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重生手册 第158节
“刚刚遣人去找你，你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干笑道，手都有些不知道放在哪儿，只能背在身后，心里却是忐忑的很，自己今儿来了这儿，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陈懿宁听他竟然遣了人去找自己，倒是心下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姨娘，这才道：“您派了人去找我吗？那只怕是错过了，我只是听着苏姨娘好似病了，便想过来看看，却不想竟然是这幅场景，三爷，到底出了什么事？苏姨娘不是病了吗？您怎么舍得让她跪在地上。”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是徐则昱却听出了她言语间的一丝醋意，徐则昱心里顿时欢喜的不行，不过面上还是稳住心神，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咳嗽了一声，这才答道：“你当她是真的病了，还来操心她，却不知道她竟然只是借着这个借口做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徐则昱说着这话，却是连看苏姨娘一眼都不愿意看了，言语间的冷淡之意，也让苏姨娘忍不住抖了抖。
陈懿宁微微挑眉，看向了苏姨娘：“哦？”她貌似惊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这会儿缩着脖子，浑身颤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徐则昱也懒得与她理论，便对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便见那个小厮急忙凑上来，捧着一个香炉道：“太太请看这个香，三爷进了苏姨娘屋子，屋里便点的是这个香，奴才因着家里制香，所以一下子就闻出来这个香便是催情的鱼水香，不止如此，这个香闻得多了还会上瘾伤身，奴才知道一个人，就是因着闻这个香后来身子都亏空了，年纪轻轻就没了，这香如今已被列为禁品，最是危险不过。”
陈懿宁一听这话，是又惊又怒，她一直以为苏姨娘只是想要勾引徐则昱，却不想，她竟然是想要害他！
而苏姨娘这个时候听了小厮的话，也急忙抬起头来告饶：“太太，三爷，这真的不是婢妾做的，婢妾哪里会有这个胆子，求太太三爷明鉴！”
陈懿宁这会儿虽然怒意满怀，但是到底理智还在，她略微一想，苏姨娘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在府上也没什么根基，如何能弄来这种禁品，除非是有手段的人才能弄来这种东西，而能弄来这种东西的人，陈懿宁心里也有了猜想。
“那你说，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陈懿宁眯着眼睛，眼里的狠戾并不遮掩。
徐则昱这会儿倒是不再多言了，只端了碗茶坐在一边，眼中带笑看着陈懿宁处置苏姨娘。
苏姨娘心里这会儿也是又惊又怕，再不敢遮掩，急忙道：“这是二房的张姨娘给婢妾的，说是这个香对人身体有益，婢妾这才点了。”
苏姨娘这会儿也不敢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说出来，所以只能在这一方面稍微遮掩。
陈懿宁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也不以为意，只是冷笑一声道：“着人去二房带张姨娘过来。”
底下人领命就要离开，陈懿宁却又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带张姨娘之前，先去给二太太请个安。”
这件事刘氏也给了不少帮助，所以也不好真的绕过刘氏做事。
底下人领了命便离开了，而苏姨娘这个时候却是彻底松了口气，萎顿在地上。
说起来她今儿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先是换上了自己之前订做的鲜亮衣衫，又从张氏那儿借来了她曾给自己说过的催人情欲的香，又拿钱砸开了守着前院后宅的奴才的门。
本以为无论如何都能得手，但是如今看着，却是被人算计了。
苏姨娘的牙咬的咯咯响，今儿要真的是张姨娘算计自己，那么她死都不会放过她，她好心将她当成好友，还出手助过她几次，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个懦弱温和的张姨娘，竟然会这般对自己。
