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范晔借坡下驴,说走就走,当晚就带着人下了山,又偷偷摸摸出了凤阳城。
直到站在凤阳城外,徐妙容还是有些恍惚。
这么快,就出了凤阳?这么容易,就出了凤阳?
她这就,回去了?
第128章 那就偷梁换柱吧
“果然路引只能困住相信路引的人。”
赶路间歇, 徐妙容没忍住,和朱楹嘀咕了几句。
在兰溪时,碍于出门要路引, 当地百姓们安于本土,几乎不怎么出远门。流民本就流离失所,路引于他们而言, 并不重要。
来时,范晔伪装成流民, 成功潜入凤阳城。此次离开, 来不及扮流民了,他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又成功混出了凤阳城。
“如此, 是不是就能坐实, 凤阳知府已经被他们收买?”
又问了一句, 徐妙容心里却想着,就算没今晚这一出,凤阳知府怕是也难逃嫌疑。范晔躲在龙虎山“招兵买马”是事实, 到时候东窗事发, 整个凤阳官场, 怕是都难逃死罪。
凤阳知府这是多有信心,笃定朱高燧他们一定会赢?
再小心看一眼跟着范晔一道往应天去的教友们, 她心中微定。范晔此人, 洗脑有一出,那些个百姓, 被他洗的虔诚不已, 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范晔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他却不知, 跟着他上应天的这批人,其实都是他们的人。
想到真相大白那一刻,范晔的表情,她心中就充满了期待。眼角余光又瞥见吊儿郎当的李万福和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魏德福二人,她面上神情转淡。
她没想过,这二人竟也愿意跟着上应天。他们以为,上应天是奔富贵的,可实际上,范晔出手之日,便是他们死到临头之日。
心中呵呵,她将头转了回来,又小声对朱楹说:“明日到了应天,一切即见分晓。”
到了应天,路衍那头就会送消息来。她相信,大军凯旋之日在即,朱高燧和朱月贵已经将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第二日晚上,便到了应天城外。
应天防守不比他处,范晔心中有数,不敢再往前走,只停在一处土地庙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我们的教义,教会我们知礼。明日,咱们再想办法混进去吧。”
徐妙容一听这话,便知明日才能进城。她也不着急,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地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间,快要睡过去了,知晓朱楹就在自己身边,她倒也放心。只是,眼皮子才刚放心地闭上,就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她。
努力睁开眼,便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往土地庙外头去了。
“范晔。”
朱楹用唇语小声说了一句。
徐妙容盯着范晔的背影,问:“王爷要叫人跟上吗?”
“不必。”
朱楹却轻轻摆了摆手,而后悄悄指了指自己手心,又道:“他去见神行太保了。”
神行太保?
徐妙容揉了揉眼睛,再看朱楹手心里攥着的纸条,睡意消散了大半。觑着人群都在熟睡,身边又几乎全是自家的卧底,她小心打开那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望日,秦淮河,天女散花。
“这张纸,是那和尚递出来的。”
朱楹又说了一句。
徐妙容反应了一下,那和尚,是路衍。他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路衍。路衍写了纸条,递出来,他们的人,又悄悄把纸条送到了朱楹手上。
望日是十五,十五,大军凯旋,这消息沿路她已经听人说了。秦淮河在应天城里,因着大军回朝,礼部没少在河岸边搞花头。天女散花,是佛教经典故事。难不成,朱高燧他们打算在* 秦淮河上来一出天女散花?
“神行太保,是来送路引的。”
朱楹又说了一句。
徐妙容这下明白过来了,凤阳城好进,可应天城不好进。神行太保送来伪造的路引,明日他们就能正儿八经地进城了。
只是,离十五还有两天,进城之后,他们该藏在何处?
又想到路衍,心中忽的一动。
如果没猜错的话,明日进了城,他们怕是要直奔鸡鸣寺而去。届时两路人马合流,提前为天女散花做准备。
似半开玩笑般看向朱楹,她没忍住打趣道:“我原以为,他们将王爷和明王扯上关系,便会大肆渲染王爷是贤王,可如今看来,王爷,十五那日,你怕是要名声大噪了。”
“我看未必。”
朱楹却不着急,他好似心中已有成算,只眼睛盯着土地庙外,口中道:“范晔此次来应天,亦带了那幅画。明王的化身,口说无凭,我方才,叫他们托人另画了一幅画。”
“王爷打算,偷梁换柱?”
