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入硝子悻悻然一笑，不过倒也没多怕他。
夏油杰则忍不住打量早津康太，这个人真的是来逼悟退学的吗？悟若是真的退学……他心脏抽搐了一阵，许久都找不到节奏。
“老子才不退学！”五条悟冷哼一声，给他找不痛快，他偏偏不如那些人的愿。
看着五条悟无比嚣张的模样，夏油杰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杰，和老子逃课吧！”五条悟朝夏油杰伸出手。
夏油杰震惊地看着五条悟，就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吗？
他迟疑地看向讲台上的早津老师，却见他依旧笑容温柔，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好像根本就不知情。
“走了，杰！”五条悟拉住夏油杰的手，硬生生拽着他出了教室。
“等……等等！”夏油杰明显颇有微词，却很显然毫无用处，被硬生生拉走了。
见两人离开，家入硝子感慨万分，突然也壮着胆子询问老师：“早津老师，我可以抽烟吗？”
“家入同学，教室禁止吸烟。”
家入硝子满脸遗憾，果然，五条家主就是有特权。
可早津康太却话锋一转：“不过在我的课堂上，只要你好好听课，我并不介意你私下做什麽。”
家入硝子眼睛一亮，拿出烟叼在嘴上，甚至热情地打算帮忙：“早津老师，我是反转术式的拥有者，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早津康太微笑着拒绝了她。
于是，当夜蛾正道来巡视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只有一个学生的教室，甚至那个学生还在吞云吐雾。
夜蛾正道：……
三人被罚了。
家入硝子被罚写三千字检查，五条悟和夏油杰非但被罚写检查，甚至还被罚了去扫厕所。
夏油杰自知理亏，任劳任怨清扫。
五条悟则在一旁怨念地嘀咕：“好可恶，明明早津老师都没说什麽。”
他扫把一甩，甩起一滩污水。
“悟！”夏油杰惊呼一声，连忙躲开，不要误伤啊！
“老子可是五条家的家主，被人知道我扫厕所，夜蛾就不要想当个老师了！”五条悟咬牙切齿。
夏油杰叹了口气，说：“别抱怨了，你想想看，你这样的身份，夜蛾老师会轻易罚你扫厕所吗？他现在敢这样惩罚你，分明是……”
“你是说他和那些老顽固有交易？”五条悟眼中精光一闪，化身名侦探。
既然如此——
“真相只有一个——”
“是你把他惹急了。”夏油杰打断他的演出。
如果不是被惹急了，谁会冒着被五条家找麻烦的风险得罪五条悟？五条悟一定趁他不在的时候对夜蛾老师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这才彻底磨灭掉对方的耐性。
“怎麽这样说……”五条悟拖长声音抱怨。
不行，他决不能就这样认罚！
赌上五条家的荣耀——
“杰，我们报复回去吧！”五条悟用力抓紧夏油杰的手。
夏油杰茫然地看着他，啊？什麽报复？
“夜蛾老师这样对我们，我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五条悟用手指抬了抬墨镜，表情恶劣。
夏油杰满脸茫然、夏油杰试图阻止、夏油杰自暴自弃。
总之，看着五条悟偷了夜蛾老师的牙刷来刷马桶……夏油杰捂住自己的胸口，简直想打死前些天答应转学的自己。
不要啊——
还他正常的校园生活，还他！
他就不该跟着五条悟转学，普通高中明明也挺好！
他也不该跟着五条悟旷课出去，否则也不会被罚扫厕所！
明明已经是家主了，就不能稍微稳重些吗？
看着五条悟踩在马桶上用牙刷刷得起劲儿，夏油杰默默离开，直接找夜蛾正道举报了五条悟。
“这麽喜欢用牙刷是不是？好，你接下来就都给我用牙刷！”
“五条悟，你个混蛋，你还拿了我毛巾！”
“给我刷，这两排马桶，都给我用牙刷仔仔细细地刷干净！”
如夏油杰所料，夜蛾正道暴跳如雷。
因为举报有功重新回到临时教室上课，夏油杰才坐下家入硝子便凑了过来。
“夜蛾老师怎麽突然放过你了？”
“呵呵。”夏油杰露出疲惫的笑容。
因为他做了叛徒。
但这不怪他，真的，他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夜蛾老师用刷马桶的牙刷刷牙吧？
那太残忍了，他于心不忍。
“能借我你的咒灵研究一下吗？我还没见过被调服的咒灵呢！”家入硝子很感兴趣。
夏油杰并不吝啬，才想答应，便听家入硝子又问。
“对了，能解剖吗？”
夏油杰：……
