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少年别扭的姿态和话语,让林锦璨懵了。
“他们是冲我来的,你瞎管闲事做什么?”
林锦璨很心虚,说到最后声音都颤了:“我…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不想看你受罪,怕你疼而已…,对不起…”
对不起,又骗了你。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少年弯腰抱住林锦璨,一下子把脑袋埋到了她肩颈窝里。
半晌后,林锦璨感到皮肤上一片灼热,似乎是温热的液体。
林锦璨心里一颤,她吃力抬起胳膊,掌心抚摸着少年的后脑勺,半晌才开口:“谢鹤徵…你是哭了吗?”
她头一回见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眼泪汪汪的,是真的手足无措啊。
“天娘嘞,你别哭啊。”
谢鹤徵躲过对方擦眼泪的手,恢复冷漠:“我刚才凶你了。”
“我没怪你。”
林锦璨心里涩涩的,她笑叹:“你不是说要把你的俸禄,和在京中的田宅都给我么?你死了,我向谁要去?”
又是一盆冷水。
林锦璨伸手吓唬他:“我是真的心要诶,难不成你方才是骗我的吗?”
“好,你等着。”
谢鹤徵摇头,转身去案上拿了笔墨和纸,写了半天。
“画个押,我的东西就全是你的。”
谢鹤徵坐在榻下,把脑袋枕在林锦璨腿上道:“连人也可以是。”
林锦璨看了眼上面的“约法三章”。
很荒谬。
一,不许在谢鹤徵面前和别的男人亲亲抱抱,其他时间随意,嘴巴啃烂都行,只要别让谢鹤徵看见。
二,成亲后不许疏远谢鹤徵,给谢如归东西,吃的也好用的也好,必须有谢鹤徵一份儿。
三,试着喜欢谢鹤徵,然后临幸他。
最后末尾还括号了下:小谢很厉害。
“……”
林锦璨明白什么意思后,心头莫名燥热了下,她推开他蹙眉道:“吹什么牛?你知道个屁?后半句绝对,绝对不行!”
“…噢。”
谢鹤徵乖乖把“临幸”几个字划去,然后马上又嬉皮笑脸的:“那意思是你可以试着喜欢我?”
林锦璨撇过脸去不说话。
为了打探到“启蛰”的下落,早日恢复自由身,除了让身体和异性做出过分举动,还会有些隔外应,她如今还有什么不能低头的?
喜欢喜欢…
林锦璨发誓,这辈子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喜欢谢鹤徵。
他害她满身伤痕,他害她与萧南衣失散这么多年。
她应该讨厌他,恨他。
林锦璨冷道:“嗯,你努力吧。”
话音刚落,方才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谢鹤徵突然就来了劲儿,手臂上那些刀伤也不疼了,他起身,利索地将被子连人一起横抱起来,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儿。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朝怀里瓷娃娃似的人儿脸上轻轻啄了下。
林锦璨吓了一跳:“唉!不要脸的,放我下来,下次不许这样!”
谢鹤徵把人放回榻上,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闲聊似地问道:“对了,南衣是谁?你昨晚可是喊了这个人一整宿。”
第27章 刁难“再遇蓝裙少女。”
谢二夫人在除夕这晚失踪一整夜的消息,在次日几乎传遍了整个京都。
关于谢二夫人的下落,各大街小巷,深宅庭院众说纷纭。
这几年大梁动荡不安,各郡县兵戈相见都是常事,更别说治安。
有人说谢二夫人一夜未归,怕是已遭遇不测,不是被贼匪弄去当压寨夫人,要么是被采花大盗掳了去。
更有甚者,说是去私会外男。
总之,在这世道,一个女子莫名失踪,不管回不回得来,清白这种东西总会被人诟病。
更别说是一个如花似玉,体态婀娜的美人儿。
春困秋乏,次日是个明媚的大晴天,午时后,案上吃剩的小菜被婢女兰时撤了下去。
小厨房里,老嬷嬷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蒲扇,正照料着热冒气儿的砂铫。
见兰时打开的食盒里,除了一些甜食雪片糕,樱桃煎剩的多外,那些茄汁茭白,酥烤玉蕈,三鲜笋都只剩了零零星星几片。
“老夫人今日胃口不错,前几日你送来时都不带动的,今日都见底了,看来那新来的厨子还真是会变花样。”
“和厨子有多大关系呢。”
兰时将手用清水洗干净,用手绢擦拭了番,凑到婆子耳边叹道:“二公子近日咳疾加重,妈妈为了照顾公子,都两耳不闻窗外事呢,等会儿啊,可有好戏看了呢。”
“好戏?”
