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边菱乖巧点头。
去衣帽间看了礼服,沈棉没觉得有满意的,问边菱:“我宝有喜欢的吗?”
边菱当然是随便,既然母亲看不上那就再换别的款式。
“好了。”她对着理查德招招手,“我们走吧,去见我爸爸妈妈。”
几人刚要出门,却听见“滴滴”几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边风怜错愕的眼神正好对上沈棉。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
她套着一件大衣,脚上穿着高筒靴,里面是包臀裙配件打底。仔细看似乎还化了妆,抹了个淡淡的口红。碎发都被整理到耳后,露出凌厉漂亮的脸。
边菱也愣了愣,边风怜从小就爱耍酷,没怎么穿过裙子。其实她腰细腿长,个子高挑,穿起裙子来是很好看的。
还是沈棉诧异地出声:“风……怜?”
“妈。”边风怜也回神,简短应道。
沈棉第一眼完全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甚至以为陶含意去微调了,可想了想再调也不会调的完全不一样。
理查德站在一边茫然,他问:“这是谁?”
“我的女儿。”沈棉介绍道。
她说完,有些忐忑似的,对着边风怜道:“这是妈妈的男朋友。”
边风怜其实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见沈棉已经准备要走,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的助理也退了一步。
助理手上捧着个很大的黑色防尘袋,看样子似乎是一件礼服。
沈棉眼尖看见,问道:“那是什么?”
边风怜本来还有隐瞒的意思,但也知道母亲的性格,于是坦言:“是我送姐姐的礼物。”
说完,她飞快地瞥了眼边菱。
她姐不知道因为什么在愣神,没注意她说的话。
沈棉惊讶地“啊”了一声,她对俩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之前她们吵架的时候,没想到已经和好了。
助理把衣服捧进衣帽间挂起来,沈棉也跟着过去了。
她把防尘袋开了一个口子,望了一眼。
“是这一件!”
沈棉颇有些激动地对边菱道:“妈妈最喜欢的设计师serain,我给你买了全系列,就差这一件。”
边菱有点印象,于是点了点头。她的礼服都是母亲买的,自己并不去特别注意。只是这个设计师母亲念叨过好多次,因此还有些记忆。
沈棉已经把整个袋子打开了。
纯白的礼服显露出来,包括腰侧的繁复堆花和轻纱设计。这件礼服很漂亮,而且很符合边菱的气质。
“你喜欢吗?这个订婚穿最合适了呀。”沈棉道。
边菱看着礼服,眼睫颤动了几下。
多美啊。
纯白,圣洁,像一件轻盈的婚纱。
由边风怜亲手所赠,足够埋葬她欲念丛生的过去。
于是边菱对上母亲的眼睛,做手语:[我喜欢。]
沈棉会一些基本的手语,方便和边菱的日常交流。
而站在她们身后的边风怜,在看到边菱的动作之后,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沈棉欣然的神色,边菱想:
妈妈,如果我能告诉你的话。
我永远不可能喜欢这件礼服的。
沈棉没有看出女儿的情绪变化,还让边菱去试一试。
“不用试。”边风怜开口,面色还是冷冷的,“我已经让人改过了。”
助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把防尘袋拉好,道:“昨天刚刚改好的,放了一点余量。”
这几天边菱的三餐都在按时吃,虽然没有在医院那几天吃的多,但好歹重了几两。
这些,边风怜都知道吗?
