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费羽从未去过,文森特尊重她没有信仰,但费羽知道他妈妈对她颇有微词。
  事实上,她的婚姻里令她不快乐的事情有很多,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件,毕竟没有人真的逼她改变思想,但文森特也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为她挡去这份莫名其妙的偏见。
  她的婚姻好像就是这样的东西,像是时不时被蚊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消散不去的蚊子包总在发痒,让她束手无策。
  她想起在教堂里,文森特认真的脸,他说信仰让他诚实,所以他很爱她,想要这么过一辈子。
  时过境迁,费羽已经不会再缅怀她的爱情,她拥抱着这个坚强的女孩,想到那天看到的金色十字架。如果真的有上帝,她希望不要有人再逝去。
  费羽忍着眼泪,对女孩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愿上帝保佑你。”
  第79章
  最后女孩跟他们道别,她和灰灰加了微信,用来联系之后还衣服的事,她还说之后她要是好了,会给他们发微博私信的。
  龙龛码头的录制结束,节目组转场去了喜洲古镇,去吃早饭,外加录一些日常素材。
  下午他们在喜洲的麦田还有一场表演,这个时间刚好,麦子开始变黄,放眼望去,黄绿交叠着,在风中轻柔摇晃,如同一幅浓郁的水彩画。
  这一场是林惊昼的打歌时间,他要唱新专辑里的两首歌,做演出前准备的时候,他显得有点紧张。
  费羽在旁边笑他:“怎么挑大梁了就变鹌鹑?”
  林惊昼有些操心地说:“跟之前演过的那些歌比起来,我的歌传唱度太低了,我怕场子冷。”
  谢骏声和善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许别紧张,好的音乐不需要有名气,大家听到就会喜欢的。”
  “对啊对啊,反正我很喜欢。”费羽在一旁鼓励他。
  “也是。”林惊昼微微扬起脸,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笑起来,说,“我发现音乐真的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本能的,它没有门槛,不需要听众有多少专业知识。好听就让人舒服,不好听就让人想切歌。”
  谢骏声很欣赏地看着他,说“对”,“音乐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余深走过来,他伸手扯了一下林惊昼的衣袖,说:“过来一下。”
  林惊昼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一旁,余深把背着的琴包放下来,递给他,说:“张裕舒给你的。”
  林惊昼蹲在地上,把琴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崭新的吉他,36寸的。
  “还是泰勒的琴呢,算他大方。”余深探头看了一眼。
  林惊昼的喉结滚了滚,他用手掌轻轻抚摸过吉他表面,这把吉他用的是相思木,深棕色,纹路特别漂亮。
  “张裕舒人呢?”林惊昼问。
  “他说等下要开会,拿着电脑去找充电的地方了。”余深告诉他,“吉他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他让我拿来给你,等会儿演出用。”
  林惊昼小心地把吉他从琴包里拿出来,对余深说谢谢。
  余深哼了一声:“表演前突然送你吉他,啧,我就说老男人很危险。”
  “看把你感动的,没用的东西!”余深恨铁不成钢地说。
  看着余深满脸的嫌弃,林惊昼忍笑,故意说:“不求真心,但求用心。”
  余深叫了一声,觉得这人真的没救了,他搓了搓胳膊,像是害怕恋爱脑会传染一样,赶紧走了。
  林惊昼蹲在地上给张裕舒打电话,也不知道这人跑到哪里去了,背景音居然一点都不嘈杂。
  “你不是在开会吗?”林惊昼问。
  张裕舒“嗯”了一声,说:“我静音了。”
  林惊昼觉得有点好笑,他埋头笑了一会儿,又说:“这个吉他是借我的还是送我的?”
  张裕舒语气淡淡的:“和你那把琴一模一样的找不到了,我送你一把同样尺寸更贵的。”
  “说这么轻描淡写,你装逼呢。”林惊昼不着调地讲,但心口烫得要命,都有点想哭了。
  张裕舒“嗯”了一声:“没事我先挂了。”
  “别呀。”林惊昼赶紧喊住他,“你什么时候开完会?赶得上一会儿演出吗?”
  “不好说。”张裕舒听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我不在你会演不好吗?”
