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芜摸了摸林锦璨紧致细腻的下巴:“你可知谢鹤徵为何每每见了你,那双眼睛都透着一股欲望么?”
  “不是因为他爱你,痴心于你,而是情蛊作祟。”
  林锦璨自认为,她其实并不那么在意谢鹤徵对她真心与否,可这几个月,对方给他的缠绵的亲吻,亲密的肢体接触,却有人告诉她,原本以为股掌之间的猎物,竟都是泡影?
  挫败感油然而生,林锦璨弯唇:“这样么。”
  青芜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要记住,你只有你师父可以信任,旁人对你都是虚情假意。”
  十三自幼和萧南衣相依为命,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师父?”
  青芜听罢,从袖中抽出一条轻薄的红纱布:“能彻底解除合欢的只有你的身体,我要你这几个时辰内,拖住谢鹤徵。”
  “你师父带着你相依为命,为了你屡次违反阁主的命令,此番更是舍身帮你,你得了他这大恩大惠,受点委屈是应该的。”
  “……什么?”林锦璨不由得后退。
  青芜瞥了眼床榻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随后把视线停留在这个纯粹天真的小师妹身上,她咬牙道:“对不起,别恨我。”
  话音刚落,林锦璨忽感天旋地转,青芜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红绫将她脸部覆盖。
  ……
  青墨带着赤焱军的人,将每层阁楼的房间都一一封锁,醉春园每个出口都严丝密封。
  “大人,除了阁间里的客人外,该关押的关押,该审问的审问了。”
  谢鹤徵顿了片刻,缓缓睁眼:“阁间里的为何不审?”
  青墨有些难为情,还是被押住的花娘开口,她把凌乱的发髻扶起,哭叹道:“大人,能住上咱们醉春园的,身份与你一样,都非寻常百姓,况且这是风月场所,打搅了那些官爷公子和姑娘们的良宵,您要我拿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他们处置的啊。”
  窗开着,醉春园四周景置为小桥流水,画舫连连,晚风袭来,带着水面上的凉气,给额头带来一丝沁凉。
  谢鹤徵拍掉紫色衣襟上的碎花瓣,嗤笑道:“你们谋生不易,我也不为难你,既然你害怕,那这个人就由我来替你得罪好了。”
  花娘吸了吸鼻子,她愣道:“您是什么意思?”
  “来人,跟我一间间搜。”
  语罢,手下们兵分几路,很快将这围楼的走廊占满。
  每层走廊上都充斥着门扉关合声,一些朝中官员,见是谢鹤徵亲自带着赤焱军的人搜查,心道这必然出了大事。
  生怕若露出一丝不配合,便会被扣上勾结奸细反贼的罪名。
  此处鱼龙混杂,几间阁楼搜查下去,倒是抓着了几个邻国细作,和一些在大梁苟且偷生的大夏人。
  但这些都不是飞出银针的人,谢鹤徵摩挲着指腹下那根带有剧毒的针,这飞针的技法高超,除了千机阁的刺客,这江湖中无他其他组织可以做到。
  合欢香在梁越的配药下有所压制,在毒发时,倒也能强忍得住。
  眩晕感袭击眉心,手中银针“叮”地打在栏杆上,在半空中翻了个圈,垂直落下去扎在了绒毯上。
  和一双并不算精致的绣花鞋前。
  谢鹤徵微微侧脖,发白的指节慢慢松开栏杆,他在这里居然见到了熟人。
  女子与他对视的刹那连连后退,急到不小心踩到披帛,被自己绊倒在地。她咽了咽喉,见楼上的官兵暂时没发现她,谢鹤徵也没下令抓人,便立刻爬起来按原小道返回。
  谢如归的贴身婢女怎会在这里?方才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红椿是谢府婢女,若当众抓包,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旁人泼谢家脏水的机会不说,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谢鹤徵凝眸,孤身跟随那抹淡色身影,朝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走去。
  露水浓重,草色萋萋,偶有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咕咕叫着,照亮小路的只有一点月光,红椿有些慌不择路,她忍着被草割破的皮肤,连一只绣鞋都跑掉了也没空捡起。
  已经被发现了,若谢鹤徵要追究问起事情原委,她横竖都是死。
  她下意识往后头看了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她要阻止那件事情发生。
  红椿跑到长满青苔的墙角下,抬头看了眼离她几尺的窗户,她扎起裙摆,抓住垂下来的藤蔓,费力攀爬了上去。
  ……