边菱没有回头去看她,对苏宜做手语:[带妈妈回去吧,我晚上会过去吃饭。]
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心情。
苏宜会意:“画廊那边有点事情,大小姐要去处理,晚上再去沈宅吃饭,我先带二位去机场。”
沈棉自然是不愿意,又皱起眉:“什么事情不能推掉吗?妈妈想要乖宝陪着。”
她非要落地在h市,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到边菱。
这个她付出了太多精力的孩子,先天不足的羸弱让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边菱走过去抱她,额头轻轻蹭着母亲的脸。
这是分别的时候,沈棉常常做的动作。
那年沈棉去往柏林,没有提前通知女儿,只是在临行前的早上,和熟睡的边菱做了这样简短的告别。
而边风怜,她连这样的告别都没有得到。
沈棉无奈叹气:
“知道了乖宝,我去外婆家等你。”
她知道自己始终亏欠这两个孩子,也明白边菱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她的原因。
这孩子还在怪自己。
边菱送沈棉和理查德出门,以为边风怜也会一道离开。却没想到只有助理走了,边风怜站在玄关,背身关上门。
她直直看向边菱的眼睛,脸色复杂。
“你,真的喜欢?”
虽然她选择在这个时候送衣服过来,的确是想着边菱订婚穿的话会很漂亮。
——但如果边菱真打算穿着这件礼服去订婚,她可能真的会在前一天晚上偷偷把衣服剪碎。
边菱仰头看了眼天花板。
喜欢,因为是边风怜送的。
不喜欢,也因为是边风怜送的。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伸手指了指边风怜,接着做了一连串快速而流畅的手语。
[你送我的所有礼物我都会永远珍藏]
[除了这个我不喜欢这个]
边风怜的眼神变了。
第24章 手语
边菱没有注意,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样的衣服?]
她已经接受了边风怜恨她,唾弃她的感情。
边菱的动作越来越激动。
她穿着白色的阔领上衣,因为动作幅度大,领子已经滑到一侧的肩头,露出她单薄的肩膀。
[我宁愿你恨我或者我们变成陌生人]
她不要边风怜回到妹妹的位置上去,和她维系着痛苦的血缘。
那算什么?
那她那么多年的挣扎算什么?
无声却又充满痛苦嘶哑的时刻,边风怜听见边菱喉咙里溢出的血泣。
只有彼此能看见的鲜红,从姐姐的唇角蔓延到她的脚下,奇迹般融合进她的身体。
那是边菱痛苦的根源。
边风怜有很多想说,张开嘴却又是一句委屈幼稚的控诉:
“那为什么要把镯子还给我?”
声音传进边菱的骨头,送达耳膜的时候,她愣愣地停下了手。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某件事:
边风怜,看得懂手语。
见边菱没有应答,边风怜伸出手,指了指边菱。
[你说永远珍藏可是为什么还给我了?]
她做手语的速度很快,流畅程度比之边菱也不差,如果没有长久的练习肯定是做不到的。
边菱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从来厌弃她聋哑的边风怜。
——却把手语学得那么熟练吗?
逼着她开口说话的边风怜,却在背后偷偷迁就吗?
边风怜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朝上,拇指放在下巴处,然后向前移动:
[为什么?]
做这个手语的时候,她皱着漂亮的眉头,眼尾倏然红了,很委屈的样子。
边菱咬了咬嘴唇,做手语的动作有些颤抖。
[我以为你不想我留着]
[我害怕你更讨厌我]
边风怜转头“呵”了一声,动作熟练地发出质疑:
[让我恨你却不让我讨厌你吗?]
边菱一时间无可辩驳。
是她太自私太贪心,横加无法实现的心愿。
可……
边风怜已经大步走过来,扣住她的两只手。
袖子落下来,露出边风怜腕子上亮闪闪的东西,卡在纹身处——正是那个镯子。
“你要戴着这个镯子去订婚,好吗?”
“咔哒”一声,镯子被重新戴回边菱的手腕上。
烙印着她的名字,还带着她的体温。
边菱的手指曲了曲。
这温度让她的皮肤不由自主地颤栗。
终于有件称心的事情,边风怜的眼睛亮了些。
她把人拉近自己,语气无辜又可怜。
“不然,我会更讨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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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后,边菱往邻居家回了礼。
是边风怜爱吃的一些水果,她嘴刁,吃的精细,价格当然也不菲。
邻居里不乏边风怜的同学,或者是单方面认识她的人。
她这人很独,在学校里没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但因为是学霸,经常上学校的光荣榜,加上模样好看,在学校还是很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