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可段循本是一个背靠铭传集团的千亿身价太子爷,天生就是富贵命。
他不读书、不工作怎么了?
他即使就像朵向日葵每天只知道晒太阳,铭传难道养不起他?
方续诚静静直视聂和言,掷地有声反问:“所以段循为什么不能混日子?”
……
半小时后,方续诚回到病房。
他先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又将一路风尘仆仆旅途奔波的西装外套脱在沙发上,这才走到段循床边坐下。
“手术醒了想吃什么?”
段大少爷人看着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方续诚没跟段循说刚才他出去的这半个小时都和医生沟通了些什么,直接跳过手术过程询问段循术后想吃的。
段循想了想,笼统答:“吃哥哥做的。”
方续诚唇角弯了弯,也没追问具体到底想吃什么,而是应了声:“好。”
段循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又半躺回了病床被褥里,只露出个脑袋用眼睛直勾勾看着方续诚。
方续诚也看了会儿段循,神色动了下,问:“怎么了?”
太了解彼此的结果就是,对视这么一会儿,也能发现对方眼神的不对。
段循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方续诚开口问,段循便答:“哥哥最近来过医院?”
方续诚目光微闪:“谁跟你说了什么?”
聂和言在外出差了好几天,家里一摊子事还在等着她,没有久留已经离开了。
但方续诚是知道聂和言一起来了医院的,他问:“聂和言说的?”
段循摇了摇头,只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抚上方续诚的侧脸。
“续诚哥哥,你没有生病,对不对?”
他问得认真,目光牢牢盯着方续诚的脸,问法也执着在“没有”。
段循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生病,可以接受手术、吃药、忌口、反反复复康复治疗练不出八块腹肌……
但他绝不允许方续诚生病。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方续诚都不能健康,不能活得比他久。
段循不知道自己每天睁眼应该期待看到谁,又还能等谁回家?
所以方续诚必须健康。
方续诚顿了顿,回答:“没有。”
他沉默了会儿,又说:“是乔长哲。”
刚才聂和言与段循聊完天,段循之前考驾照时去看过的心理医生进了病房。
她名义上算不上段循的私人医生,但段循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太多。
一个人身体上的病痛多了,心理健康也会变得异常脆弱。
段循这次取钢钉的手术,李念文特意又让老同学也一起来了一趟医院。
聂和言先离开后,心理医生坐在病房陪段循聊天。
见段循偶尔看看门口,了然说了句:“方总应该还会去和麻醉师确认细节,上次也是这样……”
话说到一半,对方倏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下没了声音。
心理医生有她的职业操守,病人的事不会外传,所以段循想要追问什么都毫无途径。
段循听到答案,倏然松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乔长哲怎么了?”
方续诚覆上段循贴在他侧脸的手,慢慢吐出四个字:“自杀未遂。”
“……”
段循闻言哑然。
其实,段循对乔长哲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他在意识到乔长哲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后,甚至连查都没有去查过乔长哲与自己母亲的过往。
乔长哲缺席了段循太多的人生节点。
生死的瞬间。
成长的年岁。
开心的、得意的、难过的、悲伤的、彷徨的……
在段循最渴望有一位父亲能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那些日子,乔长哲已经全部错过了。
所以后来段循见到乔长哲,更多的是别扭。
他和乔长哲真的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日常风格打扮差异太大,熟悉他们一些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相似。
“他……”
段循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多问,只笑了下说:“不是哥哥病了就好。”
段循对乔长哲的事并不好奇。
比起乔长哲自杀的原因,段循更奇怪于方续诚怎么会管乔长哲的死活?
这实在不符合方大总裁的行事风格。
他继续摸摸方续诚的脸,问:“哥哥帮他找的医生?为什么?”
