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吴母已经泣不成声,心疼地将女儿紧紧抱住。
她后悔啊,后悔自己工作忙,连女儿受了那么多欺负都不知道。
她伸手想打自己的耳光,却被吴屹琳死死拽住。
“妈,是我不想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而生气,这些事情,都……都过去了……”
似是卸下所有重担,趴在妈妈温暖的怀中,吴屹琳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放声大哭起来。
此刻,积攒了一年的委屈,全都倾泻而出,她将自己积攒的,两人骚扰她的纸条尽数扔出。
纷纷扬扬的碎纸片就像是饱含冤屈的六月飞雪落在桌上,地上,以及两人错愕的,不甘的脸上。
随便拾起一张,上面便是不堪入目的字眼。
“现在还觉得我无理取闹吗?觉得这是玩笑吗?那我给你们的儿子开这样的玩笑,你们能接受吗?!”
吴屹琳双眼猩红,歇斯底里地怒吼,质问,一声接着一声,尽是压抑了近一年后的爆发。
似是从来没有见过吴屹琳如此“疯癫”,他们终于害怕了。开始说着好话,开始认错,开始祈求吴屹琳放过他们。
欣赏着几人各式各样的丑态,吴屹琳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知道道歉吗?可是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呢?
吴屹琳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来,这个笑容让文靖轩等人感到头皮发麻。
像那个女生说的那样,适当的发疯,确实是一种手段。
她尖叫着揪住文靖轩的衣领,速度快得无人能反应过来,发疯一般,带着愤怒的巴掌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又一个个落在两人丑陋的脸上。
双方的父母都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傻了,想上去将吴屹琳拉开,却被吴母死死拦住。
身为建筑工人,吴母力气大,一个人拦下四个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读书人”简直轻而易举。
“这就心疼了?我女儿被欺负的时候,我的心更疼!”吴母冷笑着撂下一句话,将四人直接推开。
学校领导见事态发展成这样,自然也不敢上来拉人,只是一味地打圆场。
揍完了人,吴屹琳已是满头大汗,但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冲出了办公室的门!
不好!
学校领导眼皮一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拔腿去追。
吴屹琳跑去的,是学校天台的方向!
吴母看到站在天台边缘的吴屹琳,险些吓得晕厥。
但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脸云淡风轻,偷偷冲她挑了挑眉,来自母女的默契感让她瞬间明白一切。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吴母酝酿了一会儿,便跪在地上开始干嚎。
“我可怜的女儿啊,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他们究竟是有多大的背景,把我女儿逼成了这个模样!”
学校领导正好赶到,看到人已经站在天台边上了,差点吓得给吴屹琳跪下。
暗处,上课偷溜出来的江荷。
“咔嚓。”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江荷乐得嘴角简直要咧到耳朵根。
给吴屹琳和吴母,以及学校领导打上一层厚码后,江荷又编辑了一条帖子,点击发送。
“回来啦?上个厕所上了二十分钟。”
时夏狐疑道。
江荷娇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别问了,去玩了会儿板砖(指的是手机)。”
时夏这才掩下眸中疑虑。
临近期末,年级众人才悄然发现,平时经常看到的银皓天,文靖轩两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转了学,那个叫吴屹琳的女孩也无声无息转去了别的班。
那个班上女生居多,纷纷对她的做法表示敬佩。班主任也是个正常人,对班上疑似霸凌的现象更加敏锐。
也许这就是故事圆满的结局。
某天的大课间,江荷跑完操,在抽屉中寻找下一堂课要用的课本时,摸出一个粉色的信封,带着淡淡的香气。
江荷望了望四周,时夏还没回来。
虽然隐约猜到送信的人,但江荷还是难掩激动,打开了信封。
密密麻麻写了两张纸,上面是吴屹琳清秀干净的字体。
也不知道吴屹琳通过什么方式打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信件的人称是“亲爱的江荷同学”。
