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他们大多此刻没多少看热闹的兴奋,反而跟着发愁。
  “这周老二家就这么个女儿,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哪能说带走就要带走啊,哎。”
  “这可咋办哦,要是我,我也不想让孩子离开,这谁经受得住。”
  也有人有其他看法:“但是人家亲生爹娘当初丢了孩子肯定也是着急得要死,这好不容易找到了,肯定是要带回去啊。”
  “哎!说起来都是造孽哦……”
  这种事情对大家来说,还挺无解的,站在哪方的立场上都有些不对头。
  他们纵然是更偏向周老二这边,毕竟都是左右邻居的,谁都晓得周老二家里的情况。
  就这么一个女儿呢,周老二两口子多宠啊,这要是突然被带走了,他们俩可咋办呐。
  但是那两个城里来的夫妻,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又哪里会乐意放弃全家团圆呢?
  向遥也跟着皱眉头。
  要是周老二家是通过什么不法手段将孩子偷来的抢来的,那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支持孙巧珍夫妻俩带走小芽。
  但偏偏,小芽当初是被人存心要丢在小巷子里弄死,她是被周家这对善良的夫妻给捡来的。
  生恩,养恩,这谁说得清楚呢。
  而小芽,她到底还没有成年,大人们估计并不会听她自己的想法。
  看看刚刚孙巧珍两口子的表现就知道了,小芽分明说了几次不愿意,他们就当没听见似的。
  向遥回想了一下这两口子的表现,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又想,人家终于找到丢失的亲人,有什么表现似乎都是正常的。
  哎,哪怕是瓜田里的准入时间又增加了,向遥也高兴不起来啊。
  “遥遥啊,不早了,今天就不跟你继续拉呱了啊。”岔道口,何月芝说道。
  向遥点点头:“嗯嗯,婶子再见。”
  告别了八卦搭子,她正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埋头往前走呢,吧唧一下,撞上了前方一堵坚实的“墙”——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墙”一动不动,低沉着嗓音问道。
  向遥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抬眼:“聂百川,你撞疼我了……”
  聂百川:……
  讲道理,是他撞的她吗?
  但他顿了一下,好脾气地决定不讲道理:“嗯,对不住,我看看。”
  他拨开向遥的手,就着黄昏微弱的天光看她的额头。
  “确实有点红了。”他正儿八经地评判,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很疼吗?”
  被这么郑重其事地盯着看,向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其实也不咋疼,就是突然想找个理由撒个娇而已。
  “行啦行啦,现在已经不疼了。”她推开聂百川,转移话题,“你咋在路上?”
  聂百川解释:“看你一直没有回来,就来接你了。”
  向遥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一挥手:“这么点路,要接什么呀。”
  聂百川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温柔道:“走吧,回家。”
  饭已经做好了,菜也除了老聂拿回来的半条鱼,其他的都炒好了。
  向遥站在灶台前煎鱼,听老聂分享他今天的钓鱼经历。
  “我就说那地儿不好,肯定没多少鱼,他就是固执得很,非说上回在那儿钓了条大的,这回肯定还能。”
  “结果最后还是从我这里分出去半条,这才好回去向他家嚷嚷着要吃鱼的小崽子交差,只说下回还我呢。”
  说起这事儿,老聂一脸骄傲,钓鱼这事儿嘛,他才是权威!
  向遥笑起来,朝着他竖起大拇指:“看来咱们家以后都不缺鱼吃。”
  老聂高兴得嘴巴咧得开开的:“那是,我以前也总是钓鱼回来,咱家一年到头都不缺这口。”
  聂百川不说话,只是一味往灶眼里塞柴火。
  老聂确实钓鱼的技术很不错,隔三差五偷偷从野河边弄回来几条大鱼小鱼,但是耐不住父子俩做饭的技术都很一般啊。
  尤其是鱼这种东西,做不好就是一股土腥味,难吃得很……
  吃饭的时候,一聊就聊到了在周老二家的见闻,向遥感叹:“这事还不知道后头他们要怎么处理呢,感觉挺为难的。”
  老聂却摇摇头:“最终还是要看孩子的意见,她要是不想去亲父母家,周老二和他媳妇总能有办法的。”
  向遥点点头,也是,反正要是小芽真的不愿意走,难道孙巧珍那两口子还能将人强行带走不成?
