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秦珏歌简单交代了几句,膳房便开始准备晚膳。
  不一会儿功夫,几道佳肴端上了餐桌。
  凌緢肚子饿了,可还不忘给秦珏歌布菜,挑拣了几样秦珏歌平日里爱吃的,放在她的碗里,然后自己才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京城去山野间好,物资丰富,膳房的厨艺也好。
  而且全是春季的时令菜,每道菜都能品尝出春天的滋味。
  凌緢吃的欢快,几盘菜全数被她消灭。
  秦珏歌也吃了不少。
  院子里,落日余晖给所有的事物蒙上一层橘色的滤镜。
  凌緢摸着肚子,将秦珏歌缝制的香囊挂在腰间,与她的荷包放在一起,莫名的搭配。她唇角勾起笑意,只觉得自己被浸泡在爱意里,暖洋洋的。
  “我送你回家。”凌緢牵起秦珏歌的手,她的肌肤冰凉,像是光滑的玉,让她忍不住拽紧握在掌心,想把自己的体温匀给她。
  “温府的马车已在凌府外候着。”
  “别耽误你去处理案子的时间。”秦珏歌看向凌緢,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像是冰山化开,只剩下清润的泉水。
  “好。”凌緢点头。她知道王家的案子耽搁不得。于是不舍得抱了抱秦珏歌,嗅到她满身好闻的香气,有些后悔,刚才在厢房内,没有与秦珏歌好好亲热一番,解一解相思之苦。
  秦珏歌上了马车。
  凌緢站在马车外,眼神眷恋。明明才分开一天的时间,可凌緢觉得很漫长。
  马车的小窗被掀开,秦珏歌绝美的脸出现在小窗上,明明看过很多次,她却依旧觉得惊艳,让她忍不住凑上去,与秦珏歌离得近了些,仿若这样,就能冲淡相思的苦闷。
  “明天,再来看你。”
  “陪你用晚膳。”秦珏歌莞尔一笑,嗓音如泉水流入凌緢的心尖,她浑身上下还是被泉水浸润,冰凉凉的,舒爽自在。
  “好。”凌緢唇角自然的勾起笑意,能感受到秦珏歌对她的喜欢,正慢慢滋润着她的心田,生根发芽。
  ....
  大理寺内
  温如元伏案整理着卷宗,凌緢推门进来,他的目光落在凌緢腰间的香囊上,眼色沉了沉。
  凌緢注意到他的视线,像是献宝似的兜着香囊,唇角勾起明媚的笑意。
  “珏歌送我的。”
  “小女子的绣活,登不了大雅之堂。”温如元轻蔑道。
  凌緢一听,顿时明白为何在秦珏歌的厢房内,没有任何关于绣品的工具和图纸了。原是温如元看不起这些。
  她面色立刻冷凝了下来,对上温如元,反驳道。
  “常言道,行行出状元,你若是这般瞧不起绣娘的活儿,那以后都不要穿衣服出门了。”
  “我温家的大女儿怎可做这些营生,传出去我温家的颜面何存?”温如元冷声斥道。
  凌緢嗤笑了笑,感情温如元是瞧不起做生意的门当,可这世道,难道只有入仕为官,才比旁人更高贵些吗?
  凌緢之前也做过生意,每一分钱都是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一点也不觉得低贱。
  何况,秦珏歌还是开了这全京城最大的绣品坊,这样看来,秦珏歌每月的营生比温如元一年的年俸都要高。
  他凭什么看不起秦珏歌。
  “话不投机半句多。”凌緢翻了个白眼,对不尊重她媳妇的老丈人,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你尽快把她领走,我就当温府没这个女儿。”温如元一甩衣袖,嫌恶道。
  “珏歌她一没违背祖宗规训,二没伤天害理,说句不好听的,你到时候百年归去,也是她捧着你的骨灰盒,替你下葬。她是你温府温家嫡长女,写在族谱上的,容不得你不认。”凌緢眉毛一横,驳斥道。
  “你。”温如元被她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是年过五十的人,最忌讳人说生死的事情,这凌緢是个武将,粗鲁不堪,和他们凌家旧部那些人,都让人生不出半点喜欢。
  凌緢懒得理他,径直走到了卷宗室内,继续翻查起来。
  夜深了。
  温如元身子骨吃不消长期熬夜,而且和凌緢两人互看不顺眼,于是提前回温府了。
  留下凌緢一人坐在卷宗室内,一卷一卷的翻查。
  到了后半夜,寂寥的院子里,没了任何声响。
  凌緢喝了一杯浓茶,醒了醒神。回忆起,曾经与秦珏歌缠绵床榻,到天光也不觉得困。可看这些陈年卷宗,看了才几个时辰,就觉得眼皮都沉的抬不起来了。
  她解开腰间的香囊,放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气。
  香囊里的花香味充斥着她的大脑,将她的困意冲散的七零八碎。她摇了摇脑袋,坐直了身子,继续翻查起卷宗。
  .....
