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使神差的,她走了过去。
  架子上挤满灰的那个禁字已经看不出原样。
  和其他架子可以直接拿取不同,这个架子一眼看不到书籍。
  好奇心驱使,她仔细观察每一处连接处,发现一处地方明显有个干净的指印。
  她沿着指印微微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得“咔哒”一声,挡板弹开一条缝。她正欲查看里面的书籍,便听得门外侍卫向人行礼的声音。
  小心为上,忙将书架复原,回到临时搭建的书案边整理自己的东西。
  门缓缓打开。
  四皇子萧宗熙走了进来,似乎是没想到藏书阁还有人,他愣了一下,十分规矩地给沈俱怀行礼,尊称了一声:“皇姐夫安!”
  “四皇弟安!”沈俱怀没想到居然会是四皇子。
  打了个照面,自顾自收拾完东西便出了藏书阁。
  第二日,武举草案的折子便由张石鸣递到了皇帝案头,沈俱怀默默站在一旁。
  皇帝强势要求这次武举必须在六七月份时选出可用之才,张尚书一个劲打哈哈就是不接茬。最后这个差事自然还是回到了沈俱怀手上。
  能混到尚书的,自然不会是笨的,张尚书祖上原先也是三代仕官,到了他这一代才涉及军事,推行武举一事,连他这个当兵部尚书的都打心眼里不看好。
  原因有三,其一如今太平盛世,从军入伍捞不到什么军功,禁军、羽林卫这些天子直接把控的兵力,其中大多要职都被朝中文官的心腹占着,普通人进去难有出头之日;其二,老百姓也不乐意,若是农籍皆有田有地,衣食富足,改投军籍虽然能减免赋税,但减免不多,吸引力有限,若是商籍,捐官也成,可商人逐利,捐官捐到军营,无利可图;其三朝中局势,皇上虽然一言九鼎,但天下并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的,如今文治定国,只要多数文臣不接受不采纳,这个想法很快就会扼杀在摇篮里,甚至不用扼杀,自己就会偃旗息鼓。
  但皇帝既然下了旨意,点了驸马来操办这件事,那么兵部至少要有个态度。张尚书今日同驸马一同来,就是表态来了,其他的他是一点都做不了。
  沈俱怀思前想后,史书上的方法再实用,也是结合当时的朝局,很多东西还欠缺一些与时俱进。
  皇帝读完她的奏折也并未点评,只简单叮嘱几句,让她好好干。
  若是寻常初入仕途的年轻人,也许会把这句辨不出情绪的好好干当做是鼓励。可沈俱怀习惯了磕磕绊绊,皇帝跟张尚书虽然都未挑明,但一件当朝从未做过的事,一件可能影响整个朝局的大事,必定十分艰难。
  推行武举不仅十分艰难,还十分容易得罪人。这种烫手山芋若不是兵部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恐怕张尚书连门都不会让驸马进。
  可想而知,当驸马提出要重洗禁军职位,先从东京城着手选拔后,她在朝中一下子“声名大噪”。
  古往今来,商人逐利,仕途追权。
  对于身居高位的官员而言,权利有时候比金钱、美人更让人欲罢不能。
  沈俱怀的提议一出,便遭到了无数御史弹劾,她也成了大梁被弹劾次数最多的员外郎。
  皇帝也不知是想看看驸马到底有多少能耐,还是留有后手,竟没有在此等风口浪尖为驸马站台。
  朝中文武百官渐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人开始肆意揣度圣意,不满足于纸上弹劾,合伙密谋,等着合适的时机让初生牛犊的驸马知难而退。
  而排除万难也要将武举推行的沈俱怀,尚未察觉到危险逼近,她仍与两个主簿商议着下月即将在东京城进行的武举事宜。
  东京城即将选武状元的事,很快便在坊间流传开来,街巷酒肆,青楼楚馆,凡是有人去的地儿都在谈论这事儿。
  城郊
  “人手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等禁军那边开始动作,便找机会把我们的人安排到合适位置。”
  “属下明白!”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真要好好谢谢那位状元郎了!”这个面无须发,声音诡异的人,明明说着高兴,却让人毛骨悚然,寒从脚起。
  第16章
  公主府
  连日劳累,难得休沐,沈俱怀命下人搬了书案到廊下,说要煮茶赏梅。安乐自是不愿错过这个能好好相伴的时刻,命下人搬来了琴。
  “如此美景,应当有琴。”她低声婉转地说道。
  素手轻弹,琴音婉转。让这凛冽的冬日也有了一丝暖意,院中梅花在琴音的衬托下,更是傲然绝世,分外冷艳。
  一曲毕,沈俱怀突然来了兴致,让人伺候笔墨,要将此情此景画下来。
  安乐极少看到这样的她。或者说,这样的驸马大多时候都关在书房内,并不展露在她眼前。
  手执狼毫,轻沾朱墨,画下朵朵腊梅。
  枝干挺立,梅花盛放,院中的景色在纸上鲜活了起来。
  作画的人神情专注,一笔一画落得恰到好处,一举一动显示出少年的才气。
  这一幕本身就像一幅画一般,美好得不忍打破。
  安乐不禁看痴了,那笔下绽放的梅花此刻竟变成了娇艳欲滴的唇瓣。
