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温瑾宁轻笑一声,促狭道:“大侄女这是要去哪儿?”
不等宋珥舒回答,走来位和温瑾宁同色系大衣的女人,她的身材微胖,黑色高领间绕了串金色字母项链,气质格外干练,眉眼大气富贵,手里捧了两杯略显俏皮的联名款奶茶,语气温柔:“可可,你答应过妈妈的,喝了这杯就乖乖去上兴趣班。”
看见抱着女儿的人自己不认识,李海梅惊讶问温瑾宁:“这个小妹妹是谁呀?”
“是可可常念叨的那个姐姐。”温瑾宁走到宋珥舒身旁,捏了下女儿因不高兴撅起的嘴。
李海梅爽朗一笑:“你就是小舒姐姐吧?今天总算让我见到人了,长得真漂亮,难怪可可念念不忘,这小鬼就喜欢黏着长得好看的人。”
这是宋珥舒第一次见李海梅,微微感到意外。
按书里的描述,宋珥舒以为李海梅会是位神经质、漂亮、任性、脆弱的女人,原文里总在描写她的醋意与后悔,写她含泪而愤愤的眼睛,写她留恋不舍的后悔,写她卑微贴在温瑾宁颈间的脆弱,写她颐指气使地与小宋掐架。
而眼前的女人,宋珥舒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原文里的那个女人对上号。
女人身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精明与爽利,一看就是位事业有成的商人,这种气质模糊间和宋女士有几分相似,警惕之外宋珥舒也生出些熟悉亲近。
“别不高兴,可可,说话算话,做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温瑾宁说。
他靠得有些近,但因为可可在,又恰到好处拿捏住那份带点距离的亲近,精准把握住亲密与客气的尺度,至少在外人看来这是个极其合理自然的区间,即便他说话温吞的气息已经挠到宋珥舒想沉下脸,但也没理说什么。
宋珥舒鼻腔间几乎要被温瑾宁身上浓郁强烈的男士香水抢占,她脸色变淡,要不是看在怀中的女孩还算讨喜,她想直接把孩子砸到温瑾宁怀里。
温瑾宁也许感到她身上的躁动,说:“好了,可可,爸爸抱你,别累到姐姐。”
说着他伸手从宋珥舒怀中接过孩子,因为可可略微不情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温瑾宁的指尖在宋珥舒手背暧昧滑过。
这家伙是进化了吗?
宋珥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皱着眉瞥了眼温瑾宁。
原本交往总带点温吞讨好的温瑾宁简直大变样。
而比这更让人感到不妙的是李海梅神情的变化,她似乎也有些注意到氛围的不寻常,视线在二人间小弧度转动。
流年不利,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宋珥舒心里狠狠一啧,视线余光跳出熟悉的身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缓缓一眨眼,看见愈发消瘦的应慎微插兜坐在小电驴上,和她视线一碰,懒洋洋哂笑了下,带着嘲意低头继续看手机。
他比之前看起来笑得更自然和无所谓,原本按照宋珥舒这个字面意思上的顿感榆木脑袋可能还分辨不出其中饱含正面和负面的情绪,可根据这些日子视线在应慎微脸上停留的时间越发久,宋珥舒心想:他心情不好?
为什么?
经济压力更大了吗?
宋珥舒没思索出所以然,她双手放在嘴边喊了声:“应慎微。”
时过境迁,宋珥舒没觉得不好意思,语调里不再慌张急促,反而带着笑,在场的人都愣了下,随着她的视线落在应慎微身上。
应慎微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白,只觉得宋珥舒戏弄人的手段更粗糙而更进一步,可她语带笑意,叫得那么自然,叫得他被生活千锤百炼的面皮依旧烧出热意,略微硬着头皮应了声。
宋珥舒立刻和温瑾宁几人告别,不料温瑾宁阴魂不散,把孩子交给李海梅后也跟了过来,用同辈的语气和应慎微也打招呼:“小应,好久不见。”
应慎微没什么表情一点头。
温瑾宁笑了笑,看着他的目光显得冷淡而挑剔。
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男孩捷足先登,坍塌了他梦幻般的生活。
温瑾宁的态度熟稔而随意:“是来进货吗?我上班好几次都看见你载货的身影,你还真不容易,今年高三了还这么忙,白天送货做咖啡,晚上还要去酒吧工作,是在为你们两个未来出国留学做准备?”
