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两人结婚大半年,林香照的肚子里没有任何消息,萧母着急,不停地数落林香照,用尽言语侮辱,有时会又打又骂。林香照不是没有像萧明刚偷偷诉过苦,但是他都会站在自己的母亲那边,还大言不惭道女人都是这样的,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什么用之类的话。
  或许是知道林香照生不出孩子,他对林香照再也没了往日的一丝温柔,心里烦得慌了还会出手打人。
  前几天,萧明刚告诉林香照他要再娶一个,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打算让林香照让出正妻的位置。
  堂屋,萧明刚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脚下的两坛酒已经空了。
  他的眼前有两个不断摇晃的殷君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吓得萧明刚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没过一会儿,意识又混沌起来。
  “诶,殷小将军,闻兄弟呢,咋不见了。”萧明刚伸出手胡乱地在殷君馥眼前挥了几下,殷君馥还是没说话。
  萧明刚有些恼了,“蹭”地站了起来,指着殷君馥骂道:“殷君馥,问你话呢,你咋不给老子说话。要不是你有个好爹,你觉得我会叫你殷小将军,狗屁。呵,他奶奶的,闻兄弟去哪了?”
  殷君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萧明刚听到之后气得脸都紫了,握紧拳头就向殷君馥打过去。
  殷君馥这才抬眼,轻描淡写地踹了他一脚,把他一下子踹到地上,萧明刚瞬间酒醒,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殷君馥绿眸里是化不开的黑雾,他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是说不出的冷:“清醒了,就给我坐好。”
  萧明刚面颊涨得通红,连忙不停地点头,拍拍屁股做到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殷小将军,我,属下,刚才耍酒疯,说的都是一堆疯话,您千万别当真,也别动怒。您要是不解气,再来踹我几脚,多狠都行。”
  萧明刚闭上眼,等着殷君馥动手。心里止不住地懊悔,不该喝酒不该喝酒,一喝又喝多了。
  他心惊胆战地等啊等,也没等到有人动手,至于闻瑎去哪了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厨房,柴火燃烧冒出来的黑烟受冷变成的黑色颗粒飘落到人的身上。
  林香照的头巾上早就落下了一层明显的黑,脸上也浮着一层黑灰,可她的眼亮得惊人,里面的眼泪早已干涸。
  “我想和萧明刚一刀两断,我想离开这里。”林香照说得坚定而决绝,“我想休夫。”
  闻瑎的心里激起了波澜。休夫,不是和离,也不是被休。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巾帕递给她:“擦擦脸吧。别怕,我会帮你的。”
  林香照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闻瑎,嗫嚅着唇,声音小得几乎快要听不见:“你真的会帮我,让我休夫!?”
  “别怕,林姑娘,有人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错的是他,我们自然是要休他。”
  闻瑎擦掉她眼角的泪,笑得温柔。
  第60章
  又过了半个时辰,闻瑎、殷君馥二人与萧明刚告别。
  萧明刚回到屋中,长舒一口气,本以为闻瑎与自己同乡可以结交,在这官场上也相互有个照应。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殷君馥,今日真是失算,白请人一顿又受了罪还得罪了殷君馥。幸好那家伙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你看到刚才闻瑎去哪了吗?”