  她的视线从画布移到那人粉嫩的唇瓣上,再也移不开眼,脑海里有个声音,催着她:“快尝尝,很好吃。”
  院中的下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个干干净净。
  专注作画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别的不妥,仍兴致高昂的落笔,将眼中的美景画下来。
  她正抬头想看清枝丫上的梅花究竟是怎样的排布,突然觉得颈边似乎有热气,一转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安乐,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开。
  安乐也没想到对方会回头,更没想到不仅回头,而且后仰着远离了自己。微微蹙眉,有些不悦道:“别动。”
  沈俱怀一只手仍拿着笔,另一只手撑在身后稳住身形,本欲挪开半步的动作,在听到安乐那句别动后,生生止住,只能如此摇摇欲坠地看着对方,眼里满是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安乐强自镇定,面上不显分毫,但红透的耳朵已然出卖了她。
  她当机立断,抓住了对方这听话的瞬间,轻轻地将自己的唇瓣贴了上去。
  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皆是一颤。
  那次肌肤相亲的画面一同浮现。
  只不过安乐以为是个梦境,而如今方觉得真实起来。她无措的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忘了进一步动作,只觉得此刻对方的唇瓣软乎乎的,让人想陷得更深些。
  此时,院墙外挂满了看热闹的人。
  “公主怎么傻了,动一动啊!”经验丰富的护院焦急道。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我就说要主动出击吧,你看驸马都不能自拔了。”另一名护院接茬道。
  “我怎么觉得,驸马表情不大对?”春桃一脸探究。
  看热闹的众人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
  而那厢,沈俱怀内心已翻江倒海!
  即惊恐于安乐的主动出击,又担心公主一腔真情错付。倘若自己真是一名男子,公主如此,想不心动都难。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一介女流,怎可与公主假凤虚凰?
  在这个如此香艳的瞬间仍然在反思究竟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给了公主错觉?
  她正欲伸手将安乐推开,然而撑着地面的手一松开,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恰逢此时,安乐瞟见了院墙后看戏的众人给她疯狂比划姿势,正心下一横要更进一步。惊觉自己正要扑倒驸马,下意识用手撑住地面,避免压在到对方。
  沈俱怀的手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撑在了她挺翘的圆润之上。
  空气一瞬间凝滞!
  “啪嗒”一声,她仍旧拿着笔的右手像是受不住这等刺激,愣在了空中,那支朱笔脱离掌控,掉落在地,晕开一地鲜红。
  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让这周围的空气都炙热黏稠起来。
  手下柔软的触感比那次手麻舒展揉捏时更加真实,也更欲罢不能。
  然而理智不断提醒沈俱怀:快放手!你在做什么!!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她赶紧缩回撑住的手,却发现手上力道一松,身上之人便顺势压了下来!
  这架势,恐怕又要亲上来了!
  沈俱怀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慌乱!
  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快……快起来!”
  院墙外众人:公主,快压下去!
  安乐忍住想要逃走的冲动,红到发烫的耳朵出卖了她的内心,此刻的慌乱并不比沈俱怀少,但仍强装镇定,努力回想着府内众人为她出谋划策的那些点子。
  她用略带娇俏的声调说道:“驸马不喜欢吗?”
  软糯的声音带着蛊惑,隐约透着一丝矛盾的性感。
  那纤纤玉手,抓住了想逃的手,又贴回胸口。这下那圆润便结结实实地贴在了手心里,体温缓缓透过衣物传了出来,烫的手心轻颤,冲击着不堪一击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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