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00章
  闻瑎站在人群之中,对着殷君馥挥了挥手,露出了一抹和他一般灿烂的微笑,目送着他驾马向京城驶去。
  将士凯旋,饮酒设宴,载歌载舞,这一天,京城都是热闹非凡的。
  殷孝良不仅是此次战役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在十二年之前的塞北战役中,当年快要三十岁的他仅凭一己之力,率领五十人马逼退了敌人的千人军队。
  虎父无犬子,十九岁的殷君馥一举成名,杀死匈奴三名大将,更是在最后一战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也正因为战功显赫,殷孝良本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此次被授为正一品的昭武将军,这也是大齐可以被授予最高品阶的将军官职。而殷君馥也被封为从三品怀远将军,享三品待遇。
  一时之间,朝野艳羡,殷家从门雀可罗变成了宾客如云。但是殷家一向不善待客,这些政治敏感的大臣们大多都吃了一个闭门羹。
  参加完皇宫里的盛宴之后,殷君馥见过家中母亲,次日上午,他便骑马奔向闻瑎的住处。
  那时候闻瑎还在用早膳。
  她昨日远远地看见了殷君馥,但是今日离近了一瞧,才发现他比去年又更加健硕了,虎背蜂腰,但是看向他的那双翠绿的双眸的时候,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殷君馥的发丝被规整束在脑后,但是微微卷翘的几缕发丝却不听话地在脸颊前随着风浮动着。
  “倒霉蛋,我回来了。”他笑着看着闻瑎,露出了灿烂的如阳光般的微笑。
  翌日,殷孝良、殷君馥父子回家修整了两日,便再次被陛下召入宫中。
  养心殿西暖阁。
  谢郁和这两位殷姓将军对塞北战争进行了详尽的谈话。
  将士们与匈奴交战之际,发现这些人不仅对清赤垈仁等周边的地理位置十分熟悉,更甚者对垈仁城门哪处比较薄弱也十分了解。甚至选择了大费功夫,多绕四五十里的路程到宜新长峰山侧进行攻击。
  殷君馥生擒了一位匈奴的高级将领,此人在被俘后经过询问,言辞之中不仅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在嘲笑大齐军队的无知,言辞之中是对匈奴此战必胜的坚决信心。
  但是再等他们进一步逼问审讯之时,他却不肯再多说一句,然后咬舌自尽了。
  这次战事虽然持续了不过一年之久,但是对于不适应冬季作战的匈奴蛮夷来说却是奇怪的,这次战役横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匈奴人在冬季的战斗能力却没有明显减弱。而且他们从九月份发动攻击本身就比较可疑,更不用论以上种种疑点,诸如此类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
  谢郁暗忖,果然如此,看来匈奴这次对边境的突袭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指导,而这个人很大的可能就是谢远林。
  可惜这些论证不会被朝堂上那些文人信以为真,反而会认为这是自己为了绊倒谢远林而串通殷家两父子而做出的阴谋论。毕竟大齐人尽皆知,往上追溯几代,马革裹尸,骁勇善战,殷家都一直站在大齐皇室这边,是不可多得的忠君将士。
  谢郁抬眸,“昭武将军,您可知谢远林如今已至常邑下辖的县域。这次匈奴的行径如此诡异,或与朕那好兄长有很深的关系。”
  “陛下的意思莫非是,厉王想要谋反!”殷孝良的声音里沉着浑厚,他丝毫不怀疑谢郁的判断,这位陛下和先帝不一样,他也更加信任这位陛下。
  殷孝良坚毅的眉毛皱了一下,他沉思了片刻:“厉王违背祖训提前离开了封地。陛下,您的意思是厉王这次莫非又想要做什么动作。”
  谢郁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眸色暗沉,“因此,朕想请两位将军思考一下,军中有无信得过的人。”
  殷孝良和殷君馥对视了一眼,便听得谢郁又道:“常邑知府已经病入膏肓,朕收到了昨日传来的情报,如今林家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殷君馥抱拳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让我们父子二人从军队之中选出可信之人前往常邑。”
  谢郁特意看了殷君馥一眼道:“朕是希望有人可以保护前去常邑赴任的下任知府。毕竟朕思来想去,最为信任的人还是你们,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朕放心不下。”
  “臣等定不负陛下嘱托!”
  殷孝良眉头蹙紧,表情也很严肃,“请问陛下,下任的常邑知府是?”
