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初云,原来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挚友,让你失望了……
  子界冲着他笑了笑,有气无力道:“没用的......我已自碎内丹,初云兄,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人......早在见你之前我便知这里是我埋骨之地......”
  初云不想他再耗力,开口道:“别说了。”
  随后取出储物戒中的丹药喂到他嘴边,谁知被怀中人轻轻推开,“这潋神丹于我已是无益,就不必……浪费了。”
  子界知道以初云的心智,不用多猜便会知道是自己身后之人布下这生死之局,他向来护短又心怀正义,定会去寻自己的主人。
  子界瞳色有些灰暗,勉强提力,“初云兄,我这一生在意的只有两人......一人给了我新生,另一人......则是让我收到了一份真挚的情谊和尊重。”
  让我这原本一片黑暗的废墟照进了一束光......
  他说着,声音已是越来越轻飘,“主人大计已成,你阻止不了,我只有你这一位挚友,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回宗闭......关,不要再插手......”
  身下八卦罗盘已经收缩到大约只有一丈,怀中人的生机也被罗盘极速吸收殆尽。
  初云看着血色褪去的他,早已是满目悲伤,可却又无可奈何。
  几息后,一声悲吼声带着强大威压从院中扫出,威压震落树梢上的积雪。
  罗盘也在这吼声中悄然关闭。
  天地异象散去,飞雪如旧,飘然落下,覆盖一地残红。
  小院外不远处的山峰上,黑袍人不知何时立在顶峰,看着院中那生机已失的男子,只叹了一声,“罢了!既是你所求,那本座便成全你,留他一命。”
  黑袍人话音落下,人也消失在风雪之中。
  第63章 呼啸风声中,一股威压余韵从林中荡出。……
  呼啸风声中, 一股威压余韵从林中荡出。
  凌月感受到余韵中熟悉灵力,心神一震,几乎是下意识便向着威压释出的位置飞去。
  院外树林,那些被初云所杀的黑衣人已被积雪覆盖, 只堪堪露出了一点黑衣边角,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也被风吹得淡了些。
  落雪染了初云一头银白, 他独立于院内, 身影看着好似已经隐于风雪中,冷冽孤寂。
  凌月从未看到过他有过如此神情, 心中不由得紧张,加快速度穿过结界,踏过篱笆碎屑,向着他走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只听到脚下“咔嗒”一声, 她迈出的步子忽的一滞, 在院门前停了下来。
  凌月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抬脚,拨开了脚下厚雪, 松软的厚雪下埋藏着一枚古铜色八卦罗盘,罗盘周围是融化的雪水。
  她将罗盘拾起,放在手心,罗盘的靠近引得储物戒中的引灵神玉开始了异动。
  初云也在这时抬眸看向了她, 他看了一眼肩头落了雪的凌月, 轻叹一声, 走到不远处院廊, 拾起那打斗时挂到栏杆的狐裘,来到了她身前, 动作熟练披在她身上,瞥了一眼她手中罗盘,温声道:“小师妹,这里风大,进屋罢。”
  “初云师兄......”
  初云周身冷冽散去,眉目温和,若非是方才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色,凌月还真会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凌月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我无事,”初云神色温柔,“小师妹来的比预想中迟了些,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他温声询问,迈步入屋,熟练拿起靠在一旁的扫帚,开始打扫起地上被摔得稀碎的茶盏。
  凌月能感觉到他这里出了事,但见他不想提,也没追问,只道:“师兄你是不知道,我方才在林中遇到一个老头,那老头手中有一只铜铃棘手得很,我这才耽搁了。”
  初云道:“难怪你衣袖上沾了血。”
  “我居然没注意到,”她理了理衣袖,毫不不在意道:“许是方才打斗不小心沾到了,”她说着,拂去衣袖上的血迹,将刚捡到的八卦罗盘,放在桌上,蹙眉问道:“师兄,这八卦罗盘之内存附着布血阵之人的精血,师兄可是与那人交了手?”
  “这引灵神玉内留有那人血息,只要靠近,它便会有所反应,”她拿出神玉递给了初云,引灵神玉内的血珠正向着罗盘位置游动着。
  初云并未去接她递来的神玉,而是收起了桌上的罗盘,沉吟片刻,才道:“我知晓。”
  凌月问道:“你不收下这神玉吗?”
