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阿萍撸起袖子在铜盆中用胰子、烫水洗了手,才走到母牛身边。
她让先前四个按牛的年轻人继续按牛。深呼吸一口气,阿萍走到了牛屁股的位置,弯下腰把右手从母牛生育器官的入口探了进去。
热乎黏腻的手感让人作呕,阿萍努力不去关注皮肤上的触感,用心拿手掌去找小牛的位置。
小牛的脑袋是摸到了,但是阿萍发觉母牛肚子里的小牛,它一直在往里缩。
每次阿萍好不容易摸到了点它,这小家伙就往里躲。
阿萍的手臂已经整个陷入牛身里却还是没摸到,反复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阿萍放弃了。
她抽出手看向四周,想找个手臂比她长的人过来帮忙:“我手不够长摸不到牛,谁手长愿意过来帮忙的?”
她话问出去了,却一时间都没人上前。
他们全都盯着牛屁股面露犹豫,把手伸进去那里去,未免太不讲究了。
他们是男人啊,怎么干这种事?
现场变得沉默下来,就在阿萍要强行命令点人过来帮忙时,最开始管理牲口的那个汉子站了出来:
“城主,我来吧。”
这个汉子是第一个回答阿萍问话的人,阿萍对他印象深些,点点头对他说:“好,你挽起袖子先去洗手,待会儿我会教你这么做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走过来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朱大河,被慕容先生分来管牲口的。”
原来是为了责任站出来的。阿萍想她要给这位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一些甜头,她对走到自己身边的朱大河,说:“今天这事完了,我会传你一门手艺,专门用来治牲口的书。”
想想她曾经在小河龙王府邸里抄下的书和自己脑中的现代知识,她是能教授给朱大河一门吃饭的手艺。
这个意外之喜,让朱大河双眼放光,能赚钱的手艺谁不想要呢!
他立即应声:“多谢城主赏赐,现在我要做什么?”
两人都没理身边人复杂的脸色,不敢站出来的人,自然就没有获得更多的机会。
阿萍对朱大河,说:“你先像我刚才一样把手手伸进去摸小牛。”
朱大河应了一声,学着他刚才看见城主的动作来操作,他手臂比阿萍长一截,不多时就摸到了母牛腹中的小牛:
“这里,我摸到了,它、它会动!”
朱大河的惊呼让人群骚动了起来,谁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随即听到他又说道:“怎么回事?这小牛在往回缩,诶呦!我摸到了,它怎么是横着的?!”
远来是横在母牛肚子里才生不出来,阿萍听到这个消息,吩咐朱大河,说:“你现在摸到小牛了,你试着用手调整下胎位,把小牛转回正确的位置。”
转?!
朱大河有些惊慌:“这样,牛蹄子不会划破大牛的肚子吗?”
阿萍淡定地说:“没事,这个时候小牛的蹄子是软的,不会伤到母牛肚子你小心些。”
朱大河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城主为什么对牲口的事情这么了解,但他知道自己得听聪明人的话。
接着他又小心地用手给母牛调整胎位。
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调整好小牛的位置后,他无措地看向阿萍。
阿萍:“好了,那就把手拿出来,看大牛自己使劲儿了。”
“哎!哎!好!”朱大河拿出手站在一边又被阿萍叫去洗手。
到这里,阿萍因为母牛肚子里的小牛该下来了,谁能想到这头小牛就一点奔生的念头都没有,又往母牛肚子里躲。
看来这下只能大力出奇迹了,开始物理扯犊子。
阿萍让男人们把牛方向用绳子缚了,四蹄绑紧在竹竿上,被阿萍喊着口号指引男人们把母牛往地上摔。
现场变得野蛮又血腥,阿萍没有心软,让母牛结实地被摔了几次,她才又让朱大河伸手去往母牛肚子里摸小牛。
这次朱大河轻松地摸到了小牛:“近了近了,现在我们要放开牛让它自己生吗?”