苏姨娘现在还能想起徐则昱进自己房间的一霎那，那个时候催情香已经将她晕染的差不多了，只一看见徐则昱，心里的那些欲念便纷纷冒了出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开口，徐则昱便面色大变，立刻转身出了房间，后来还让人将她从床上拖下来，并扑灭了香炉。
苏姨娘这会儿身上还穿着一件纱衣，内里的肉还隐隐约约能看见，就这般跪在冰冷的大厅中，她只觉得自己的牙关都快要被冻僵了。
陈懿宁看着有些不忍，也怕苏姨娘真的死了，到时候不管是谁的面上只怕都不好看，所以便叫人拿了件袍子给她披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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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抓张姨娘的人已经回来了，张姨娘身量娇小，一脸的惊魂未定，被几个婆子押着走了进来，陈懿宁仔细看着，她的泪花似乎都要出来了。
不过这种小动作，对她来说，根本无用，所以她连理都不理，只看着回事的人道：“二太太那儿可有话？”
领头的婆子笑着道：“二太太说，您这儿是正事，让我好生带张姨娘过来，还让我待他问您的好。”
陈懿宁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刘氏是个聪明人，而且这个聪明人，还与张姨娘这个祸害有仇，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拦着自己审问张姨娘。
不过这对陈懿宁来说却也不过是小道罢了，在她心目中，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直中求，所以她也不多言，只直直看向张姨娘，张口道：“我且问你，这个鱼水香，可是你赠给苏姨娘的？”
第353章 巧言
张姨娘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急忙跪下叩首：“三太太明鉴，婢妾虽然与苏姨娘交好，但是却从未赠给过她鱼水香，鱼水香乃是禁品，婢妾又怎会拿来害人。”
张姨娘这话一说出来，陈懿宁还没怎么样，苏姨娘先是恨得咬牙切齿，立刻道：“你这个时候还敢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你给我的，我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害我！”
张姨娘一听这话，却是梨花带雨的落了泪：“苏姐姐，你待我的情谊，我自然铭记在心，但是这鱼水香真的不是我的。”
苏姨娘被她这幅作态气炸了，起身就要上去与她撕扯，陈懿宁看着苗头不对，急忙让人拉开了两人，皱着眉道：“有话好好说，上手就不必了。”
苏姨娘咬着牙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这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真的冲过去，她是真的不明白，前几日还与她那般好的一个人，还为她出谋划策的人，竟然一转眼就这般害她。
她也不明白，为何张姨娘要用这种东西，来通过她的手害徐则昱，这个毒妇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要利用自己？
苏姨娘心思纷乱，想不通这里面的纠葛，但是她却也明白，自己的生死只怕就在这一念之间了，所以她急忙跪伏到了陈懿宁脚下，急声道：“太太，这个腌臜东西，真的是张姨娘给我的，婢妾从未见过鱼水香，更不知道这东西是这般阴毒，所以才被她骗了过去，婢妾的丫鬟玉兰可以作证！”
苏姨娘说完这话，陈懿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姨娘的丫鬟玉兰便也跪上前来，开口道：“太太，姨娘说的都是真的，张姨娘昨天的确送了姨娘一盒香，奴婢亲手接过来的，后来拿了回来，姨娘觉得香味好闻，便点上了，若是知道这东西如此阴毒，姨娘又如何会自己也点上？”
陈懿宁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看了这个玉兰一眼，倒是个好丫头，这个时候还能临危不乱。
想到这儿，陈懿宁却又冷冷的看了苏姨娘一眼，她有今日也不冤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己作一作，如今入了别人的陷阱，只怕是要扒下来一层皮。
张姨娘听了这话，面上却是越发悲楚：“玉兰，你怎么能这般颠倒黑白，我知道你想要救苏姐姐，但是为何要这般陷害我，我往日里，往日里待你也不薄啊！”
这话里话外的，却是说他们主仆一体陷害她，而且说话的腔调一唱三叹，十分悲切，若是不知道的，只怕真会被她唬过去。