  此时,青芜搂住林锦璨的腰肢,将人移到床榻上,她褪去少女的外衣和裙裳,只留一件儿松散的里衣,见留下痕迹后,她这才将晕死的男人扔在林锦璨枕边。
  薰笼散发出甜腻的香,半透明青纱帐垂落在地,若隐若现可见雪白的香肩,和那抹艳丽显眼的红菱。
  她不禁想,难怪萧南衣会屡次对这个女人心软。
  每每嘴上说是利用她复国,用她亡国公主的身份,召集天下的夏国余孽和那些逃亡的士族,可行动上却几乎要把命搭上去。
  莫说这个小师妹,就连她,也分不清萧南衣是来真的,还是假了。
  她是南疆人,极通水性,就算不用闭息丸也能在水里好一阵子,且这里的水是活水,找对路沿着河道一定能逃出去。
  哪怕他们再防范,却绝对想不到,黑灯瞎火里时有人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
  听闻窗下传来异动,青芜放下纱幔,立刻把勾爪挂在窗台,借绳索矮身翻了出去。
  红椿不曾察觉有人来过,她只祈祷那微乎其微的可能,祈祷林姑娘还没有被那腌臜男人轻薄。
  她掀开珠帘,嗓子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踏入房内,却并未听见任何响动。少女的抽泣也好,某种暧昧的喘息声也罢,都不曾听见。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红椿哆嗦着,嗓子才要打开说话,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漆黑一片。
  谢鹤徵把红椿拖到角落,他发觉越走近这里,那丝香气就越浓烈,浓烈到梁越给他开的方子,似乎不起一点作用了。
  他拿出防身匕首,一如既往地划破手臂,企图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南衣……”
  余光处,水蓝色床幔一阵颤动,里头的女子发出的声音粘糯缠绵中带着一丝哭腔,像是梦中呓语又像是被魇住后的求救。
  谢鹤徵蹙眉,揪住衣襟将剧烈跳动的心房平静下来,他握紧匕首,扶着四壁朝床榻走去,此时,他已大概能看到榻上之景。
  男人赤着上半身睡得很死,他背后,斜躺着一少女,女子红纱覆面,小衣被蹭到散开,露出朦胧沟壑,若不是有薄毯遮盖,怕早是春光乍泄了。
  少女胸口急促地颤抖着,那丝带着哭腔的声音又环绕在耳际:“南衣,救救我,我想回家。”
  他收紧手中的匕首,立刻将纱幔掀开,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底,谢鹤徵一怔。
  他的翠翠满脸泪痕,白皙的脸蛋上潮红如血,额头上颈脖上,汗水一颗颗滑落,浓密青丝铺满软枕,缠绕在其锁骨……和旁边那只咸猪手的指缝里。
  林锦璨这样的状态,脆弱得几乎一碰就要碎掉。
  他恍然大悟,难怪红椿会出现在风月场所,原来是帮衬着谢如归,把他一直宝贝翠翠卖了出去,还……
  谢如归……
  谢鹤徵竭力得控制着什么,他咬牙看了死猪一样的男人,指尖扣入伤口,掌心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忍耐无法将怒火浇灭,他朝男人狠狠踹了几脚,男人被踹醒,眼见面前的男人脸色阴郁,双目通红,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下方那阵突然袭来的剧痛,疼晕了过去。
  一动怒,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谢鹤徵双膝一软跪在林锦璨跟前,眼前天旋地转,踢几脚自然不解恨,他拔出匕首,势必要将男人的心脏剖出来。
  然而,榻上的人儿嘤咛了声,鼻腔里挤出哽咽,听上去委屈又旖旎。
  林锦璨迷迷糊糊抬起手臂,在空气里抓了下:“好冷……”
  一阵乱抓,这次总算没有落空了,手心感到融融暖意和鼓动脉搏,炽热的温度,使她贪婪地伸出另一只手,不断抚摸。
  直到纤细的手指再往里探入,那背脊上凸起的疤痕,更是激起了她身体里的燥热,于是,她圈住小火炉往回拉,嘴唇磕到坚硬锁骨,她一恼,开始报复性地啃咬。
  藤蔓死死缠住
  他保持着清醒跪在榻上,把凌乱柔软的藤蔓抚直:“你乖一点好不好?放下去。”
  藤蔓不仅不松开,还得寸进尺将人越缠越紧,它喃喃抽泣:“你是不要我吗……”
  烛火暧昧,屋内气温骤升,合欢香深入骨髓愈发汹涌,四周凝结了些水雾,瓶里的狐尾百合花一抖,花蕊上的水珠滴落在桌面。
  ……
  林锦璨做了个很绵长的梦。
  梦醒时分,身上的燥热尽数褪去,她虚弱睁开双眸,梦里头顶上那片重影又现了,她很少这么累过,哪怕是在千机阁,从凶猛的虎狼口中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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