应慎微想到校庆排练时同学们的对话,他回去查了去英国读书的费用,那笔钱足够让外婆换一家更好的医院住上好几年,足够让他还上一部分债款,足够在这座城市买一套安家的二手房,也足够让应慎微再次认清现实。
但这些事情被不相干的人挑明摊开,又是另一回事。
应慎微掀了掀眼皮:“叔,看不出来平常吃饭口味挺重,什么咸的都爱尝尝,真是闲的。”
“小年轻脾气真暴躁,”温瑾宁也不生气,用一种格外包容的眼光看着应慎微,“我也是吃过苦过来的,懂一个人要是经济压力大,脾气一点就燃,既把别人烫伤,也能让自己燃成灰。”
不等应慎微反唇相讥,温瑾宁轻笑:“好歹叫我一声叔,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你租的那套房这段时间给你减些钱吧。”
他伸手放进外衣口袋,眼睛从应慎微身上转向宋珥舒,颔首:“预祝你们高考加油,和和美美,顺顺利利。”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期中。
温恬恬:不求考多好,比安清清好就行(握拳)(os:我可能也就剩这点优点可以自己拼出来了)
安清清:所愿即所得,假想敌正是变成学习爱情上的双重敌人(点烟)
第31章 排名
◎那是个勉强读个二本的排名。◎
“……你租他家的房子?”宋珥舒盯着应慎微,语气有种被亲密战友背叛的沉痛。
“我租他家的房子?!”
应慎微比她还震惊,脸色差到堪比吃苍蝇还要多只蟑螂。
他立刻在手机里翻找房东微信,看了半天确信房东是个与温瑾宁从根本就相差得南辕北辙的女人。
得益于应慎微平日对她表现太乖顺,虽然现在他面上乌云密布,下三白的凶感涌了上来,宋珥舒也毫无心理障碍凑上去也跟着看了眼。
聊天页面内容不多,对话语气客套,唯一引人瞩目的是房东头像,那是一幅儿童蜡笔画。
虽然普天之下大部分小孩画画的风格相差无几,但宋珥舒还是从这幅儿童画独特的配色手法品出几分熟悉。
这大胆的撞色用法和蜡笔的留白方式隐隐和可可上次送给她的幼儿园大作相似。
宋珥舒心里暗道不妙,看了眼应慎微给人的备注:李姐。
很好,和温瑾宁前妻同一个姓。
宋珥舒这下不得不信了,语带遗憾地宣告一个悲惨的事实。
“你房东是他前妻,虽然他俩离婚了,但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也算他家的房子。”
当然,比起这个,宋珥舒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房租这么便宜?”
应慎微指尖一动,手机立刻熄屏,他掉着脸说:“嗯。”
参照宋珥舒平日的消费,这个房租堪堪买下她的发夹,即便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租房的环境恐怕不算好。
虽然应慎微可以住学校宿舍,但他还有各种工作兼职,往返学校非常不便,恐怕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选择租房。
宋珥舒被温瑾宁激起的那点不爽而催促应慎微搬走的意图被生生扼住,连那些翻来覆去的体面话都被扯住,半天没说出话。
嘴巴被牢牢把控,眼睛就有自己意识一样下意识乱动来减缓某些情绪涌动。
于是宋珥舒注意到应慎微穿着十分随意,连耳朵上的饰品都被摘得干净,只留下等待愈合的孔洞。
本地秋天虽然跟个醉鬼一样满嘴胡话,一天晴一天雨的,气温来回也跟着上蹿下跳,但毕竟深秋,冷起来还是能维持单数体面。
应慎微只穿着一身冬季校服,他大概高中又长个,伸长腿撑着地时,脚脖子没被顾到,被迫羞涩地直面冷风,穿拖鞋的脚趾也跟着颤颤巍巍害羞起来。
这样看下来,虽然少了鸡零狗碎的耳饰,乍一看过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小混混,即便有张英俊漂亮的脸蛋,也只能说是个好看的精神小伙,再也没有下一秒就要走t台的潮男感。
宋珥舒四平八稳的表情难得没绷住,万分痛心问:“……应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应慎微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只说:“你不回家?”
“转移话题不要用废话,”宋珥舒把玩手腕上的表带,自从时间愈发宽裕后她看时间的次数越来越少,手表于她终于是装饰价值大于实用价值,“你如果不喜欢我问这样的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说,你自己说过我们之前相处了一段时间,就算记忆不好也不能代表我整个人直接变了。”
“所以,你最近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她问句里是真情实意的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