强悍地骑了上去。
他与苍溪行再度闹得不欢而散,婚服和首饰倒是挑好了。
乌景元命人按照张思故的尺寸,重新裁剪婚服,是粉色的那套,娇娇嫩嫩的,很适合他。
至于苍溪行……
乌景元也给他精心准备了一套。
无论如何,他做不到像师尊那般冷血无情,该给的名分他会给的。
侍妾而已。
乌景元想,师尊只配当我的妾。
只配跟其他人一样跪着伺候我。
第78章
成亲是大事, 纳妾只是小事。
乌景元没有成过亲,他从前幻想过无数次和师尊光明正大,当着整个师门弟子的面公开结契, 可最终都成了掌掴他无数次的可怜笑话。
现如今他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心情,凡事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不管是成亲还是纳妾,都是需要有父母参与。
张思故倒也罢了, 师尊的亲生父母早八百年骨肉都融为了黄土, 至于乌景元……他不是魔尊的亲生骨肉,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究竟是谁。
他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猴子,在最迷茫最无知的时候, 沦落人间的街头,在无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如同一件随手可弃的玩意儿,被迎来送往的, 不知过了多少年,多少月, 多少日。
若他的父母尚且在世, 如今只怕也两鬓霜白了。
或许膝下也早就有了别的孩子。
乌景元还牢记着幼年时,母亲的喁喁低语,以及怀抱里的温度。
就靠着这么点温情的母爱, 一眨眼就在萧索苍凉的世间苦苦煎熬了这么多年。
他不清楚自己从前的模样,到底是随母亲多些, 还是随父亲多些。
从前还能在照镜子时, 凭借着自己的外貌幻想父母的样子, 如今他容貌大变,每每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的脸时,都要恍惚错愕很久。
魔界的画师技艺高超。
乌景元特别寻了几名来, 施法短暂变回从前的样子,命画师绘画。
通过他的脸型来画他的父亲,也比照着他的五官来画他的母亲。
可画师就算技艺再如何高超,也很难照猫画虎,更何况乌景元对母亲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画的有任何一点不好,都有可能触怒他。
短短几日,他就几乎将魔界的画师杀尽了。
底下的魔人们战战兢兢,各个如临大敌,生怕自己也变成魔尊泄愤的倒霉蛋。
好在有个机智过人的魔人,壮着胆子上前献策:“那些人画不出来,无非就是没有合适的参照物,属下斗胆多嘴,这世间能与一名女子最为相像的,除了她的母亲姐妹之外,也就只有她的儿女了。”
乌景元略一思忖,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当即就换下了华贵的锦衣,穿上了素雅的衣裙,梳着妇人髻,姿态端庄地倚站在窗边的一盆兰草前。
画师胆战心惊,几乎把头悬在了画笔尖,终于画出了一副让乌景元感到满意的画作。
乌景元捧在掌间细细端详,看着画中女子同当初的自己眉眼相像,少了几分少年气,却多了几分温柔慈爱。
尤其眉心处刻意点上的朱砂,平添了几分神性的慈悲。
远比乌景元从前咬着笔尖,猫在被窝里,抓耳挠腮才捣鼓出的母亲画像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