在信中,吴屹琳简单讲述了银皓天文靖轩两人的下场,尽管在江荷看来还是不够痛快,但对于吴屹琳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剩下的一页半纸,洋洋洒洒,尽是对自己的感激。
江荷看完信,双颊泛起淡淡的绯红,这次换她有些惶恐了。
她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如果没有吴屹琳自身的勇气,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结果的。
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阴霾,她是个勇敢的女孩,会得偿所愿的。
江荷想。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时夏回来,忍不住调侃道。
“没什么,快上课了,把卷子拿出来。”
“哦。”
时夏偷摸扫了一眼江荷,无奈摇摇头。
唉,也不知道她又听到什么事情了,笑得那样放肆。
第24章
高一下学期期末考,同时也是文理分科考试。
对于选科,纠结的人很多,当然,毫不犹豫的也挺多。
与前世不同,时夏与时恋的关系缓和,自然没必要赌气。
她对理科没啥兴趣,毫不犹豫的在“文科”一栏打了个飘逸的对勾。
时夏的成绩在高一下学期有很大的提升,可以说,别人成绩的提升像蜗牛一般往前挪,她直接坐火箭上太空。
江荷颤抖的手,在“文科”选项旁边的小方框内,写了一个形状歪扭的钩。
手中的笔仿佛有千斤重,江荷的手臂已经软了,“啪嗒”一声,笔落在了桌子上,江荷的身体一瘫,倒在宿舍的硬板床上。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跟上辈子,会走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江荷感到喘气困难,所有气体闷闷的堵在了胸口。
时夏得知她也选文科,并没有多惊讶,只不过看她状态不对,非常担忧。
从早到晚,时夏头一次那样多话,问了她十几遍原因,江荷哭笑不得,只能编理由搪塞过去。
“只是有些累。”
对于江荷选文科这事,班上的其他同学倒是有几分惊讶。
毕竟,理科就业率比文科大,发展也比文科好,一般的学霸,都会选择前途光明的理科。
杨雪梅不以为意:“都是十几岁的人了,自己适合什么科难道自己不知道吗?都别讨论了,给我安心复习,准备考试!”
江荷深吸一口气。
突然,江荷的右眼皮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猛地看向后排。
陆茵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前方,与她的视线对上,耸耸肩,咧开嘴,露出单纯无害的笑。
江荷再次警觉起来,但直到最后一堂……考试结束,班上的同学互相道别,陆茵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次难道是她多虑了?
但江荷却感到浑身冰冷,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这种不安直到期末考成绩出后,杨雪梅火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才化为实质。
“江荷,怎么回事,你语文怎么是零分?”
江荷脑子“嗡”地一声,险些炸开,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栽倒。
“陆茵……”
江荷咬牙切齿地挤出了那个名字。
当了多年班主任,杨雪梅在短暂震惊中快速冷静下来,不一会儿就调出了江荷的答题卡。
杨雪梅眉头紧皱,看着一片空白的答题卡——除了条形码之外,没有任何笔迹!
杨雪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荷这孩子她了解,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一个字都不写。她立马申请查看江荷所在考场的监控,但很不巧,那间教室是空教室,平时不用。
监控早就坏了不知多久。
跟年级组反应后,年级组的领导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江荷是年级组办公室的“常客”,但领导们心知肚明,她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
尽管是暑假,但高三的学生还在补课,学校里还是有人。江荷也是头一次在假期回讨厌的高中,蹲在阅卷室一堆答题卡前翻找。
尽管她知道,找到的可能性几乎为0。
陆茵能有机会换走答题卡,那么必定将原答题卡销毁掉了。
江荷蹲了半天,手臂翻得酸痛,头昏脑胀,脚步虚浮,险些一个踉跄跌进白花花的答题卡堆中。
当然没有找到。
江荷缓慢呼出一口浊气,努力平复心情。这件事不算大,还是有转机的。
杨雪梅是个负责人的好老师,在假期为江荷奔走,给江荷求得了一个补考的机会——启用上一届分班考试的,从未公开过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