徐妙容眉心微动,立刻就猜出了他想干什么。范晔需要用画来佐证朱楹就是命定的明王化身,朱楹也可以,暗地里偷偷对画做些手脚。
另画了一幅画,这是打算,偷梁换柱了。
“王爷叫人画了什么?”
好奇地问了一句。
朱楹朝着宫城方向示意,道:“画了皇兄。”
嗯?
徐妙容震惊,想说,你不要命了!又想起,他的确是个不要命的。可,擅自画朱棣的头像,是要被削头的,她忙又问:“王爷托了谁?”
谁竟如此胆大,接下了画朱棣的活?
“基儿。”
朱楹又回了一句。
她:??
深吸了一口气,本想说,你认真的吗?转念一想,他的做法没错,朱瞻基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来,朱瞻基是朱棣的亲孙子,孙子画爷爷,没毛病。二来,朱瞻基画功出众,他画的朱棣,自然是十分像的。三来,朱瞻基是自己人,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他们也放心。
只是,这坑人的法子,怎么听,都觉得,不像是他日常的作风,倒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王爷如今,也学坏了。”
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还想再说,山神庙外却有人走动的声音。朱楹忙摆手势,二人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朝着庙里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她和朱楹面上微微定格,那长老对着身边刻意打扮的低调的人小声说:“你也看过了,我就说,他们兄妹两个没问题吧。”
?那人没说话。
徐妙容只感觉,对方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那目光带着谨慎与试探,还有怀疑。
一边支着耳朵细听,那人却没说什么。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人走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许是范晔在信里说了她和朱楹兄妹两个,上头的人不放心,特意又打发了人看一看。
眼下,似乎并没露出破绽,她微微睁眼,心里却打定主意,等朱橚回来,一定要劝他开一条生产线,专做面膜。
易容的东西能做的这般成功,将别人糊弄住,想必美容的东西,他亦能做成功。
脚步声渐行渐远,身旁是朱楹的声音:“你睡吧,万事有我。”
她心中大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再度醒来,已是天色透亮的时候。范晔叫醒了众人,装神弄鬼点了几柱香,又对着西边拜了拜,口中道:“昨夜我又梦到了明王,明王说,感念我们一片赤诚,又为了能早日证实贤王清名,他特意授予我们路引,助我们进城。”
边说着,他将路引拿了出来。众人还真被他这一出糊住了,他又趁势继续道:“土地庙乃土地爷的庙宇,我们感念明王恩德,应日日诵经,以正心意。听闻城中鸡鸣寺香火繁盛,我欲往鸡鸣寺,诵经祈福,再等明王示意,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靠着神行太保送来的路引,一行人还真顺利地进了城。时隔多日,再回到应天城,徐妙容颇有几分感慨。
见她面上难掩欣喜,范晔还以为她初来应天,心中激动,没忍住念叨:“应天可是都城,自是比他处繁华。你们第一次来,觉得稀奇,呆久了,就不稀奇了。”
“大头领以前,莫非来过应天?”
徐妙容故意问了一句。
范晔面色一顿,忙矢口否认:“怎么会呢?我哪有那能耐,踏入应天城的门。”
“是了,我倒差点忘了,大头领先前说过,你是从归德逃难来的。”
徐妙容附和了一回,谁知,范晔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了一句:“你和大宝,你们是因为私,哦不,因为和家里吵架,才离家出走的。上回你们说,你们是从西边来的,你们是哪里人?”
“南阳人。”
徐妙容张口就来,不等范晔开口,又道:“说起来,我们和大头领,还是老乡呢。”
范晔眼皮子一跳,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头领,你喜欢吃油馍吗?你喜欢吃哪种面?近来我家乡的巨富,喜欢喝一种加了胡椒粉的汤,你喝过吗?是什么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