  “丰州血阵已被破除的差不多了,这引灵神玉于我已是无用,倒是你,下界之后踪迹全无,若不是命灯尚燃,我还真以为你出事了,血阵还未被全部破除,你近期常在下界走动,这神玉还是你留着罢。”
  初云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但她却感觉到了眼前人隐隐不悦。
  凌月知道他这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她心虚的轻笑两声,“师兄,你这小院还真是不错,宁静清幽,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丰州还有这么好的落脚点。”
  “院前那棵天梨也是开的极好。”
  初云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无奈道:“此处是师尊的故居,百年前我曾约你来此,你不愿。”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凌月露出迷茫神情。
  初云指了指窗外不远处那棵枝干粗壮,满身雪白的天梨树,温声道:“师尊曾经同师祖在此地住过很长一段时日,那棵天梨便是师祖那时种下的。”
  按理来说以丰州的气候来看,天梨花本不会盛开,可这棵天梨树却是花繁也茂。
  凌月原本于它只是随口一夸,毕竟世间千年古树并不少见,遂州城那姻缘庙中便有一棵,但在听到眼前这树是师祖种下的,她开始细细观赏起这在冬日里依旧盛开的古树。
  望着这棵天梨树,凌月脑海中一道猜测闪过。
  此时,初云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去了妖域一趟,感觉如何?我看你整这人都消瘦了,看样子是吃了些苦头。”
  何止是吃了些苦头,我差点命都交代在那里了!
  凌月并未回答,唇角略带牵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初云看她这样子,就知自己猜的没错,她的确是吃了些苦头。
  他担忧道:“伸出手来。”
  凌月乖乖伸手,一股温暖熟悉的灵力从初云掌中流出,透进了她的掌心,游荡周身。
  体内流淌过那股温热如朝阳的灵力,将原本聚在体内那些许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初云收回灵力,心下松了一口气,眼前人身上并未有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术法的痕迹,神魂相较百年前还增强了许多,这倒是一件好事。
  初云早前便知自家小师妹托掌门师兄调查上古神术,他素来知她对姻缘术法无甚兴趣,可她这突然调查这失传姻缘术法,让他不由心中一紧,担忧她是遇上了什么,匆匆忙忙便下界寻人,只是没想到她却只身一人去了妖域。
  妖域内,修为越高,域界压制便越强,以凌月下界时的修为顶多压制四成,可若是初云,则压制更甚。
  好在无事,无事便好。
  丰州从不分什么春夏秋冬,大雪一下便是一整年,好在虽是终年下雪但夜间的明月却是皎洁的很,月辉铺撒在积雪上,犹如覆上了一层晶莹。
  凌月自来到丰州便同初云住在了这小院中,两人在这小院中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倒也是久违的惬意,一晃眼便已过了数日。
  只是不知为何,凌月总是有一种错觉,暗处好似有一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但当她想要查探时,那道目光好似从未存在过。
  一日夜晚,凌月端坐榻上调息,突觉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与初云沉稳不同,那步伐中隐含急切之色。
  院外那人无视结界径直向着院内走去,走到凌月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缕了缕气息,这才开口道:“师尊,徒儿今夜带领师弟巡查边界时发现了血阵踪迹,那血阵覆盖范围极广,与之前见到的不大一样,徒儿不敢轻举妄动,师尊可否随徒儿......”
  他话还未说完,门已经开了,屋内走出一道熟悉人影。
  “林阙,血阵在何处?”
  看清眼前人模样,林阙那原本担忧的眸子瞬间明亮,喜道:“小师叔,您怎么会在这里?”他探了探头,视线落在了凌月身后,问道:“师尊没在里边吗?”
  深更半夜,初云师兄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屋内......
  对于眼前这位师侄,凌月有时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看他这一副清澈模样,只道:“初云师兄出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走吧,我同你去看看。”
  丰、雾两州交界处——雪雾岭。
  皎洁月辉透过叶缝泼洒在积雪之上,原本应该是如霜铺地的雪林,此时却是一片暗色。
  凛冽寒风夹杂着浓重血腥之气,自上而下望去,巨大圆形血阵显现于积雪之上,血阵内暗红色触手犹如灵蛇在空中肆意挥舞。
  数名身穿广仙门宗服的少年,此时正被血雾化成的血色触手倒吊在半空中,浑身上下被血触包裹着,在血息中挣扎,一时间整个阵内皆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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