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是不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床榻上的被单凌乱着,明明到了该就寝的时间,可床榻上面空无一人。
  营帐的一角,摆放着书架,上面有不少书籍,伏案边人影交叠,像是上京赶考的门生,为了谋求个好官职,正在挑灯夜读,辛勤劳作。
  “冷还出这么多汗啊。”凌緢不惯着她,眯着眼看着她额头上细腻的汗珠,烛火给她周身裹了一层蜜色,像是糖葫芦外层的糖衣,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是不是酸酸甜甜,令人回味。
  “冷汗。”秦珏歌拧了一把凌緢胳膊上的肉,紧实有弹性。又觉得不解气,咬住她的肩膀,在上面落下属于她的牙印。
  “嘶。”凌緢倒吸了口气,一股刺痛感席卷而来,秦珏歌当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先是主动凑上来卖乖讨要吃食,见主人家不给,就亮出爪子和獠牙,撕下伪装,开始明抢。
  “你是不是不行了。”
  “要不换我来吧。”秦珏歌指腹摩挲着被她咬过的肩膀,上面发红,留下了明显的牙印,狐狸眼尾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寓意。
  秦珏歌的指腹柔软细腻,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在闺中的大小姐,没做过什么粗活,冰清玉骨说的*就是秦珏歌这样的娇美人。
  骨子里透着该被人好生伺候的骄纵感。
  特别是狐狸眼轻挑上扬时,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波动的琴弦,勾的凌緢心思乱飘。
  说她不行。
  她本是该生气的,然后身体力行的告诉秦珏歌,她说错话了。
  可凌緢今天偏生几分稳重感,特别是听到秦珏歌先隐忍又观察然后一击命中的理论,觉得一点点恢复记忆的秦珏歌,满腹算计与精明。
  不像之前表现得那般纯良柔弱,清冷自持。
  “娘子,想要就要直接表达,不要绕圈子。”
  “我行不行,娘子应该最清楚才是。”凌緢眨了眨刀眼,唇角勾起一丝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换做其他时候看到,都会让秦珏歌觉得温暖明媚,可偏生是这时,她觉察出这人的小心思。
  凌緢旁敲侧击的问她经验,她说在话本子上学的,像是踩到了凌緢的尾巴,这人就像只发疯的小野狗,把她从床榻上抱到了伏案上,现在,还将她吊在云端,不给她痛快。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说哪件事?”
  “话本子。”秦珏歌难得好脾气,身体虽已经到了挺难自持的地步,可还是徐徐善诱道。
  “哦。”凌緢淡淡的应了声。像是被触发机关的陷阱,开始运转起来。
  “嗯,轻点。”秦珏歌闷哼声,腰间一麻,整个人软倒在凌緢怀里,思绪没刚才那般清明。
  “那娘子又该说我不行了。”凌緢酸话随口就来,秦珏歌感觉自己被凌緢丢进了醋缸子里,浑身骨头都泡软了。
  “别犯浑。”秦珏歌又拧了一把凌緢的胳膊,这次用了大力气,示意这人不要不管不顾。
  “我好好伺候娘子,还是我的不是了?”凌緢眨了眨眼,刀眼瞬息变成无辜的杏眼,像小狗似的,亮晶晶的看着秦珏歌,一脸单纯,可武将的手劲挺大,较着暗劲的碾,把秦珏歌折腾的不清。
  “好阿緢,我错了。”秦珏歌用指腹抹掉沁出的泪,一张美艳的脸透着妩媚风情,看凌緢的眼神柔里带着媚,语调娇娇软软的,甜的能拉出丝。
  “娘子哪里会错。”凌緢滚了滚干涩的喉咙,眯了眯眼,心底翻腾的醋意快要把她淹没,可她偏生面上不表现,云淡风轻,可嘴里说出的话酸味漫天。
  要是此刻二丫来了,只觉得自己会被这醋味熏得眼睛都瞎了。
  伏案下,垫着的中衣,被沾染上水渍,水蓝色的衣服,染上了一团深色,像是绣出的云团。
  “我看话本子学习,你吃味了?”秦珏歌摸出了些逻辑,摸着凌緢的耳廓,揉着她发红的耳朵,娇声哄着她。
  “话本子都是书手写的。”凌緢垂眸,看着秦珏歌,说出这话,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要被酸掉了。她堂堂武将,怎么学到了文人的酸言酸语。
  “不是十一。”秦珏歌轻叹了口气,吻上凌緢的唇角,粉舌舔着她的下唇瓣,不轻不重的咬了口。带着几分报复性。谁叫这人,吃起醋来,醋意满天,关键是,还没找对人。
