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女配穿进后宫演顶流 第77节

  一行人将近中午才到了祭天坛落脚,进去稍作整顿后,皇家和重臣要分开两处,先吃斋焚香,再进行祭天仪式。
  几个重臣已经被领到另一处作安顿,抬眼望去,台阶上的一列僧人伫立恭候。李煜玄正要和皇后携手上前,突然身形一顿,回过身径直看向几个公主,说:“她们几个还小,尤其是昭儿,跟着进去怕是不妥,还是另作安排吧。”
  说完他讲目光转向皇后。
  穆晏清少有地发现李煜玄竟还有这样细致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多少有点呛人,李斓昭还让奶娘抱着,确实不合适,六公主又因易桂华过世,至今才大病初愈,五公主若能离了大人,一起跟过去有个伴当然是乐意的。
  皇后会意,说:“皇上说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她找来几个侍卫和宫人,将几个公主往另一方向带过去。
  李煜玄驻足看了一会儿几个小公主的背影,才牵起皇后的手上前和那群僧人颔首问候,随后便进入殿内准备用膳。
  穆晏清只顾着一直微微低头跟着秦佩英走,并没有留意到骁嫔的神色有了很大变化,只感觉到她进殿之后突然脚步一顿,穆晏清险些一头蒙上去。秦佩英给岳兰递了个警惕的神色,岳兰似乎明白主子看出了什么,转身间就立即换回一副恭顺平静的面容走了出去。
  按惯例,此时的殿内只有一众皇家亲眷、贴身服侍的宫人和一队近卫,其余的御林军需列队台阶之下做护卫,据说是因为这样的人身上杀伐之气太重,进殿会触怒天意。但进来的毕竟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一群人,祭天坛虽是皇家地方,到底不在森严宫禁之内,一个侍卫都不带又实在不像话。
  穆晏清等秦佩英坐下来,正逮着机会机会问问刚才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秦佩英就借着倒茶的功夫将她扯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让岳兰去吩咐他们到处走走看。刚才门口那些和尚大多是面生的,我约莫只认得三四个,但愿是我想多了。”
  穆晏清领会到她来不及多说的意思,秦佩英认人的本领尤其好,这些皇家和尚的头头们不会两三年间换了这么多人。她扫了一眼殿里的侍卫,统共就这么三十个人,这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穆晏清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渐渐在这混着浓烈檀香的宁静中嗅到一丝杀气,目光扫过一圈稀稀疏疏的近卫后,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本该让她心安的脸庞上。
  那同样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本就在等着穆晏清找过去。相遇这一瞬,她心底一凉。
  顾甯川那双眼里寒气逼人,没有穆晏清这样斟酌形势的思量,只是蓄势待发的狩猎者。
  穆晏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坦然面对:顾甯川那表情是要干嘛的她当然知道,人一多果然得出点事……
  片刻后,几个僧人和尼姑鱼贯而入,送来今日的饭菜,岳兰也正好跟着这群人回来,坐在秦佩英的身侧给她布菜,声音刚好能让一旁的穆晏清和采莲也能听到。
  “主子,有些奇怪,有十余个和尚的确看出来身手不凡,可周围却又不见别的埋伏,若祭天坛的人有心生事,就这点人只怕还扛不过咱们永寿宫的。”
  秦佩英随意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撇了撇嘴,像是不合胃口,一口没吃。她还想出个所以然。
  穆晏清却低声问:“几个公主那边呢?”
  岳兰一愣,说:“没有,本想让人再多瞧瞧,怕打草惊蛇,而且咱们家带出来的人一共就四个,我担心一旦出事,这边顾不过来。”两个家将浑水摸鱼就出去,想法子找找正门以外的路子偷偷潜进来先。
  秦佩英侧头死死盯着穆晏清,却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斋菜往嘴里送,忙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不让她吃,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也察觉哪里不对了吗?”