阿萍摇头:“大牛怕是没力气了,我们扯。朱大河你揪着小牛慢慢往前啦,快到出口时,拿绳子栓住它,直接把小牛拉出来。”
与其大牛小牛一起死,总得要活一头或者死一头。
阿萍手心冒出一层汗,面上却依旧镇定地看着朱大河动作。
慢慢地随着他使力,一头身上带着胎衣的小牛,被他从母牛身下拉了出来。
这小牛出来了,歪在地上没多久,自己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
而原本脱力的母牛也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阿萍连忙让人把绳子解开了,放母牛去挨着小牛,引着牛母子回了牛圈。
太好了,禾城的牛没少,还多了一头,阿萍呼出一口气,这会儿因为心情的原因也不觉得周围的空气难闻了。
阿萍摁了摁眉心,有些疲惫,觉着自己这次跨专业给牛接生的经历真刺激。
她笑着围观人给牛接生的人们打了个招呼:“没事了那都散了吧。”
都人群恋恋不舍地接二连三离开时,阿萍对朱大河,说:“你明日晌午过后过来,我每天花半个时辰教你治疗牲口的办法。”
朱大河:“好,我记住了。”
和他说完话,阿萍又安排人送半夜出诊的韩大夫祖孙俩回医馆休息,自己慢悠悠地走回城主府休息。
这从早忙到晚的充实生活,‘快乐’得让人理智升天。
牲口棚子里的人群散完了,就剩下个朱大河在棚外打扫。
这时在暗处蹲守良久的牛圣婴蹿进了牲口棚内。他不理害怕得发抖的凡畜,走到刚出生的小牛面前,弯腰去捏它的蹄子:
“还真是软的?”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牛圣婴忽地闪身离开追上了离开的阿萍身后。
今天这堆无聊的琐事里,牛圣婴就觉得阿萍给牛接生这事,他也涨了点稀奇古怪的见识。
这一点的趣味让他之后对阿萍生活的观察多了些耐心。
接着他又一次确定了他的阿萍在人群里的特殊。她似乎永远是人群中最聪明能干,最美丽动人,也最特殊的人。
她在她那间实验室里的忙碌和地里的来回,都是牛圣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最开始牛圣婴真没想到阿萍细皮嫩肉的样子,真能下地干活。可谁能想到才几天,阿萍下地耕种的动作就从生涩变得有模有样。
等到田地里的水稻开花后,圣婴又看见阿萍做了一件其他人都没用干过的事。
她在水稻上给它们套上了她用宣纸折叠的小帽子,像是造型奇特的漏斗。
属于她的那几片稻田,在野外十分醒目。因为她地里的水稻从远处看不像水稻,反而像是一片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怪田。
阿萍为什么要给水稻戴帽子?又为什么时不时要过去翻动它们呢?
她的每一个行为,牛圣婴都无法用自己的认知去解释。
再到后面阿萍去山野中招野稻子移栽到天地里的行为,他也不理解。那些瘦弱的、瘪壳的歪歪扭扭的野稻子拿来干什么呢?
甚至为了更好地照顾田地,阿萍甚至在田边搭了个草棚住在田边。
好苦的日子啊,明明她不用过得这么苦的。
修行的苦吃了,是为了以后变得更强,去叱咤风云。
种地的苦,一个修行者吃了干什么?他们对于凡间饮食的需求又不高。
牛圣婴眼中的阿萍越来越陌生,当初那个放牧的绿眼睛小姑娘身影,被面前这个脸朝地背朝天,为五谷研究而日夜操劳的女人代替。
他更加想要去理解她,了解她在枯燥的耕种生活里的乐趣。去她那个和这世上所有生灵不一样的精神世界看看。
阿萍在城外看着她的田,牛圣婴躲在暗处看着她,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跟着她地里和实验田里两处跑。
为她的喜悦而喜悦,为她的失落而失落,去认真理解她口中的话。
例如好像要高科技实验室、设备啊显微镜啊、谁能赐我一个能上网的手机、啊啊啊杂交好难啊谁来杀了我之类的话。
大多还是听不懂的,但每每看到她这前脚躺平后脚就从床上挑起的过程,牛圣婴觉得很有意思。他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抽个时间,学学怎样作画,好留下些阿萍奇怪却有趣的举动。
牛圣婴尾随阿萍的行为,一直进行得很隐蔽。
直到有一天他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狗下了黑嘴。在哇哇惨叫中跌倒在阿萍眼前,这才暴露了他猥琐地跟踪妙龄女子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