陈懿宁心里也忍不住感叹，真是好演技，有这个唱腔，去唱唱戏倒是一绝。
苏姨娘主仆俩也被张姨娘的厚脸皮震惊了，两人面上都闪过一丝厌恶。
陈懿宁看着张姨娘继续装无辜，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今儿这台戏不错，真是有看头。
而作为此事根源的徐则昱这会儿却有些看不懂这个局面了。
他今儿之所以会来流水阁，一方面是想要试探陈懿宁对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这几个姨娘的念头，却不想恰逢其会，被他闻见了鱼水香的味道，这才惹出了这件事，只是如今看着，倒是另有缘故。
徐则昱看了一眼陈懿宁莫测的面容，心中稍稍有些忐忑，难道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陈懿宁这会儿也没机会给他解释，只趁着底下几个人打擂台的功夫，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张字。
徐则昱到底是聪明人，一下子神色一凛，便明白了陈懿宁的意思。
他的目光如刀一般，看向了跪在底下，梨花带雨的张姨娘。
此时张姨娘还是一无所觉，继续哭着道：“苏姐姐，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让三爷宠爱你，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啊，如今既然事发，就该求三爷太太饶过你，我也会给你上香祈祷的，苏姐姐，你回头是岸吧。”
这颠倒是非的本事，真的忍不住快要笑出声了。
不过陈懿宁还是不吭声，就看着她们狗咬狗。
苏姨娘被气得满面通红，陈懿宁看着，若不是玉兰在一旁安抚，只怕都会被张姨娘气得背过气去。
但是苏姨娘到底也不是吃亏的主，立刻就冷笑着反驳道：“孰是孰非你心里清楚的很，我虽然想要使些手段，但是也不会去害三爷的身体，你借着我信你，便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如今还做出这幅面孔，是想要恶心谁？”
苏姨娘到底还是段位太低了，如今便是开口，也只能纠缠着骂张姨娘，却是一点实据都拿不出来。
最后还是一旁的玉兰看着不好，低声道：“当日给香的时候，张姨娘身边的丫鬟银珠也在，问一问银珠便知。”
即便张姨娘有了这份心机，玉兰却是不信，那个憨吃憨玩的银珠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而且银珠并不是张姨娘一直带在身边的人，是这几个月才分到张姨娘跟前的，之前都是在外面做跑腿的活，与玉兰也算熟悉，她也知道银珠是个单纯的性子。
果不其然，张姨娘听了这话，面上神色微变，但是却又立刻恢复了寻常的模样，只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求三太太喊银珠过来问话吧，也好还婢妾一个清白。”
见着张姨娘如此笃定，玉兰脸上顿时有些迟疑起来，难道银珠真的和她是一伙的？
苏姨娘此时却是兴奋了起来，急忙道：“是啊，太太，喊银珠过来问话，当时银珠是看着她主子给我那个东西的。”
陈懿宁听了也不反驳，抬了抬手，就让人将原本站在外面候着的银珠喊了进来。
银珠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进屋子，便是一脸的惊惶，更有些手足无措了，行礼都没行利索。
不过陈懿宁这会儿也不在乎这个了，只抬手让他起身，便道：“我问你，昨儿张姨娘去你姨娘房里，你姨娘可赠了她什么东西？”
银珠听了一愣，快速的看了一眼张姨娘，又看了一眼神色凄惨的苏姨娘，顿时脸也白了一半。
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敢违背陈懿宁的问询，垂下头去，低声道：“那天姨娘给了苏姨娘一个匣子。”
银珠这话一说出来，不仅玉兰松了口气，苏姨娘也露出了喜色，而张姨娘，却依旧一副沉稳的模样，好似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惩罚。
陈懿宁眸色深了深，知道这件事只怕有问题，所以神色倒也越发温和了：“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银珠没料到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片刻之后，这才道：“是几块帕子，奴婢亲手装进去的。”
第354章 令色
这话一说出来，苏姨娘的脸立刻就白了，她甚至不跪了，直接站起身来，指着银珠的鼻子大声道：“你胡说什么！那里面明明装的是香料！”