  聂百川说道:“听你的描述,这里面问题还挺大的。这边市区不大,他们真要找人的话,一般来说招待所这种地方是肯定会去打听的,而一旦去打听过,就不可能找不到人。”
  这个年代关于人口的流动是管控的很严格的,无论是乘坐长途交通工具,还是住宿,没有介绍信是寸步难行的。
  而李家为什么当时没有找到?
  而在这么多年以后,一切当初的信息都更加难寻之后,他们反而一下子就点打听到了?
  向遥:“是的,所以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甚至在想,这两口子为什么突然来认亲,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她补充:“当然了,这个问题是建立在这其中确实有不对劲的前提下。”
  假设很早之前孙巧珍家要找到自己丢失的小孩儿就不是一件难事儿,那他们为什么十多年以来都没有来认亲。
  为什么反而要在小芽长到十六岁了,眼瞅着马上要是个大人了,就眼巴巴的过来找了。
  找就找吧,不好好先培养培养感情,反而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带她走,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得,这怎么想都怎么怪异。
  向遥心里想着事儿,于是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聂百川将她搂入怀中,手指别有意味地在她肌肤上摩挲,她还迷迷瞪瞪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不是昨晚才那个过吗……”向遥眨巴着眼睛,眸子在灯光的跳跃下显得格外灵动璀璨。
  聂百川笑了,手在某一处凸起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反问:“昨天做过了,今天就不能做了?”
  向遥一个急促的喘息,磕磕绊绊道:“那倒也、不是。”
  聂百川摩挲着她玲珑的腰肢,倾身深深吻了下去。
  大概在爱人的怀中,人真的很容易失去清明的理智,此刻向遥就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处在一
  汪水中的感觉。
  那水十分温柔,层层叠叠地将她包裹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四处扩散,连带着她的思维也逐渐随着这波浪消融起来。
  人类作为人类,最值得称颂的情感交流,大概就是绵长不息的亲吻了。
  唇与舌的追逐,是独属于这个伟大物种的亲密活动,伴随着心跳加速,荷尔蒙迸发,肾上腺素分泌,互相纠缠的身体便陷入了爱情的泥泞中。
  向遥仰着修长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在男人孜孜不倦地点火下,忍不住发出细碎的轻吟。
  如诗如歌,又像深入灵魂的咏叹,如根根细而柔韧的蛛丝,钻入男人的耳膜,令他愈战愈勇,常胜不败。
  人在进行运动的时候通常都会想些什么?
  向遥以前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当她真的处在运动当中的时候,她才知道,真正沦陷的时候,人的大脑几乎是处在罢工状态的。
  肉/体和灵魂,双双不经思维的指导,依靠本能,肆意发散。
  于是,晕乎乎的,昏沉沉的,又一个沉寂的晚上便被消磨掉了。
  ……
  因着昨天跟何月芝分别的时候,向遥让何月芝要是周家有啥动静了就来叫她,所以才吃过早饭不多久,何月芝就兴冲冲地来了。
  向遥抓了一把前两天剩下的糖果给她,手挽着手一块儿去周家了。
  “那两口子一大早就来了哩!这回比昨天还隆重,夫妻俩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过来,啧啧,我看这个李家应该有钱得很。”
  何月芝的消息来源十分广泛,她自个儿还没去呢,就跟亲眼见着那场面了似的,说得绘声绘色的。
  “而且哦,那两口子说小芽她亲奶奶躺在病床上快死了呢,临走前就想看看这个孙女嘞!”
  向遥“啊?”了一声,说道:“不儿,昨天咋没提这事儿啊?不会是为了带小芽走,昨晚商量出来的借口吧?”
  不过话说出来她又觉得不大像,毕竟人的生老病死这种重大事情,一般人还是不会拿出来开玩笑的。
  何月芝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现在这个时节没啥事儿干,加上消息传得飞快,等两人赶到周老二家的时候,人群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向遥看着又在流眼泪的孙巧珍,觉得挺魔幻的。
  多巧啊,昨天她刚挤到前面来的时候,就见着这个女人在哭,今天才挤进去呢,又见着她在哭。
  这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眼泪可流啊,怕是喝了不少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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