  “哦。”凌緢眨眼,听到十一的名字,她的心被戳了戳,像是藏不住的酸味有了宣泄口,肆无忌惮的冒了出来。
  十一在秦珏歌失忆前一直陪伴在秦珏歌身边,秦珏歌失忆了还爱看十一写的书。
  十一讲起她那些游历故事时,秦珏歌看她时,眼底满是光亮。
  那种灵魂上的合拍,是她无法比拟的。
  秦珏歌看出凌緢眼底流露出的失落,她捧着凌緢的脸,温柔的凝视着她。若不是二丫借走了她那些话本子,她真想立刻找出来,甩到凌緢面前,让她看看。
  千言万语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摆在面前,来的更震撼。
  “好阿緢,我只喜欢你。”
  “所有的情绪都只有你能给我,让我抵达云端,又坠入深渊。”
  凌緢的心,咚咚,撞了两下,发酸的窟窿眼被秦珏歌的话全数堵住了,她有一种被人夸得飘飘然的感觉,连带着唇角都不自觉上扬,流露出愉悦的感觉。
  这一次,是真的被夸得开心了。
  “阿緢,我在深渊里折腾的太久了。”
  “带我去云端看看吧。”
  凌緢的手腕被秦珏歌握了握,柔媚的声音,尾调上扬,甜腻的像是麦芽糖,粘着凌緢的心尖,拉出旖旎的丝。
  坠入深渊的心,被秦珏歌捧在掌心,用热切的语言感染。
  她心无旁骛,与秦珏歌一同冲上云端。
  .......
  次日,卓玛带回塞外的消息。
  明日在驿站设宴,蒙颜风会出席。
  而与莫伊尔的宴席定在了后日,莫伊尔要求设宴地点在他的兵营内,期间,凌緢不能佩戴任何武器,只能带两名随从入内。
  凌緢听闻,点了点头。
  她对莫伊尔的了解,仅限于上报到京城的边塞情报。莫伊尔是老首领的嫡长子,本应该在老首领仙逝后接替父位。
  可当打开封存的遗诏,看到老首领的传位遗诏书上,众臣子皆是傻眼。老首领诏书上写传位于蒙伊萨。
  蒙伊萨是谁?
  众臣子皆是不知。
  只当是老首领病入膏肓昏了头,遗诏作废。
  老首领本就不对付的几位子女,各有兵马,于是开启了血雨腥风的夺位之争。
  莫伊尔的母族强大,在草原上拥有自己的一支精锐骑兵,北骑军,战无不胜。
  凌緢与这支骑兵交过手。
  那时,凌茫冲正值壮年,麾下有郝宏伯、齐衡、王树和几位大将。与北骑军交锋时,也只是多一分赢面。
  如今,她父亲凌茫冲已故,郝宏伯因旧疾缠身,早不复当年。
  凌緢皱了皱眉,北骑军的主帅叫赫尔,是个有多年战争经验的老将,是个有谋略又有手段的对手。
  也难怪莫伊尔能够这般嚣张跋扈。
  卓玛见凌緢沉思不语。
  “凌将军,莫伊尔这人张扬跋扈,个性嗜血残暴,并非正人君子,深入战火纷飞的边塞,会危及到你的安全,不如等郝将军抵达驿站,再说。”
  凌緢垂眸,卓玛此话不假,况且莫伊尔也并非有绝对的诚意,与她相见。
  不如先与更有诚意的蒙颜风相见。
  虽她很不愿到时与北骑交锋。可现在,她作为周朝的将帅,确实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
  回到营帐。
  凌緢心思还放在北骑军这儿,边塞这些年与周国交好,可与邻国也多有摩擦。而北骑军这几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而她,一个十五岁时随父辈上过战场的小将。
  若真是要上场与赫尔一战,她心底泛起了嘀咕,就像是父辈的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更多是心理上的担心。
  担心自己无法战胜北骑军。
  担心无法守住长居久安的周朝。
  担心现在边塞的火会烧及周朝,担心周国人的家园会被破坏,百姓流离失所。
  而所有的原因,皆是因为周朝早已没有像凌茫冲这样,单凭威名就能震慑敌军的大将军了。这些年,她被磋磨了年华,像是磨掉了利爪的狼。
  在这斗兽场,惶惶不安。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枚虎符早已上缴。而凌家旧部这些年也被朝中对家给碾压的七零八落了。
  早已不复从前。
  凌緢心底滋生起一股悲凉,为父亲,为凌家,也为自己。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她睁开眼,秦珏歌温柔的看向她,像是一团锦簇的牡丹,耀眼夺目。
  令她为秦珏歌的容貌惊艳,而短暂的忘记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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