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可,安王哪是那么好惹的。
  想到在龙虎山时的过往,魏德福屁股疼心也疼。他真是命里带煞,遇一个煞神,又遇一个煞神。
  他指望朱高燧的人救他,朱高燧已经憋无可憋了,他抄起那酒壶,躲在了帘子后头。
  朱月贵的脸僵了一下。
  待朱高燧清理完,从帘子后头如释重负转出来,她道:“安王要将他打死了。”
  “那怎么办?”
  朱高燧想起身往外头看。
  朱月贵却道:“死就死了吧,反正该说的,已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我已经让人把那孽种攥在手上了,只等父皇。”
  刚说到“父皇”,朱橚的声音就在楼下响起:“二十二弟,进宫了。皇兄让我来请你们进宫。”
  徐妙容和朱楹对视一眼,一个对着楼下说:“好,我马上下来。”
  另一个指着盘子里的油,对着月桃使了一个眼色。
  月桃端起盘子,悄悄走到了隔壁,而后将盘子里的油,均匀地倒在了门前。
  为了不引人怀疑,临出雅间门时,她还状似无意,撞了收残羹冷炙的伙计一下。一盘剩菜倒在门前,他们的雅间门口,也沾了油和水。
  见到弟弟和弟妹下来,朱橚便要带着护卫折返宫中。刚抬了脚,忽然想起来,好像少说了一句话。
  忙指着血肉模糊的魏德福,说:“把他也带上。”
  徐妙容小声问:“带进宫?”
  朱橚摇头:“投入刑部大牢。四哥说了,当街打打杀杀,忒不像话了。大明律不是一纸空文,能用大明律解决的事,就用大明律来解决。他藐视皇家威严,满嘴胡言乱语,待秋后,把他斩了就是。”
  徐妙容嘴抽。
  心说,你这会讲法律了。谁不知道,是因为“天选之子”的名头砸下来,朱棣正想巩固自己的完美形象。自家弟弟当街打死人,传出去,恐引起百姓说嘴,所以他特意叮嘱朱橚,把人投到天牢里。
  “大胆刁民,竟敢随意攀扯皇家,蓄意栽赃。这就把他投入大牢,待三法司查清真相,再行定夺!”
  朱橚先出了言。
  待魏德福被带走了,他才道:“快些进宫吧,四哥等着呢。”
  “他让我们进宫,有何事?”
  徐妙容拿不准朱棣的用意,但能确定的是,让他们进宫,不是因为魏德福造谣的事。
  朱橚也说不出个门道,只猜测,“或许是因为徐三姑娘的事吧。”
  等到进了宫,徐妙容才知道,原来朱棣让他们进宫,是为了帮朱高炽减肥!
  “这……”
  徐妙容想说,臣妇做不到啊!
  朱棣却道:“高炽这几天,在举铁,结果还真让他瘦了几斤。基儿说,这是你给的办法。朕叫你们来,是想问问,还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那你直接割了他的肉不就行了?
  物理减重,效果显著。
  徐妙容心中无语,嘴上却道:“其实臣妇只是随口一说,倒没想到,还真帮上大殿下了。铁那么重,一般人尚且无法举起,大殿下竟然举起来了,这份毅力和决心,倒是叫人佩服。”
  “他要有毅力和决心,早就瘦下来了。”
  朱棣却不置可否。
  徐妙容一脸不赞同,“陛下,大殿下减下几斤肉,陛下应该夸他才是,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他把不该长的肉弄没了,朕还要夸他?”
  朱棣一脸又在鬼扯了的表情。
  徐妙容道:“大殿下又不是自己想胖的。他也控制不住他自己啊。有时候,一个人胖,不一定是吃得多。好比一个人吃不下饭,未必是因为,饭菜难吃,也有可能,是他心里有事,所以吃不下。”
  “他心里能有什么事。”
  朱棣脸上甚至有些嫌弃了。
  徐妙容悄悄摇头,果然是马背上的皇帝,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军,可偏偏,没有那份细腻的心!胖子是要呵护的,朱高炽的心,可比两位弟弟要细腻的多。
  “他心里有没有事,臣妇不知。只是臣妇觉得,这世上,就没有真正没有心事的人。”
  话已经说到这份了,明不明白的,徐妙容也管不着。
  朱橚接口,道:“就是,四哥,不是我说你,你对高炽,有时候,口气也稍微好点吧。”
  “朕对他口气不好吗?”
