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也许是刚哭过,眼尾两道晶莹的泪痕十分醒目,修长的眼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肩膀抽动,整个人的瞬间软了下来,惹人怜惜。
鼻梁高挺,肤如凝脂,白如鹅毛,鼻头微红,嘴唇上涂了一层艳丽的口红,色号赏心悦目,如同一簇盛开的热烈的玫瑰,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哪怕是再吝啬挑剔的人,也会为它的美貌贡献出几句难得的赞美语言。
女人如今就这么面如死灰地瘫倒在长椅上,如同一个没有生机活力的,精致的bjd娃娃,空有一副皮囊,却没有自己的灵魂与思想。
也许是闹累了,她的眼神呆滞地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察觉到江荷观察的目光,才机械地转下眼珠,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死死地钉着她。
与她那一双清澈纯洁,毫无一丝杂质的乖巧杏眼对视。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又“活”了过来,眉尾一挑,勉强扯动仿佛已经生锈的嘴角,挤出一丝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时夏脸色愈发难看,轻轻将江荷往自己身后一推,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锥,狠狠扎向时恋的心窝,让她浑身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
时夏问时恋。
时恋痴傻地抬起头,望着那张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笑得有些诡异。
别是又发疯了?
她平时不是很正常的吗?
看来“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越正常的人,一旦疯起来,才最让人招架不住。
“看什么看?办你们的事,我们家的事不是外人能掺和的,眼珠子生锈了吗一直盯着这里,无不无聊?”
时夏又狠狠地瞪了几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大爷大妈们,这冷如冰窖的眼神将她们吓得不轻,不甘心地将头转到别处,随即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就是,看她妈这疯样,女儿这么横也不是没道理。”
“这丫头看上去快成年了吧?妈怎么可能那么年轻,不会是偷人生的吧?”
“啧啧啧,难怪,妈都不讲理,她能讲什么理……”
“……”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来自陌生的恶意竟然如此伤人。
时夏紧紧捏住自己的双手,白皙的手背慢慢爆出几根青筋。
江荷看着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一切交给我,你放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上前,将毕生知道的怼人的话快速在脑中整理了一遍。”
“你们这些大爷也是,办事就办事,怎么就是不要脸爱打听别人的家事,不是我说,您们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就不能嘴下留情,给自己积点阴德吗?到那时候下去了,混个不好的名声,到时候转世投胎的时候投成牛马猪狗,合着棍子没打在你身上你就不觉得疼,记住,”长舌妇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江荷挑了挑眉毛,露出挑衅的笑容,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哎呀,我可没家教呢,我爸是个烂人,我妈也没有文化,我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子,你们话说得那么难听,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太太,跟我一样,‘等量代换’一下,我没有家教,你们肯定也没有,咱们也算‘同道中人’,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大爷大妈们半张着嘴,自然是气急败坏,想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但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准备装心脏病犯了讹她一笔。
江荷又开口了,放了个“连环嘴炮”。
“您们悠着点,真不小心犯病归西了,我们可不管,我们是学生,没素质没家教,也没道德,可不会赔钱的,我们可是未成年,说句有些狂妄的话,就算拿刀把你们嘎了,最多关个十年就出来了,而你们,哎,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就一命呜呼了,可惜可惜!”
第45章
大爷大妈们的嘴巴如同张开的蚌壳,愣在了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鱼眼一般混沌的眼珠子瞪了江荷几眼,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跟这神经病计较,便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时夏木木地听着办案的警官给她描述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同时还“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下时恋这女人打架完的疯癫之态。
听得时夏的脸色堪比合曦中学绿得像青青草原的校服,瞬间绿了。
警官说到重点之处,还顺带撩起自己的衣袖,展示了一下自己上去制止,被时恋抓的那一条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真不怕进去蹲几天。
时夏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子默默垂下,将目光投到疯劲儿刚过的时恋脸上,瞳孔迸出几丝冷意。
警官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阴风刮过,凉嗖嗖的,脖领出也似乎悬了一把无形的利刃,刀锋冒着森森雪亮的寒光,它就这么摇摇欲坠地悬在他脖领的边缘部分,随时可能靠近,将自己的脖子抹断!
