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北川此番就交给她了,拿下北川,再和吴中江南汇合,其他的就不足为惧了。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建梁国,再度统一中原,还百姓一个盛世安康,并加固边境,绝不允许原身第二世,蛮夷入侵中原,肆意烧杀,致使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的事发生。
李南熙见她去意已决,也知道劝不动她了,只得又说了一些叮嘱她的话,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万邻阁。
那是他头一回对人动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踏入火坑,他的心境可想而知。
而眼下,不是悲风秋月的时候,听了她一番话,他宛如醍醐灌顶,他需要回去好好整一下思绪,再决定江南该何去何从。
等李南熙走后,红纭从旁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她是暗卫,窝在各种犄角旮旯保护主子都不奇怪。
她凑近,疑惑道:“少主,我怎么没看出来李南熙有这么好?治国之才啊?你用得着给他出谋划策?”
昭颜莞尔一笑,“江南之困,是真的有。江南本无罪,可它比其余四国富庶太多,就是原罪,“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可是——”
昭颜挑眉,随意道:“李南熙这人有治国之才,是我随便说说的。”
不过是给他洗洗脑,让他觉得他可以,他能行,白氏一族很看好他罢了。
“江南的富庶,可不单单是他李南熙的功劳,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本身江南地形、气候、地理位置就注定它差不到哪去。说起来,若是往上推几辈,李南熙和我李家还是同支的,要不然先祖也不会将这么大一块肥沃的土地赐予李家做封地。”
“可享受了我李家的封荫,不想忠君报国,却连年谎报天灾人祸,不断向朝廷伸手,要求拨款赈灾。父皇念他是李家同支,对他自是照顾几分。”
“他有治国之才?他江南是富庶,他的富庶最初是建立在不断伸手问我梁国要钱的基础上的。”昭颜的声音变得凛冽。
先帝梁皇为人宽厚,也有抱负,他努力改变梁国前两任先祖留下的烂摊子,他彻查朝廷贪污腐败,他也意识到藩王权力过大,宣布撤藩,想将权力集中中央。可他撤得太快了,引起了五地藩王的不满,五藩王联合叛乱,一路打到了燕都城下,最终李泓在白倾雪、楚曜的哄骗之下,打开了城门,放入了细作,导致燕都南城门被五王大军攻下,大军直逼皇宫。
先帝梁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勤于政事,力图中兴,可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他心慈手软,太过重感情,甚至罔顾王法便是致命。他若是在第一次发觉江南李氏谎报灾荒,骗取灾银时,就将李氏一举拿下下狱,而不是顾念同支,放他一马的话,江南王不会贪得无厌,江南一地不会壮大如斯。
他若不是因为顾念吴中乃姑母所嫁夫婿之封地,对萧成远信任万分,司徒家的玄甲军也不会在战争关键时刻,被吴中军临阵倒戈,腹背受敌,惨遭重创,外公战死。
先帝他兴许是一位好父亲,好兄长,好夫君,却不是一位好皇帝。
等到魏清离得到消息的时候,昭颜已经在随钦差大臣刘文英去往梁国燕都的路上了。
他将手上的信纸揉作了一团,羞恼道,“他李南熙在干吗?就任由裴稷的人肆无忌惮地将人带走!”
徐言很少见自家王爷动怒,关心则乱,北川王裴稷来要人,李南熙哪里拦得住。放眼中原,能与他北川的铁骑相抗衡的,只有当初镇国大将军司徒铭的玄甲军,可谁都知道,玄甲军自两年多前保卫燕都一战中,已受重创,被北川军收编,不过是仰人鼻息,再无往日之威风。
如今,可不就是北川铁骑一家独大。
“若是王爷当初能将白姑娘带回东湖,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徐言语气惋惜,他也听到了白氏一族破阵的消息,感慨白氏一族果然精通兵法、阵法、说不得还有谋略、治国。若是白姑娘站在他们阵营,如此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魏清离何尝不知,只是他舍不得勉强她。
他原想年前回趟东湖,处理下政务,年后立刻将她接回,可谁曾想,老头子还贼心不死,惦记王位,纠集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刺杀他。
等他处理完这些,平稳了东湖朝堂,想再去接她的时候,已近三月,没想到被裴稷捷足先登了。
第44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15
15
马车停在燕都城门外,昭颜轻轻撩开帘子,看着古朴的城门,人来人往的模样,全然一番物是人非的光景。
到了燕都,刘文英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那上吊的绳子应该用不上了吧。
和城门外的守军交接完文书,还想多问两句这白姑娘安顿在哪?宴请又在哪?北川王什么时候,才接见白姑娘?没曾想那守军脾气大得很,一副面露凶光,杀气腾腾的模样,刘文英作为文官,说不怂是不可能的。
可对方收了文书,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
刘文英略显尴尬,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与其这样,又何必兴师动众一纸圣旨将人“请”回来,你真当白姑娘无处而去?