  朱橚没说话,撇了撇嘴,他说:“臣弟不知道。”
  朱棣便没做声。
  彻底将给朱高炽减肥这一重任交给徐妙容后,他摆手示意弟弟妹妹赶紧出宫。徐妙容刚抬了脚,他却又道:“二十二弟妹,有些事,可没必要成为心事。”
  徐妙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说的是外头的谣言。
  破天荒头一回听到他开口安慰人,她心里只觉见鬼。?回到府上,便收到了陶氏送来的消息。
  第137章 你有没有断子绝孙药?
  魏明珠不见了。
  徐妙容有些惊讶, 手轻轻敲着桌子,她不急着开口。
  传话之人说,陶氏去屋子后头摘菜, 再回到屋子里,就发现魏明珠不见了。
  明明先头一接到陶氏送来的消息,他们就派了人去凤阳。可现在看来, 他们的人还是晚了一步。
  人在哪儿,不言而喻。
  她启唇, 道:“告诉陶氏, 不必惊慌,只让她等着就是,线索会自己送上门。”
  朱高燧他们既然打算用魏明珠的身份来攻讦朱楹, 那么魏明珠在哪,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把人“偷”到了应天, 那么,他们便会适时透点口风给陶氏。
  毕竟,魏明珠到底是不是从陶氏的肚子里出来的, 陶氏比谁都清楚。
  接下来, 该魏明珠和陶氏上场了。
  “你说他们这么麻烦做什么, 直接把人带到应天不就成了?”
  徐妙容吐槽了一句,心中也知道, 朱高燧他们, 是既要又要还要。
  强行将陶氏带走,动作太大, 目的性太明显。以陶氏的性情, 若再来个打死不从,闹出点动静, 怕是反而会坏了事。
  “王妃,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们?”
  月桃眨着一双眼睛,面上写满了不忿。
  徐妙容摇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月桃眼睛一亮。
  徐妙容却不肯多说。
  待屋子里重新恢复清净,她才推了推朱楹,问:“王爷怎么不说话。王爷你就不担心吗?”
  “不担心。”
  朱楹坦然回应,又说:“家有贤妻,所向披靡。”
  徐妙容心头一乐,道:“王爷就不怪我,没提前告诉你,那酒楼的猫腻?”
  她说的是今日去的那家酒楼。
  朱楹抬眸,道:“你肯定也是,刚知道。”
  徐妙容无言以对。
  她的确是刚知道,确切的说,她昨晚才知道,那家酒楼和朱高燧的关系。
  平日里,她不常出去吃饭。纵然出门,也是捡了那高大上的,或声名远扬的酒楼吃饭。今日去的那家,在应天诸多酒楼里,压根排不上号。
  因此她从来没想过去那酒楼吃饭。
  可那酒楼,恰好在云华堂对面。
  云华堂的掌柜的每日里忙着铺子的生意不假,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自然也没少留意周遭铺子。见那酒楼生意不好,却依然不缩减规模,心中生疑。
  再观察下去,才发现,这酒楼果然有猫腻!
  昨日,终于摸清了这酒楼的底细,掌柜的便悄悄送了消息给她。只可惜,那时候,她被朱楹蛊惑着干不正经的事去了,竟然忘了这一出。
  今日特意去那酒楼,一方面是因为,清者自清。朱高燧他们越要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他们越要无所畏惧,大大方方的往人前去。
  另一方面则是,掌柜的给她送了消息,说酒楼还没开门,朱高燧和朱月贵就到了。
  这种热闹,她如何能错过。
  故意在楼下和掌事的说那番话,进了雅间后又百般挑剔,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假装自己当真是去吃饭的。
  朱楹果然和她心意相通,知晓她反常,便猜到了,酒楼里有妖。
  朱高燧和朱月贵怕是不知道,经年不开的屋子,窗户也是不会开的。可掌柜的从外头看着,二楼的窗户,全都开了。
  因此一见了那锁,她便知道,朱高燧他们在里头。
  “阿弥陀佛,今日功德减一。”
  想到朱高燧他们门前那抹匀了的油,她自觉,她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还想再深重一点。
  “王爷,我有一个缺德的主意。”
  说着缺德,她自个没忍住先笑了。朱楹也跟着笑,似是拿她没办法。
  待听完那个所谓的缺德主意,他叹一口气,道:“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从今日起,我也要时时反省了。”
  反省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不然,某一日,功德再减一。
  朱高燧二人的雅间门口,锁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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