他悄悄地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敢看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出乎江荷的意料,时夏并没有去责备时恋,而是慢慢走向那一对受害者男女,眼底暗藏的阴狠又重了几分。
“你干什么?!怎么?!打了人还想赖账?!我可不是活菩萨!”
没等时夏靠近,那女人便跳起来了,扯着嗓子恶狠狠地骂,声音尖利如同古装剧里演的凶恶反派地主婆,手指指着她,就差没戳她脑门儿上。
口水喷出,时夏快速而又不失礼貌地后退几步,微微皱了皱眉,不卑不亢地开口。
“我只是想要了解前因后果。”
时夏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气势,她周身的空气仿佛被挤压在一起,沉甸甸的一团,稳稳停在半空,透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似被动,实则主动。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那女人瞬间又暴跳如雷,为了震慑住眼前这丫头片子,她加大了音量,表情也更加凶狠,在配上时恋的“杰作”——额头上几块渗人的淤青,活脱脱一个反派形象。
“前因后果?这不就摆在眼珠子前吗?那个疯婆子打了人,我们是受害者!不给个说法?!我呸!果然老鼠儿子会打洞,都是一个德行,我告诉你小姑娘,想赖账没门!”
那女人口水沫子又是一阵狂喷,仿佛失控的洒水车的长水管,往外不停地滋水,方圆十里,无人幸免。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江荷跑了上来,挡在时夏的身前,口水沫子全喷到了她的脸上,带着黏糊的脏臭。
时夏脸上却没有丝毫嫌弃,也没有手忙脚乱,而是迅速地掏出兜里的手帕,仔细地给江荷擦了擦脸。
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弥漫在江荷周围的空气中,她的双颊肉眼可见地透出一丝娇羞的绯红。
时夏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在众人震惊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垃圾桶前,两根白净如玉的手指挑着手帕一处边角,就这么把一块白净的手帕子丢了进去。
那是一点都不心疼。
也对,那手帕又不贵重,更何况,沾染了一些肮脏的东西,要它何用?
就算洗掉,那些让她感到厌恶的气息,烙印一般,无法消退。
其实,这事情完全用不着自己来。
如果是平白无故打人,给人家真诚地道个歉,原谅的话就想办法给钱私了,不原谅的话就蹲几天拘留所,多大点事,这女人年轻时候又不是没进过。
现在闹得,钱丢了,面子也丢了。
从那女人口中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时夏终于想起来脑子刚清醒不久的时恋,大步走到她面前,有些嫌恶地避开她的眼神,指了指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是你什么人?”
时恋眼神飘忽,愣了半分,眼里喷出汹涌的怒火,她咬了咬牙,仿佛要将那男人碎尸万段!
“我男人,他……他…… 敢给我戴绿帽子!”
时夏:“……”
还真让自己给猜中了。
时恋干脆去演狗血偶像剧吧,都不用培训,直接本色出演。
时夏又好奇,多看了几眼那男人——事件的男主角,露出嘲讽的笑来。
那男的也是个墙头草,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再根据警察叔叔询问得来的信息,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差不多能理出来了。
时恋那女人想男人了,在县城的一个相亲平台认识了那男人,两人填的爱好之类的重合度很高,时恋脑子一热,以为找到了知己,男人也很高兴,傍上了一个年轻貌美脑子又不太好的富婆,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便开始了交往。
那男人也是个花花公子,一边哄着时恋,一边找她要钱,时恋毕竟是个顶级恋爱脑,脑子都不带思考的,直接财大气粗转给他好几千。
结果,那男人背着她脚踏两只船,又在外面找了新的女人,那女人明知时恋的存在,还故意怂恿他找时恋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