银珠被苏姨娘吓得脸色发白，眼眶也红了，低声道：“的确是几块帕子，是我们姨娘绣的花样子，当时您说好看，我们姨娘便吩咐我给您装上的。”
苏姨娘气得快厥过去了，而垂着头的张姨娘，嘴角却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陈懿宁微微蹙了蹙眉，她这会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张姨娘只怕把这整件事都算计的环环相扣，就算是没有害成徐则昱，这盆脏水也会结结实实的泼在苏姨娘身上。
玉兰拉着苏姨娘跪下，眼神却是凝重的看着银珠，她比苏姨娘看得明白，银珠这话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欺瞒，只是如此，却更加让人心惊，当时张姨娘吩咐银珠去取东西，然后才告诉苏姨娘那里面的东西是可以增加情趣的香料，而她是如何吩咐银珠的，她和张姨娘却也没有听清楚，如此看起来倒是用了信息隔绝的手法，两向欺瞒。
只是却不知道，银珠亲手装的帕子，又如何会变成催情香。
玉兰能想到的事儿，陈懿宁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她却比玉兰更加细致一些，继续道：“你且说说，你装的帕子是什么花样？有几条？那个匣子又是什么花纹的？”
银珠没想到会问这个，略微思索了片刻，这才愣愣道：“是黑漆匣子，匣子面上雕着荷花的样子，我装了五条帕子，一条梅花纹，两条牡丹花纹，还有一条绣了燕子，一条绣了猫，我们姨娘绣工好，针法也别致，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陈懿宁听了对着身后的白薇点了点头，白薇立刻着几个人去了苏姨娘房里搜东西。
苏姨娘不过是个姨娘，便是往日里陈懿宁宽和，她房里的东西也是有数的，所以很快白薇便搜出了东西，呈了上来。
一个黑漆匣子，五条帕子，一丝不差。
陈懿宁看着跪在底下的苏姨娘，她的脸色煞白，就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还有什么话说？”陈懿宁这话说的十分冷淡。
苏姨娘这会儿却只觉得心底发寒，她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连环计了，一环扣一环，将这盆脏水死死扣在自己头上。
张姨娘早就有银珠这个证人，但是她自己不开口，因为银珠是她的丫鬟，若是她自己开口，未免让人觉得是她在设计，她逼着让玉兰开了口，然后这些所谓的「证据」便成了苏姨娘的催命符。
苏姨娘忍不住又看向张姨娘，依旧是那张温和而又平庸的脸，看不出一丝出彩的地方，除了绣工好些，平平无奇，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将自己推进了深渊。
苏姨娘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是没有这么焦虑的，也没有这么大胆的，是谁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自己耳边提醒自己，失了宠，就会陷入悲惨的境地，又是谁鼓动自己，才貌双绝，一定会讨得徐则昱的欢心。
野心不是一日间促成的，是一天天一月月慢慢养出来的，而养出自己野心的那个人，就是张姨娘！
苏姨娘从心底里感到害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如此周到的算尽人心，自己被她耍的团团转，就连座上这位自己觉得高高在上的三太太，也成了一个小小姨娘手里的刀，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深的心机？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停不下来，苏姨娘整个人像是魔障了似得，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对于张姨娘的恐惧，已经让她失去了为自己辩驳的勇气。
玉兰看着她神情不对，知道只怕是有什么问题，便大着胆子，掐了掐她的虎口。
苏姨娘的心神终于被这一阵剧痛喊了回来，她有些迷茫的看着此时还等着她回答问题的陈懿宁，突然笑了，这笑来的古怪，笑里带着凄凉，让人听着就觉得心底发寒。
“太太，我真的没做，不过这会儿只怕我再怎么反驳您也不会相信我了吧。”苏姨娘咬着下唇，只觉得自己前路暗淡。
陈懿宁却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许久突然也笑了笑，不过她的笑却是带着和缓的意味，仿佛是春日微风，带着轻柔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