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屋檐上的一双人仰着头,看着这极致绚烂的夜空。
  安乐一颗心简直要醉死在这烟火里!
  那直冲云霄的声响,震得十里八村都颤上一颤,犹如此刻安乐悸动的心,泛起阵阵涟漪,荡出去一圈又一圈,整个人都痒痒的。
  视线缓缓移到身旁人的侧脸上,渐渐露出不自觉的痴迷。
  沈俱怀似是察觉,回头冲她一笑,凑近她耳朵,低缓地说了声,“新岁安康!”
  安乐一时收不回情绪,竟傻傻地呆愣住了,看着对方靠近,听着对方的声音,又看着对方笑着远离。
  她低头展颜一笑,心里被那句新岁安康填的满满当当,空气中烟火的气味在此刻竟有了一丝甜意。
  又偷偷瞄了一眼那毫无所觉的人,微微向她靠拢了些,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看烟火。
  这场烟花,足足放了小半个时辰,整个东京城都被绚烂笼罩。
  人们或就地驻足,或倚窗而望,或吟诗助兴。
  夜空重返深邃,府内恢复寂静。
  不知是谁的手动了下,才惊觉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交叠在一起。
  安乐慌忙抽回自己的手,呼吸都急促起来,幸而夜色昏暗,看不清她渐渐因紧张而红起来的脸颊。
  安乐下了屋檐,才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才轻轻地回了一句,“新岁安康!”
  往日热闹的公主府,在除夕之夜反而格外冷清。
  沈俱怀本想着天色尚早,再去书房看会儿前段时间跟屈尚贤借来的城防工事书籍。然而当她打着灯笼走到书房前,发现书房居然上锁了!
  刚想叫人,突然意识到下人们都不在。
  只能回自己的小院子,结果和书房一样,睡觉的房间也被上了锁,那小院的三间房,连旁边不远处的柴房也上了锁。
  是谁?
  第14章
  沈俱怀一头雾水。
  她晃晃悠悠地在院子里瞎转悠,就是不往安乐的寝殿走,当真是急死了躲在假山后、灌木后、柱子后面的一帮人了。
  护院更是急得想冲上去把人劈晕,索性扔公主床上去得了。
  其他人也是急得直咬牙,但又不敢发出声响。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地往公主小院走去。
  这黑漆漆的一路,不知道埋伏了阖府上下多少人,若是殷切期望有光亮,那沈俱怀这一路,恐怕会亮如白昼!
  然而,她的脚步在寝殿五步开外停下。
  埋伏在黑夜中的人们等不了了!
  总算知道为啥成亲这么久两个人没进展了,这人走个路都能把所有人折磨死!
  真是太煎熬了!
  只听得春桃扯着嗓子状似焦急地喊了一声,“公主不好啦!驸马他!”
  沈俱怀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抢过了手里的灯笼,一堆人将她用力推向了寝殿。
  此时,寝殿的门慌慌张张地从里面打开来,那人焦急的神色挂在脸上,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人踉跄着扑了个满怀。
  砰得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生怕谁跑出去一般,甚至“咔嚓”一声,迅速上了锁。
  “祝驸马公主年年岁岁吉祥如意!”门外异口同声地响起了吉祥话。
  沈俱怀堪堪稳住身形,后撤半步和安乐拉开点距离,她没注意到安乐刚才伸手抱住了自己。门外渐渐安静下来,寝殿内的气氛有些难以明说的暧昧。
  “你……”
  “我……”
  两人突然默契开口,都没想到对方也有话说,又停了下来,等着对方先说,然而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于是,异口同声地补了一句。
  “你先说”
  “你先说”
  安乐轻咬下唇,不敢看她,只垂首看着她的衣衫下摆。
  沈俱怀没想到居然是下人们“设局”让自己来寝殿,一时间有些局促。
  “今晚恐怕要打扰公主了,我还是睡……榻……呢?”沈俱怀赶紧指向新婚之夜睡过的那张榻的位置。
  哪儿还有什么榻啊,早就被下人们撤走了。
  虽然他们没有状元郎才学渊博,但是阖府上下几十人,都不知道顶多少个诸葛亮了。
  别说是榻了,连打地铺的机会都没给,公主床上也只有一床厚被子,甚至炭火盆的炭都不是满的。
  他们的目标:今晚公主跟驸马不抱着睡,我们都有罪。
  安乐听出了沈俱怀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强忍住,开口道:“床上也能睡……”
  炭火发出细微“噼啪”声,在静谧的寝殿内显得格外响亮。
  “那就多谢公主了。”沈俱怀缓缓开口。
  两人就这么傻站着,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半晌,沈俱怀游离的神思回拢,才惊觉安乐只穿了寝衣,赶紧将外套给她披上,还不忘念叨一句,“怎么穿这么少就开门了,也不怕冻着?”