  穆晏清正有点饿了,看到一口热乎的就往嘴里送,恍然明白秦佩英为什么不让她吃,淡定地说:“姐姐,我觉得……咱们察觉到的事情,皇上应该知道,既然这样,安心便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采莲额头隐隐渗出冷汗又还在强装镇定,这下对这穆晏清的目光,采莲说:“主子别怕,这回天塌了我都要替你撑着。”
  穆晏清这一回是明知会出事,心里除了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以外,反而没有多少慌张,也不知道是以前跑剧组习惯了这些场面,还是知道李煜玄和顾甯川是有备而来才放心的。
  穆晏清偷偷瞥了几眼李煜玄,看他和皇后都吃得香,便又拎起筷子往嘴里送菜,和秦佩英说:“秦姐姐放心,饭菜没问题,吃几口吧,饿了一路待会要是打起来总得有力气啊。”
  秦佩英和岳兰这两个能打的顿时哭笑不得,心里的紧张却也由此放松了一些。
  方才送菜的人又进来一趟,将残羹碗筷收了出去,李煜玄带头起身,抖了抖一身厚重的祭天朝服,看来是准备焚香祷告。
  一众皇子和妃嫔正也跟着起身,却听见皇后突然惊呼一声:“皇上!”
  第110章 绝路
  所有人抬眼看过去,李煜玄掩着胸口,似乎喘不上气来,转眼间额头青筋暴起,连站都站不稳。
  殿里刹那间炸开了锅似的,全都一簇而上,朝皇上涌过去,皇后手还扶着刚跌坐下来的李煜玄,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乱起来的时候,扭头喊道:“都坐好,不得乱动。”
  几个皇子和妃嫔被这股气势镇住,除了李璟辕因为挨得近,心里又急,三两步已经跨到帝后身边去。秦佩英这边的几人却没有一股脑打算往前冲,趁着方才乱起来的一下,已经悄然将防身的短刀藏在袖子中,只等随时出手。
  穆晏清心有余悸般摸了摸胸口,到底是什么都还拿出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次回去以后要先跟两位女侠学这一下抽刀才行……我这点动作可太显眼了。
  “来人,传太医。”皇后身边另有一个宫女反应迅速,拔腿就跑,紧闭的大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本应候在殿外的十余个僧人跨步进来,背光而列,身上厚重的旧袍子不透光,在这一刻的阴沉中变成裹尸一样的破败布料。宫女想要出去,却是寸步无法前行,终于在面前一片杀气中回身看向皇后。
  李煜玄抚着胸口,似乎仍是痛苦得说不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闯进来的杀手,浮于表面的痛苦掩饰了嘴角极细微的一钩。
  李璟辕起身,和李煜玄如出一辙的眉眼怒瞪着,储君之威倾轧而出,“大师这是做什么?”
  随着太子这一句,围了一圈的近卫已经拔刀出鞘,指向那群拦着大门的诡异僧人。
  为首的和尚迎着刀光上前两步,说:“殿下稍安,皇上身中剧毒,我等前来救驾,护送诸位……”
  “救驾?”李璟辕掷地有声地打断他,在那份阴森森的话语前毫无惧色:“是本宫眼拙还是大师糊涂?大师此刻若肯回头,父皇圣明,此事未必能到血洒佛前的地步。”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短兵相接和怒吼惨
  叫的声音。
  那和尚还真就云淡风轻地回头看了一眼,说:“殿下,御林军在外面被刺客拖住,来不得护驾了。情况危急,刀剑无眼,诸位还是束手听从,才是良策。”
  李璟辕挡在父母身前,“堂堂天皇贵胄,皇家近卫,岂会遂了你们这些乱贼的意。”
  李璟辞从身后的近卫那里抽出两把剑,递了一把给李璟辕,太子利落接过来,兄弟二人并肩剑指贼人。
  穆晏清实在佩服李璟辕的储君气度,乱成这样还能稳稳压住场子。看来这群和尚是要借中毒一事挟持皇帝。可是……难道猜测失误了吗?李煜玄提前将最拖累的几个公主支开了,难道不是事先就知道,做好了准备才踏入这一局?那为何还是中了毒?
  那顾甯川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他一身有备而来的杀意不是皇上安排的吗?
  穆晏清在剑拔弩张的关头向顾甯川看过去,他刀已出鞘,杀意不减,那一定是事先知道的。他知道什么,知道多少?穆晏清不知不觉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和尚见天子和帝后没有丝毫退却,缓缓道:“皇上……身重剧毒,又遇刺客埋伏,御林军救驾不及……与皇太子不幸死于乱局。”和尚顿了一下,侧了侧头,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李煜玄:“皇上,殿下,身为祭天坛的住持,我这番说辞可还得体?”