  他张开手臂等着林香照给他脱衣服。
  林香照的手颤了下,碰到了他的手臂,立刻缩了手尖。她垂着眸子,把殷君馥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应该是如厕去了,我听到那边的动静了。”
  萧明刚对着她不耐地挥了挥手:“你记得准备一下,过几天人就要来了。”
  林香照咬着唇,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她要相信闻瑎,她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给他的女人腾地方,正好,把自己要离开的东西收拾好。她的眼底渐渐燃起一撮小火苗。
  林香照的眼前划过闻瑎那张俊美的脸,他这么帮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林香照掐了自己一下,不要胡思乱想,或许闻瑎只是心善。
  -
  “今晚能否借宿一晚?”闻瑎眨眨眼,期待地望着殷君馥。
  殷君馥肯定地说道:“你是为了那个萧夫人,所以今晚不打算走。”
  闻瑎颔首。
  “你爱慕她?”殷君馥都不清楚他是怎么问出来这句话的,心里是一团火,但说出来的这四个字却偏偏冷静又平淡极了。
  可说完之后,殷君馥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轻颤,他握紧拳,眼神粘在她的脸上,不肯错过闻瑎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在说啥?爱慕林香照?闻瑎的脑子里全是问号。
  “怎么可能,林姑娘与我是旧相识,更何况林姑娘的父亲林中水林县令与我有恩,当年进京求学的费用多半出自林县令,如今他的女儿如此遭遇,她如今身陷囹圄,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殷君馥的喉咙上下滚动着,舔了舔唇,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闻瑎将林香照的遭遇告诉了殷君馥。
  殷君馥傻笑了一下,摸了摸头:“原来如此,我看萧明刚一直不顺眼,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我还以为你被女人骗了,原来是没有。”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容易受人欺骗的人。”
  “怎么会呢,我不是关心则乱。”殷君馥眸中含笑,眉毛舒展了几秒又蹙起来:“但你明日要上衙,要如何处置萧明刚的事。我不是赶你走,但不是你下午自己告诉我的,说是无故缺勤是要被打板子扣俸禄的吗?”
  闻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侧过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殷君馥,“其实吧,这件事,恩。”
  殷君馥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绿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好你个闻瑎,下午所言全是诓我呢。”
  殷君馥弹了闻瑎脑门一下,“算了,原谅你了。”
  闻瑎甩了甩袖子,一脸正经道:“多谢大人海涵。”
  “你如何帮她?”
  古代休妻,只需妻子犯“七出之条”中的一条。可女子想要休夫,可是难上加难。
  但是要正妻为妾室让位,实属荒唐且为大齐律法所不容。
  萧明刚可是白纸黑字给林香照写明了,也就是他不懂律法,不然闻瑎刚才还真不好一口答应林香照能帮她的忙。
  但萧明刚并非平民百姓,他作为军中品阶不低的将领,自然不可能会如常人一般伏法认罪,衙门关不了这事。
  “这事需要你帮个忙了。”
  翌日,天还黑着,还没听见鸡鸣声,萧明刚的院子大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吵得人一点不安生。
  萧母也被这阵敲门声惊醒。
  萧明刚批了个衣裳就怒气冲冲地往大门走去,“谁啊,这么早拍什么门!”
  “萧明刚,劳将军找你,”
  来人是劳介平的亲兵,萧明刚憋得脸青,只好把火咽到肚子里。
  “多谢。敢问劳将军找我有何事?”非得这么早,那得有多紧急,萧明刚也来不及收拾,回屋里随便穿了一身衣服。
  “儿,你要这么早要去干嘛?”
  “娘,没事,你再休息会。是劳将军有事找我?”
  萧母听到后放心地点了点头,“是公务啊,那快去吧,别耽误了。”
  林香照一夜未眠,她眯着眼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萧明刚跟着这位亲兵来到了劳介平那里,刚一进门,就被站在门口的四个士兵压在地上跪下。
  “将军,属下这是犯了什么罪,要如此这般。”萧明刚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劳介平正在擦剑,剑光微闪,锐利无比。劳介平已是五十高龄,却少见白发,皮肤黑黝,五大三粗,身体健硕,看起来不过四十岁。仅仅擦剑,已是气势逼人。
  劳介平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萧副将,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了。你家里的事我也不多说了,等你签字画押便会放你离开。”
  萧明刚脸色一僵,他是私德有亏,但这事他做得隐蔽,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心中宽慰自己,随后便立刻辩驳:“将军,属下不知您所言何事?这一定是误会。”
  “你应该知道老夫平生最恨哪种人。”劳介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动手吧。”
  萧明刚挣扎着却无法反抗,被强迫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上名字按了手印。
  随后便被扔了出来,他都不清楚刚才到底是按了什么东西。清早的风还很凉爽,但他的额头却止不住往外冒汗。
  “萧副将,劳将军吩咐我等送您回去。噢,对了,将军还下了命令,让萧副将您停职半月,回家之后可别出门了。”
  萧明刚惴惴不安,心中愈发没底,是哪个人揭发的他,难道是林香照干的,不可能,那个女人现在除了靠自己哪里还能活下去,萧明刚率先否定了这个想法,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把怒气撒到了林香照身上,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些嫁妆娶这个不能下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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