  “嗯……”安乐一时愁一时喜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轻轻地发出一个鼻音应着。
  “时辰还早,我再看会儿书,寝殿里可有什么书?”沈俱怀将人带到桌前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安乐暖手。
  “嗯?”安乐这才回神,疑惑出声,“没,书都在偏殿。”
  沉默十分煎熬。
  “公主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沈俱怀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听故事了。
  “嗯?”安乐眼神来回思索,脑海里一股脑涌进来的全是小时候在皇宫里撒野的画面,这能说?
  她思虑半天,在脑子里挑挑捡捡半日,脸上的神色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堪比那茶楼说书的,甚是精彩。
  沈俱怀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她一脸天人交战的表情,颇为好笑,“不方便说?”
  “倒也不是不方便,不过是些玩闹的小事。父皇母后,皇兄皇姐都很疼我,所以我从小就过得比较随性。”安乐斟酌了下用词,总不能说自己恣意妄为吧。
  “真好……”沈俱怀轻快地说着,语气里藏着一丝羡慕。
  安乐这才想起来,新婚之夜驸马说的无父无母,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有些懊恼,忙开口道,“现在也是你的亲人了,他们也会疼你的。”
  沈俱怀愣了一下,轻笑着点头,算是领了这份安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感觉寝殿内有些冷下来,才发现炭火灭了。
  “寝吧。”沈俱怀站了起来,接过了安乐的外套挂好。
  安乐赶紧上床将自己盖好,才发现床上怎么只有一床被子!!!
  还未等她思索,寝殿的蜡烛吹灭了。
  黑夜将一切吞噬,她只听得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声音,稀碎的脚步声,缓缓向床边走来,接着床微微一动,有只手摸索着找被子。
  “公主?”
  “嗯……不知他们怎么弄的,只有一床被子……”安乐将一个被角搭给沈俱怀。
  沈俱怀找被子的手一顿,已经在想要不就索性穿着衣服坐一夜?
  身上就有被子盖过来了。
  两人缓缓躺下。
  这被子也不宽啊,怎么还漏风呢?
  感受到身旁的小小身体缓缓靠近,沈俱怀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
  “冷……”安乐轻轻地说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不敢再靠近了。
  这床被子恐怕都是下人们重新给做的,她回想了下,自己小院的被子都没这么小。
  哎,也不能让公主生病啊!
  沈俱怀如是想着,深吸一口气,“你背过身去。”
  黑夜给她的嗓音增添了一丝魔力,让人心弦微颤,只能乖乖听话。
  安乐有些不易察觉地失落,她转了过去,用胳膊抱紧了自己,微微蜷缩起来。
  下一秒,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怀抱,身后那人轻轻用胳膊搂着自己,还确认了自己这头被子有没有盖严实,最后那只手像是找不到放的地方,握住了自己抱在胸前的胳膊上。
  安乐紧张的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感受对方的温度,身后之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对方和自己贴合的地方,尤其是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感觉自己轻轻一呼吸,那指尖就微微蹭过敏感之处。
  黑夜将这若有似无的接触无限放大,羞得安乐整个人都烫了起来,又舍不得让对方放开,就这么艰难地、甜蜜地、熬着。
  沈俱怀似乎是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热,疑惑地抬手去找她的脸,想要摸摸是不是发烧, “怎么了,你发烧了?这么烫?”
  接着就摸到了安乐滚烫的脸颊,安乐慌忙抓住那只手道,“我没事……睡吧。”
  这下换沈俱怀不自在了。
  安乐阴差阳错将自己的手死死地抵在了胸前。
  沈俱怀触到一片柔软,又不敢动弹,惊慌中另一只手还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胸前的裹胸布,嗯……裹得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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