看着自己面前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夏油杰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不用了吧。”夏油杰决定保护自己的咒灵。
“就算舍不得高级的，也给我几个低级的解剖一下嘛！”家入硝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却一点都不让夏油杰觉得可爱。
夏油杰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总感觉自己遇到了什麽医学狂人，这个学校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啊？
上课铃声响起，早津康太进门。
看到夏油杰，早津康太扬了扬眉，在黑板上写下“咒灵”，又在一旁写下“人类”，最后写下“咒术师”。
“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讲人类、咒灵与咒术师之间的关系。”
家入硝子举手，“我知道，咒灵是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
“很好，家入同学看来是做了功课，夏油同学清楚这一点吗？”
夏油杰点头，他有所耳闻。
“那夏油同学知道，咒术师可以将负面情绪转化为自身力量，本身不会形成咒灵吗？”早津康太又问。
夏油杰再次点头，所以咒术师的情绪波动越大，咒力就越是强盛。
之前那位操纵乌鸦的术师所说“咒术师都是疯子”便是由此而来。
早津康太点头，他面向黑板，许久许久。
浓郁的负面情绪令他身上咒力暴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虽然没有“六眼”，却也敏锐感受到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咒术师其实一直在为普通人擦屁股。”早津康太声音尖锐，就像指甲狠狠划过黑板，在人的心脏上留下一道撕裂伤。
家入硝子静静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夏油杰则几乎是立刻起身，反驳道：“怎麽能这样说？普通人弱小又无知，既然我们咒术师拥有强大的力量，自然要保护普通人！强者保护弱者，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是大义！”
“夏油。”家入硝子怔怔看着夏油杰，没想到他反应会如此大。
“大义，原来夏油同学是这样想的。”早津康太转身，他缓缓抬起头，阴沉的脸色令人感到不安。
对上早津康太的视线，夏油杰瞬间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吞没，他的眼睛直勾勾朝前，却目光涣散，毫无聚焦。
第8章 牺牲 早津老师——
这一刻，他仿佛直面骨生花的生得领域。
尸山血海扑面而来，尖锐的嚎哭声伴随滚烫的鲜血如跗骨之蛆，死死纠缠着夏油杰。
不要……
别这样……
他在恐惧。
为什麽会这样！
他在愤怒。
该怎麽办？究竟该怎麽办？
他也在迷茫。
负面情绪多种多样，一遍遍冲刷过夏油杰神经，在他心脏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一片血海中，夏油杰看到了那一抹唯一的纯洁。
白发少年站在血海之中，成为这片世界他唯一的慰藉，夏油杰忍不住朝对方走了一步，却又被那冰蓝色的双眸逼退。
好冷漠。
悟从不会这样看他。
哪怕第一次见面、哪怕是那次的“大脸鬼”，悟也绝不会……
铺天盖地的惶恐几乎要将夏油杰吞没，骨骼被碾碎一般疼，他拼命朝前伸手，却只碰到了一团幻影。
“呜——”
宛如防空警报被拉响。
尖啸声拉回夏油杰的思绪，他从无尽的恐惧中回神，第一时间护住身边的家入硝子。
“是特级咒灵！”早津康太张大嘴巴，惊恐地望着破开个窟窿的天花板，眼睛几乎要凸出来。
特级咒灵虹龙，整体呈白色，龙形，是由人类对龙的恐惧中诞生。
它速度极快，龙尾一摆便是一栋建筑被摧毁，在天元构筑的结界内肆意破坏。
听说是特级咒灵，夏油杰毫不犹豫，打工人咒灵被他迅速召唤。
显示屏和各种文档砸过去的同时，夏油杰左手拉着家入硝子，右手拉着早津康太迅速离开危楼，将他们交给夜蛾正道。
“夜蛾老师，请保护他们！”夏油杰说完便朝操场跑。
“等等，那是特级咒灵！”夜蛾正道试图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