  李煜玄借着朝服掩藏,轻轻地拍了皇后,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颤了一瞬,李煜玄干脆一把握住,好让她稍作心安。他掌心温热得很,丝毫没有中毒之人的冰凉和颤抖。
  李煜玄眉头紧锁,喘着气问:“朕……和太子若死,朝堂无主,你……你们如何成事?”
  穆晏清看的剧本多,此刻已经先别人一步明白过来——这原来是一个逼宫篡位局!而且李煜玄看来还不知道是谁要造反。太子往下数,是几个弟弟,还有一个今日告病缺席的燕王……
  穆晏清还没来得及梳理这些,一抬头就瞳孔一震,她居然在这个间隙看到李璟辞和顾甯川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转瞬又移开了目光。
  “皇上知与不知,于事无补,若皇上和殿下束手就擒,也许诸位娘娘和皇子都可以体面些。”
  李璟辕更恨这种威胁,“收起你那些龌龊之词!谋反可是诛九族的罪,诸位可想好了?”
  李煜玄说:“即便御林军被缠住,可就凭你们几个,对阵我大蔚最好的近卫,没有胜算。”
  和尚以为皇帝是在负隅顽抗,抬手一招,门外竟然又冲进一群黑衣人,凛然杀气立即将整个大殿裹得严严实实。和尚冷笑着说:“皇上休要拖时间了,今日的御林军本就人少,估计用不着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先行一步在地下等着为皇上尽忠了。皇上身重剧毒,如今重重围困,没有生机,今早做决断罢。”
  穆晏清两边扫了一眼,如今在人数上真是势均力敌了,若只是双方打手去血拼,皇宫阵营的其实有杀出去的胜算,问题是这里还坐着一个中毒的皇上,和零武力值的几个嫔妃。
  秦佩英和岳兰已经悄然挪开脚步,将穆晏清和采莲夹在中间,穆晏清在数人头的时候,就听见岳兰在后面耳语道:“小主放心,咱们还有人在外面,有机会杀进来,咱们有把握全身而退。”
  穆晏清似乎被提醒了什么,对,永寿宫今天带了几个家将出来的……她突然心口一震,这几个自己人不正是因为李璟辞突然提了一嘴,秦佩英才决定带出来的吗!
  自以为大势已成的和尚没有发现,被太子和二皇子挡在身后的皇帝已经神色自若,连方才装出来的那点痛苦都没有了,眼里只压抑着最后一点耐心和希望。
  李煜玄到这一刻都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人今日会聪明一回,事到临头可以醒悟过来,不要露脸出手,那今日这一局瓮中捉鳖就可以迅速结束。
  和尚见李煜玄没有回应,沉吟道:“既然皇上……”
  “你就这些人了是吧?还有底牌吗?”李煜玄脱下外袍给皇后披上,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李煜玄的厚重朝服之下是连臂缚都整齐束好了。他起身拍了一下太子和李璟辞,“护好你们母后。”
  “父皇?”李璟辕一时没反应过来,已经不由自主地和李璟辞同时侧让一步。
  李煜玄在一片冷冷刀光中往前一步,像守候已久的狩猎者看着困兽,帝王威严陡然压住了一片杀气。
  和尚只有刹那的惊讶,勾着嘴角说:“吾皇果真圣明啊。只是……就算皇上没有中毒,也于事无补,怪我眼拙,若早些看出来,也不必让皇上拖到此刻了。”
  “大师莫不是还有援军在后?”李煜玄不为所动,正等着看这疯子还能亮出什么底牌。
  和尚却不回答,森冷的目光扫过几个皇子,穆晏清的心也随着那眼神碰撞了得七上八下。
  “父皇,今日就算有援军……也会被截住。”终于另有人出声打破了李煜玄与和尚的僵持。
  所有人都随着出列站到和尚身旁的人而几乎凝住呼吸。穆晏清下意识往李璟辞和顾甯川看过去,两人果真是默契地一脸平静,等的就是这一刻。
  皇后耳边只剩下震荡的心跳声,神情凝固,“璟恒……你这是做什么?”