听心理医生那句没说完的话里意思,方续诚不仅找了医生,还很可能在医院亲自问询陪护过对方的某台手术。
段循记得,当时他在手机上搜索“乔长哲”这个名字。
资料显示乔长哲似乎是个孤儿,也一直没有结婚。
听到这个问题,方续诚有那么一阵没有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方续诚才淡声开口:“他还有用。”
与段循对乔长哲刻意漠然,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回避的态度不同。
方续诚天生没有亲缘命,从得知乔长哲是段循的生父起,方续诚一开始想到的就只有——
乔长哲是段循如今世上唯一真正的血亲,如果以后段循有需要,乔长哲必须活着。
方续诚并没有把话说透,但段循何其聪明。
不到半小时前,聂和言坐在方续诚现在坐着的位置,才刚刚说起方续诚提到段循的药物肝肾损伤问题。
段循:“……”
大概某人微微放大的瞳孔中的“不可思议”太过明显,方续诚捏了捏段循的耳朵。
“想哪里去了,只是以防万一。”
段循反问:“哥哥以为我想哪里去了?”
方续诚看着段循的眼睛,想了想说了四个字:“法外狂徒?”
段循:“……”居然真被猜中了。
方续诚失笑,摇了摇头:“自愿行为,触及不到法律。”
段循挑眉:“是人家自愿,还是方总利用权势强迫人家‘自愿’啊?”
方续诚笑了笑,没继续在“自不自愿”的问题上跟某人绕,只说:“想知道他们以前的事吗?”
段循或许以为,亲生父亲不认自己,就是不想要他。
他又捏了捏段循的耳垂,这种时候方续诚总是格外温柔:“等你手术结束,把他们的事讲给你听?”
段循如果想知道自己父母的过去的事,方续诚有的消息渠道,段循同样也有。
他之前只是在故意忽略。
但此刻,方续诚这样说,段循从床上坐起身。
他一直藏在病床被褥中的另一只手中握了一朵向日葵。
段循将向日葵插进方续诚衬衣的胸袋,段循盘腿坐在病床上,脊背没有完全挺直,俊脸微微仰起。
“那作为交换,我也为哥哥做一件事,哥哥想要什么?”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按时间算,大约是来通知段循准备手术的医护人员。
方续诚从陪床椅上站起身,倾身弯腰,如同一年前段循回国时机场停车场的那个吻一样。
他亲吻段循的额头,说:“健康一点,段循。”
段循曾告诉方续诚,他的二十一岁生日愿望是希望方续诚可以活得比他久。
而现在段循问方续诚想要自己为他做什么?
方续诚说,健康一点,段循。
第39章
段循的钢钉取出手术只是个小手术。
术后第五天, 段循出院回了极湾疗养。
方续诚在段循麻醉清醒后,把乔长哲与段循母亲的往事当做解闷小故事,将调查到的所有资料都交给了段循。
上一辈的故事很简单。
故事的开始, 犹如一本性转版“霸道总裁爱我”的小说。
留洋回来的集团千金大小姐帮助了因为拒绝潜规则而被边缘化的电影学院穷学生。
乔长哲那样一张脸, 在他的身上发生一见钟情的故事丝毫不让人意外。
乔长哲跟了段循的母亲五年。
这五年期间, 影视圈最顶级的资源任他挑选,众多大牌、资深前辈为乔长哲铺路作配。
乔长哲什么都不用操心, 只需要专心演他的电影。
一个男人能长成乔长哲那副模样,男女都会喜欢他, 不需要多说理由。
外人只当乔长哲是被段家千金包养的,连乔长哲自己也认为他与段循的母亲间是包养关系。
直到第五年, 段循的母亲告诉乔长哲, 她怀孕了。
段循的母亲问乔长哲, 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乔长哲迟疑了。
在乔长哲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的父母就因为感情不和离了婚。
在乔长哲的记忆里,爸爸妈妈除了整天无休无止的吵架,甚至从来没有好好坐下来一起吃过一顿饭。
父母离后, 还在读小学的乔长哲被判给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