兰时点头,看了眼熬开的药:“二公子如今脸色不太好,刚摔了碗筷,妈妈这药还是迟些送过去吧。”
软榻上,陈素问斜靠在美人榻上,她面前各跪着两位侍女,一个忙着用梳子为她梳头,另一位托着她的手指为其修剪指甲。
廊下鹦鹉叽喳了几句,兰时掀开珠帘施礼道:“夫人,姚小姐来了。”
陈素问恍若未闻,待修完指甲,竟禀退侍女在榻上小睡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古藤架上的花儿有些蔫了,姚温娴捏着帕子,在烈日下踱步了好一会儿,直到热得香汗淋漓头晕眼花,兰时才喊她进去。
姚温娴心里突突跳,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心力憔瘁。
她和谢如归的事才被人撞见,今日就被谢老夫人请了茶喝,花了重金派人暗杀林锦璨,却迟迟不见回信。
“姚小姐别紧张,坐吧。”
姚温娴勉强笑道:“夫人召我来,可有事…”
“找个人说说话罢了,姚小姐今年几岁了?”
“十六…”
陈素问气定神闲道:“也是到了议亲年龄,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没,没有。”
“是吗?既没有,那
这种污秽淫。乱的东西,为何会从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的袖子里掉出来?”
陈素问冷笑一声,朝兰时抬了抬下巴,兰时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个绣荷包递了出去。
“姚小姐对这东西应该不陌生吧。”
赤色荷包放在面前,姚温打开绣荷包,上面的图案,看了让人不禁脸红害臊。
这样难以启齿的东西,只是在见谢如归时,她才会拿出来,平日里并不常戴在身上,这下怎么会落在谢夫人手里?
姚温娴心里一咯噔。
“姚姑娘这几晚睡的不大好吧?瞧这眼底下的乌青,不知道的以为是半夜偷…鸡去了呢。”
妇人不屑的嗤笑,让姚温娴知道陈素问怕早早就发现了她跟谢如归的事,而这样的世家大族,最在意礼仪廉耻这种东西。
她双膝一软跪下来,匍匐在陈素问腿边,哭嚎道:“夫人我错了,饶了我吧,您别告诉我爹娘,不然我会被扫地出门的,夫人,我是对二公子情根深种,一时鬼了迷心窍,这才起了歹念,下次再也不敢了…”
“果然是你。”
陈素问挑眉冷笑,昨晚她特意让骄子先回去,本意就是制造个什么意外,把林锦璨杀了,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姚温娴替她做了想做的事。
“很好。”
“…什么?”
“我说你做的很好。”陈素问弯腰捧起姚温娴粉嫩的脸颊,笑道:“她这回死了最好,没死也无妨。”
“你一个正经人家出身的嫡女,舍了身子给我那个傻儿子,怕是也不甘做小吧?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事成了,我便抬你做谢二夫人,你看这个买卖如何?”
妇人的面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一半袒露在阳光下,眼角的细纹随着她不寒而栗笑意,越来越深。
姚温娴被这阴鸷的眼神涔了一身冷汗,可如今把柄在别人手上,她并没有别的选择。
她擦干眼泪:“…夫人要我做什么?”
……
血跟断了线的珊瑚珠子似的,不断砸在褐色地板上,谢如归脸色苍白地坐在太师椅上,任由垂在桌边的手指,涌出温热腥甜的液体。
贴身伺候他的丫鬟们都遭了难,好一点儿的被揪了头发簪子摔一地,伤的重的,脸颊肿的跟桃子似的。
谢如归踹了脚无辜的红椿,喘着气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们的主子!不是一条狗,连我的人也敢怠慢?”
又是几道清脆的耳光声下来,屋内的女孩儿们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
谢如归不甘心。
他堂堂国公府嫡子,竟连那些贱奴也不愿听他的话。
欺负他的发妻,就是侮辱他。
若他身子如正常人一般康健,便能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来。旁人也不会是碍着老国公,和他那个弟弟谢鹤徵的面子,尊他一声二公子。
表面风风光光,背地里看人眼色过日子,他憋屈的活了二十几年了。
谢如归捡起地上碎掉的瓷片,朝婢女的脖子处逼近,咬牙切齿说:“都瞧不起我是吧?我看你们死了,还怎么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