  次日,天蒙蒙亮。
  凌緢终于在千百份卷宗里,找寻到了王家血案的卷宗。卷宗落满灰尘,凌緢翻看第一页,看到上面赫然的罪名。
  王玄勾结外族,私养军队,满门抄斩。
  看到这个罪名,凌緢不由的皱紧了眉头,当年王玄在朝堂上威望颇高,受到文武百官的拥护,曾是丞相的大热人选。
  却在拜相的前夜,被查出与外族勾结往来的信笺。
  这样的信笺不止一封,而是很多封。
  在王玄的书房内被翻查出来。
  每一封都是王玄亲笔所写,做不了假。这些信笺被公之于众,王玄没有辩驳,有着一身任君处置的傲骨。
  证据确凿。
  大殿之上那些曾经拥护过王玄的人,都像是蚊虫鼠蚁般躲藏了起来。
  唯有凌緢一人,为王玄发声。可女帝不但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反倒将她软禁起来。等她杀出重围,赶往王家时,还是来迟一步。
  王家人已被满门抄斩,只剩下温府的下人被士兵下令围杀。
  凌緢杀掉一众士兵,引燃了一把大火。那时正值秋燥,大火燃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
  让所有人都以为王家人全部死于这场大火之中。
  王玄曾经是她父亲最要好的挚友,他们一文一武,深的先帝喜爱。
  可谁曾想到先帝喜爱的两名臣子,都在壮年时赴了先帝后尘。
  凌緢垂眸,眼眶不禁一阵湿润,她翻查了一些卷宗,发现那些曾经指认王玄通敌的书信,居然一封不见。
  按理说,这些书信便是证明王玄通敌最有力的证据。
  她也该从书信开始调查,可,这些书信现如今不在大理寺,又会在何处。
  凌緢将卷宗逐一翻查了一遍,说王玄私养军队的证据,完全就是女帝姑母捏造出来的。如今女帝的姑母已被斩首。
  王玄的案子陷入了僵局之中。
  凌緢深叹了口气,她早知这案子复杂,又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她没有灰心,反倒是将心沉淀了下来,来找寻一切细枝末节的线索。
  鸡鸣声响起。
  大理寺卿卉芒和锦衣卫副卫朱敏一同前来。
  凌緢抬眸见到两人,心知两人皆是女帝的心腹,还不如刚正不阿的温如元值得信任。
  “王家当年的卷宗已经找到了。”凌緢将卷宗递到两人手里,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见两人神色自若的接过,翻查了一下,抬眸看向凌緢,问道。
  “凌将军可查出此案异常?”
  “朱大人,当年你主理此案,你可见过那些通敌信笺。”
  “那些信笺因涉及到周朝军机要事,除了陛下之外,无人过目。”朱敏如实相告。
  凌緢闻言蹙眉。
  “可是那些信笺有蹊跷?”卉芒顺着凌緢的思路问询道。
  “关于信笺的事恐怕只有亲自问一下陛下了。”凌緢抬眸对上卉芒与朱敏,淡声道。虽然,她不想与女帝有任何的私下接触,可案件陷入了瓶颈期,她只能去找女帝问个明白。
  她从大理寺出来。
  天已经全亮了。
  现在去往宫中,陛下正好下早朝。
  凌緢坐上马车,吩咐了马夫,便睡了过去。
  待马夫掀开门帘,喊她时,她睁眼被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到眼睛,恍惚间,眼前一片发白。激的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闭眼在车内坐了好一会儿。
  睁开眼,确认已经的眼睛无碍,方才下了车。
  宫墙外,红墙绿树,侍卫森严。
  凌緢举起腰牌,侍卫恭敬的道了句凌将军好,便将她放行了。
  凌緢对宫内的一草一木都太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留恋,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女帝,向她问个清楚。
  凌緢找到内务府的张公公,让她替自己通传。
  张公公告知她,女帝正在御花园赏花,并领着她一块去了御花园。
  春意时节,御花园百花盛开,上次进宫时,凌緢无心赏花,今日亦是如此。
  女帝只身站在樱花树下,粉色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斑驳的光斑落在女帝的脸上,有一种百年孤寂的沧桑感。
  她离开的这一年,女帝好像更加封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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