刘文英迟疑地转头看向马车,只得硬着头皮,冲马车里的人行了个礼道:“白姑娘,燕都城到了。”
“只是这王宫似乎并没有准备接待之礼,所以白姑娘这下榻之处……还需下官先行进宫启奏北川王,再做安排。”
昭颜在马车内挑了挑眉,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既然燕都没有落脚之处,总有我落脚之处。”柔软的声音,温婉动听,让人如沐春风般,“我们走——”
“哎,白姑娘,白姑娘!”刘文英急得冒汗,这怎么就走了呢,他好不容易请回来的,这要是走了,以北川王的性子,必是饶不过他。
刘文英伸手挡在马头前,心急火燎:“必是那礼官怠于政事,白姑娘,还望您在马车内稍作歇息,下官马上进宫禀告。”
就在刘文英觉得这白姑娘好说话之时,这要不好说话,能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回燕都么?便听车内传来一道说话声。
“既是忘了,那便忘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夜辰调头——”昭颜吩咐道。
夜辰飞身上马车,一把夺过了马夫的缰绳,伸出一脚便将人踢下了马车,替代其原本的位置,调头驾车离开。
“这……这!”刘文英想伸手拦住,可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只能看着那马车扬长而去,他急得原地直跺脚。转念想到什么,赶紧提着官服裙摆,赶紧往皇宫跑去。
梁国皇宫内 凤仪宫内
刘文英已经在门口来回踱步近一个时辰了,这柳美人也太能缠人,怎得还不见王爷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天都快黑了,他才见一袭黑衣长袍,身高约九尺,宽肩窄腰的男子踏出凤仪宫。伴随他大步往这边走来,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吓得人不敢直视。
裴稷从刘文英身边走过,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随意问道:“你是那个——”
“下官乃是王爷亲封的钦差大人,奉命去江南将白氏一族接回燕都。”
“哦,没接回来是吧,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刘文英拼命挣扎,在侍卫钳制住他时大喊道:“王,王爷,白姑娘请,请回来了!”
裴稷的脚步停住,转过身,眼中诧异,“不是说白氏一族素来清高,孤傲,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乃文人界的鼻祖么?怎么如此没有气节,本王一召,她便来了?”
他当初不顾梁国朝堂之上旧臣的阻拦,强行入驻梁国皇宫,处理梁国政事。就为这点小事,那些迂腐的酸儒们还以此明鉴,在大殿上撞柱,血溅当场了好几位。
白氏想必也是听过他的名号的,杀戮无常,竟然还敢来?
况且柳诗也说过,她说这白氏圣女早就和西楚王楚曜情投意合,私定终生,白氏一族最终辅佐的也是西楚王。所以,此番去请人,他势必不会如愿。
所以他才没多费什么心思,随意差遣了个人去请她,意思下,她若不来,正好给他找到借口攻打江南。
至于柳诗说的,白氏将辅佐西楚王楚曜,最终西楚、东湖、北川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他是有所怀疑的。白氏也不过是一个闺房娇女罢了,哪有动摇他大位的本事,可见柳诗神色认真,不似作伪,而之前她又数次说中战事,他便对白氏之女多加留意了几分。
旨意是传下去了,可他压根没当一回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然就没有什么接待之礼了。
没想到,竟然把人请回来了?
裴稷挑了挑眉,冲侍卫挥了挥手。刘文英才得以自由,跪地行礼。
“行,那就召她进宫吧,本王在前殿见她。”
见刘文英迟迟不起身,烦了:“怎么回事?”
“她,白姑娘又走了。”
“走了?”
刘文英只得将方才遭遇细细说道,听得上头冷笑声,他吓得只敢将额头匍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