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九好 第4节

  「嗯!好。」
  「厨房还缺个柜子,能不能打一个来?」
  「好。」
  「怎么就知道说好呢?」
  我翻身面向他。
  他笑着看我。
  离得太近,我忍不住垂下了头,有些心慌意乱。
  「二娘……」
  他低声叫我,尾音拉得很长,微微带着喘息。
  他伸手来抱我,将我牢牢地镶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敢动,任由他这样抱着。
  可胸口疯狂地跳动,出卖了我。
  「二娘别怕,我只抱一会儿。」
  他并不仅仅抱了一会儿。
  可见不管多么端正的男人,偶尔还是会说谎。
  我睁眼时他还在我身边坐着,房里燃了蜡烛,天不知什么时候黑的。
  我伸手扯过被子将头蒙住。
  真是毫无定力可言,男人喘两口气就叫他予取予求。
  青天白日做出此等事来,好不要脸!
  可心底又觉得高兴痛快。
  自许老三休了我的那日,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我把自己困在那许多条条框框里,也不见许老三对我好半分。
  可见女人守着所谓本分规矩就能得男人敬重喜爱,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怎么想便怎么做,就算什么也不落,至少落个痛快啊!
  男人力气大得出奇,轻易地就将我从被子里掏了出来。
  我裹着被子坐着看他,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下了炕。
  我趴在窗户上看他,外面天黑透了。
  秀儿房里的灯灭了,大郎的还亮着。
  他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热粥来坐在炕沿儿上。
  「晚上熬的白粥,我也不会做旁的,你将就着吃一口。」
  粥还散着热气,他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看我不张口,自己做了个张口的动作,将勺子又往我嘴边递了递。
  看我张口吃下,嘴角咧开,笑了。
  我裹着被子吃完了一整碗白粥,手都不曾动过。
  他将碗收拾了,拧了帕子给我擦脸擦手。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我垂头咬着唇不敢看他。
  我多怕,怕这些好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来一场风,轻轻就能吹散。
  「这便算好了吗?」
  「这比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还要好。」
  我喃喃低语。
  「男人对女人好,天经地义。」
  他伸手抬起我的头来,对着我笑得憨厚温柔。
  原来男人对女人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啊!
  第8章
  我看着床上摆着的箱子坛子醒不过神来。
  坛子不大,里面装着黄灿灿的满满当当的一坛子铜子儿。
  箱子里放着五锭十两的银子,外加一根梅花头的簪子,簪头上还镶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
  「这便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了,银钗是今日买的,还有这盒面脂,城里的妇人都拿它抹脸擦手呢!」
  他将装面脂的盒子塞进我手中,盒子是青瓷的,入手微凉。
  我长到这般大第一次见这般多的银钱,第一次摸面脂的盒子,第一次拥有一根镶着宝石的簪子。
  我说这是一场梦吧?
  我做梦都没做过这般的好梦。
  「过个十来日我便进山去,若是运气好能猎几只好货,买了皮毛也就够咱们过个好年了。到时候再给你同孩儿们一人做一身新袄子。还是你喜欢袄裙?」
  他捧着我的脸颊,问得认认真真。
  我还要什么呢?
  只愿这场梦不要醒就成了吧!
  「二娘,日后你便管着咱家,咱们好好将日子过下去吧!秀儿虽不会说话,可心灵手巧,你莫要嫌弃她。大郎话少,可心地纯良,也是个好孩儿,他们定然会尊你敬你,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儿,他们也会对孩儿好的……」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眉头慢慢锁紧,声音里带着能叫人轻易就察觉的讨好。
  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孩儿能将自己放得很低的男人啊!
  「宋全,这是我的家,你是我的男人,孩儿便是我的孩儿了,你不须如此的。」
  他呆呆看着我,许久后伸手将我抱进怀里。
  「我想对你好,不仅仅因为孩儿。」
  我也想对他好。
  不知他知不知道?
  过了十几日宋全要和村里的其他几个猎户进山去,我给他准备了干粮行囊,毕竟进去了不是一两日就能回来的。
  他本要带大郎一起去,可我看着大郎单薄的身子,没叫宋全带他去。
  这哪里是个适合进山打猎的孩儿?
  我们将宋全送到了村口,纵有万般不舍,纵有千般担忧,他还是得去。
  他是这家的男人,要养家糊口。
  我是这家的女人,他走了,这个家便该我来担起。
  趁着天还算热,我将大郎和秀儿房里的被褥拆洗了。
  棉花已日久,硬邦邦的,需再弹一弹,还要在买些新的蓄上。
  两个孩儿都没件合身的衣服,宋全甚至连身厚袄子都没有。
  后院的地翻过了,要买菜种子。
  我都不敢详细地去算,到处都得用钱。
  宋全昨夜说了,叫我该花便花去,钱是赚出来的,靠省也省不出来。
  只是他不需要厚棉衣,毕竟冬日又不大出门,出门他穿他的旧皮袄就是了。
  他这样一说,这钱我更心疼得花不出去了。
  可总不能老苦着两个孩儿吧?
  我翻来嫁妆箱子,箱子里有两批棉布。
  一匹蓝色的,一匹红底白花的。
  宋全当初送过去的布有六七匹,我爹娘只挑了这两匹充做嫁妆。
  若不是害怕旁人闲话,估计连这两匹都不愿给。
  第9章
  用蓝布给宋全和大郎做棉衣,另一匹给秀儿做身棉衣还有余。
  这便省下了一笔钱来。
  我在院儿里给两个孩子量身,秀儿眯眼笑着。
  抱着那匹布摸了又摸。
  「母亲,我有棉衣,不必做也可以的。」
  我叫大郎伸开手臂,他如何也不愿。
  「你若真心疼你爹,便缝身新袄子来穿。他这般辛苦,自是希望你同秀儿能过得好。再不久天就冷了,你若连件像样的袄子也没有,你爹该多难受?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同我说,若是到时你还执意不做,那便罢了吧!」
  我带着秀儿进了屋,她趴在炕上看我裁衣。
  我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她用手指比了个剪刀的模样,亦学着我的样子剪。
  她听不见,可若是慢慢说话,她却看得懂。
  「秀儿,待你爹回来,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皮子,到时给你做双小皮靴。不过我还不会做,得寻张婶子教我。
  「点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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