  “闻瑎,闻珩屺。怀远将军应该知道此人,你们二人在宜新似乎见过面。”
  殷君馥声音比之前隐约雀跃了几分,“闻大人乃臣之好友,若是陛下信得过臣,臣愿意去常邑保护闻大人。”
  -
  殷君馥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闻瑎,两人虽一年未见,但是这离别的时光仿佛从未有过一般,依旧和原来一样。
  “这么说,怀远将军又要为下官护航了。”闻瑎笑得眯起眼睛来,忽然觉得安心。
  殷君馥看到闻瑎的笑颜,愣神了片刻,然后掩饰般地揉了揉了鼻子,然后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是啊,合作愉快,闻知府。”
  八月,是一年之中最为舒适的月份之一。
  但是八月初四那天晚上,林延正在梦中失去了呼吸。同月,闻瑎被任命为常邑知府。
  这消息直到林延正离去之后才被众人知晓,在此之前,除了殷家父子和闻瑎之外,没有人可以从任何途径获得这个消息。
  一夜之间,闻瑎成了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闻瑎就此一番仕途光明,未来一片大好。而知晓其中弯弯绕绕的官员则对闻瑎投以复杂的目光。毕竟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传出来的态度,对这位闻知府的态度可谓模糊。
  即便是两朝元老的徐邈敞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陛下对闻瑎的态度。但是这件事容不得他犹豫,下朝之后,他立刻密函一封派亲信快马加鞭将信交付给常宁的沈家。
  吴家。
  吴居和宋端正在对弈。
  “袤之,你是否清楚陛下此举何意?”
  黑子落到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或许是打算让小师弟对付沈家,又或者是谢远林到常邑去了。”宋端睫毛颤了颤,他其实已经清楚了陛下这般做的意图,一定是与谢远林有关。
  常邑吗,宋端把手里的白子随意落下。
  吴居抬眼看了面无表情的宋端一眼,轻落一子,将宋端被吃掉的白子从棋盘上拿下,“自从陆有之去世之后,珩屺那个孩子,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还有,徒弟,你再不专心,可就要输了。”吴居摸了摸胡子,寓意深长地说了一句。
  宋端看了一眼棋局,白棋已经明显不占优势了,腹地被围。这一手,宋端眉头蹙了下,果然他刚才走错了一手,如今想要翻盘可谓难上加难。
  吴居叹了口气,常邑虽然不是沈家一家独大,但不可否认,自从厉王前往封地后,沈家的重心逐渐从京城转移到了常邑。
  宋端把指尖夹着的白子放回棋盒,“老师,学生还有事,先走了。”
  吴居看着眼前这盘棋,仿佛也看到宋端的心。
  痴儿啊。
  八月初六,闻家一众下人正在收拾行李,闻瑎此番去常邑赴任,乃是大事。即便闻瑎多番劝阻,但是陆阿喜依旧要跟着闻瑎去常邑。
  收拾完一些行李之后,闻瑎靠在墙上望着院内摇曳的树木发呆,微风吹拂,她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这些天,殷君馥几乎每日都会来找闻瑎,所以当闻瑎听到动静的时候,便下意识地以为是殷君馥又来了,直到她听见了熟悉的声调,那人喊着自己小师弟。
  闻瑎这才恍然,她似乎已经足足有半月未见过师兄了。自从那日她离开宋府后,也没有刻意回避,但是两人的确没有再见过面了。
  宋端伸出手在闻瑎眼前晃了晃,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数尺,宋端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平日明艳锐利的丹凤眼此刻却不敢直视闻瑎,他的视线从闻瑎脸颊掠过,看到了地上两人的影子。
  阳光斜射,青砖铺就的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交织,仿若融为一体。
  宋端平复了一下呼吸,声音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颤栗,他这时才抬起双眸,直视着闻瑎,“小师弟,我能和你聊聊吗?”
  仆人们此刻正在整装行李,此刻,院内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都仿佛交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暧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充斥在两人周围,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闻瑎心跳异常加速,她的舌尖舔舐着下唇,一遍又一遍。这样不太对,她不想要这种感觉,她不喜欢。闻瑎有些逃避地躲开了宋端的视线。
  闻瑎的神色中全是抗拒和惧意。
  宋端看出了闻瑎想要逃跑的意图,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师弟,能和我聊聊吗?”宋端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但是又异常心动的感觉,尾音此刻有些许的脆弱感,让闻瑎本想甩开宋端的手臂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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