  林惊昼“切”了一声,也装酷:“我怎么样都演得好。”
  “但我希望你在。”他很认真地说。
  张裕舒被他一记直球撞得安静了几秒,林惊昼嘿嘿一笑,对他说:“待会儿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张裕舒对着面前的电脑愣了几秒,他把手机放下,把会议声音打开。
  屏幕上的ppt在快速地翻着,张裕舒没太听进去,他拿起手边的咖啡,刚刚店主很热情地给他介绍,咖啡豆来自普洱,是他们店里自己烘的。
  张裕舒慢腾腾喝了一口,很清爽的口感,有一点红茶味,不苦不涩,香气馥郁。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张裕舒朝远处看,在黄绿交错的海洋中,林惊昼侧背着他送的吉他,琴头向下,用右手扶着,潇洒得像一个侠客。
  张裕舒在这一瞬间特别想假装信号不好,这样可以提前结束会议,逃离工作,钻进麦田之中,
  风吹麦浪,歌声也跟着摇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惊昼握着话筒,自如地歌唱。
  在第一首歌的结尾,他突然看到了张裕舒。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都没有费力去找,张裕舒就自然地走进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张裕舒的外套送去干洗了,所以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把领带解了,领口上面的扣子是散开的,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一丝不苟。
  他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手腕上的手表,张裕舒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电脑包,姿态悠闲。
  风吹着他,阳光映着他,他个子高,比例好得不得了,看着赏心悦目的,简直像在拍画报。
  林惊昼看着微笑起来,像是给所有人的,又像是只给张裕舒一个人的。
  第二首歌他演嗨了,但人坐着没法动,林惊昼开始想念宽敞的舞台,可以让他在上面转出五个三百六十度。
  演唱者的情绪也能感染人,观众们也被他带着微笑,大家跟着节奏拍手,一起加入这一首歌。
  林惊昼感到很纯粹的快乐,他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感受,太久了,他差点忘了,一开始唱歌,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快乐,也让别人快乐。
  表演是很诚实的事情,你只有让自己高兴了,把自己都演激动了,才能让别人一起享受。
  林惊昼呼出一口气,他站了起来,碰翻了椅子,但没人在意,他的音乐伙伴们都优秀而敏锐,他们默契地停下手边的乐器,给他空间,让他心无旁骛地进行这一段即兴的吉他solo。
  张裕舒给他的这把琴,音色温柔醇厚,弹起来很过瘾。
  乐声如同飞鸟,盘旋着,鸣叫着,在广阔的天地间昂扬。
  大家被他吸引,也被他点燃,嘉宾们也满眼的跃跃欲试,最后他们对视一眼,也纷纷加入到这一场即兴表演。不同的乐器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像清澈的风,也像汩汩的泉,音乐托举着所有人,向更高更辽阔的地方伸出翅膀。
  林惊昼满头是汗,最后画下休止符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膛,肾上腺素飙升,那种冲动差点就要让他把吉他扔出去。
  但这是张裕舒送他的琴,他又牢牢地抓住了,他喘着气,朝观众们深深鞠躬。
  紧接着他被谢骏声抱住了,他同样也很激动,口不择言地骂了句脏话,说:“太爽了,草。”
  林惊昼露出一个特别傻的笑容,他的眼角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还没来得及抹去这点痕迹,大家全站起来了,这个超级临时的乐队拥抱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混乱地唱了起来。
  /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也不会抹去
  ……
  林惊昼闭着眼睛大声唱,这下真的流眼泪了,那是幸福到让他惶恐的眼泪。
  大理的这一期录制圆满结束,晚上张裕舒做东,请大家吃饭。
  林惊昼看起来很开心,张裕舒也没有管他喝酒,于是这个人像个陀螺那样,给每一个人敬酒。
  费羽在中途拿了酒杯离了席,张裕舒跟着她出去。
  张裕舒今天把酒店这一层都订了下来,离开包厢,外面就格外寂静。
  费羽察觉到他,转头笑了笑:“张总找我有事?”
  张裕舒点了点头,表情很郑重:“费老师,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他们找了个空房间,费羽坐下来,她看起来有点疲惫。
  张裕舒把门关上,开门见山地讲:“林惊昼是我前男友。”
  费羽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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