  李璟恒神情漠然,像是没听到皇后的话,“父皇,山下的确另有援兵,只是并非为勤王而来。”
  李煜玄眼里夹杂着失望,愤怒,悲伤,说不尽的百味陈杂,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父子相残的局面有一天真的会发生在眼前,直到李璟恒站出来之前的最后一刻,他都盼着那一丝可能性。
  “朕竟不知,你能收买这么多人?”
  皇后什么都顾不得了,颤抖着起身想跑向李璟恒,却被李璟辕和李璟辞拉住,她瘫坐在地上,“儿啊你这是……快回来,回来母后这里,不要被奸人所迫……”
  李璟辕同样被将要手足相残的一幕击溃,想到自己竟是亲生弟弟计划中的刀下亡魂,泪流满面地扶着皇后,痛恨地说:“三弟你这是为什么?”
  李璟恒看着母亲,忍不住红了眼眶,将视线又转向李煜玄,说:“父皇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只是父皇从未正视我一眼,从未看到过我的好,我的进步。父皇也很意外吧,您口中这个一直不成器的不孝子,这个蠢货,有一天可以筹谋到这个地步。”
  李煜玄胸口震颤,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李璟恒竟有这样的恨意,“你有什么不满不高兴尽管冲着朕就好,何苦残杀无辜,他们都是你的亲兄弟啊!”李煜玄低吼一声。
  李璟恒魔怔似的,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太子,说:“我被逼到今天这一步,兄弟手足不曾无辜,当时没有毒死这个三番两次害我的弟弟,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今日不会再有这样的失策了。父皇,大师说的有理,你们若愿意投降,今日各位娘娘和另一处的妹妹们……”李璟恒抽出长剑,冷光扫过一圈嫔妃后,直指佛像前的天子,说:“也就不必葬身此处了。”
  李煜玄冷笑道:“逆子……说你蠢,你还真是不遑多让。你今日但凡不站出来……都还有一丝生机。”
  正直盛年的帝王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悲哀和决绝,“朕最后问你一遍,你退还是不退?”
  局势至此,穆晏清心中已经知道结局,皇帝的手段,又岂止那个叛逆期愣头青所听到的区区几句话呢?可是为君为父的李
  煜玄给了他这么多破绽为机会,这一刻还在劝,心里还是怀着一丝温情,希望李璟恒悬崖勒马的。李璟恒但凡长了脑子,只要不站出来,这一刻退回去,这群疯狗连开口指证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璟恒没看出那面容的同情和悲哀,说:“父皇,那不怪儿臣儿子如此决绝了。”
  他彻底放弃了最后的生路。
  李煜玄只稍稍往后挪了一步,低喝一句:“出来。”
  突然,他身后的巨大佛像和摆满贡品的长桌同时裂开,一队黑衣护卫从飞跃而出,十余个僧人纵然立刻反应过来要拔刀迎战,可是护卫们的身手轻巧如鬼魅,人还未护在主子身前,就已将袖中的短箭射出。
  这群原先还阎罗面孔的僧人只这眨眼功夫,颈间血流如注,悉数倒下。
  住持匍匐在地上,一手按着脖子上的短箭,一手指着裂开满地的佛像,目光落在阎王般的李煜玄脸上,“你……你如此手段,必……必遭天谴……”
  李煜玄俯视着他:“朕是天子,今日除逆贼,正纲常,乃替天行道。”
  李璟恒握剑的手开始颤抖,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身后却迟迟没有援军到达的声音,心里只纳闷了一瞬,挥手让身后的黑衣人杀上去。
  此时,所有妃嫔和皇子都退到了皇帝身后,被殿里的几层护卫挡在身前。顾甯川在混乱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见穆晏清还被岳兰和秦佩英护着,才更放心一些。
  这一队死士固然身手极好,但在占据了人数和实力双重优势的护卫队面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笼中鸟。
  这一批人很快被捅成筛子般铺在面前,李璟恒的剑在手中开始颤抖,这边的阵营突然就只剩他一人了。他拧着眉头回头看了又看,门外除了那点逐渐微弱的打斗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可是这不应该啊。
  “在等你的援军是吗?”李煜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父皇告诉你他们在哪。”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