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一寒所在的陆氏分公司,之前就一直尝试要开展一些之前未有涉足的进口市场,因为这个项目,陆一寒相当于为分公司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原本不少人都在等着看陆一寒出糗,不曾想陆一寒反而真正将这个项目变成了机会,以至于众人不仅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好戏,最后还都在一场商宴上纷纷向陆一寒道贺。
  那场宴会,纪祁笙也接到了邀请,在宴会上见到陆一寒的时候,陆一寒也并没有去质问纪祁笙为什么要故意把一个有问题的项目推给他,甚至并没有跟纪祁笙有太多交流。整场宴会,陆一寒只在见到纪祁笙的时候,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示意,直到宴会快要结束,陆一寒准备离开时,纪祁笙才又主动找他说了几句话。
  “纪总,有何指教?”陆一寒仍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丝毫没有把纪祁笙之前的故意刁难放在心上。
  “陆二少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是打算向我们家纪小满打小报告吗?”联想到纪满近来总是蔫蔫的样子,纪祁笙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纪总多虑了,纪小公子一贯不沾手商场之事,我没必要与他说,何况我也没有背后论人的习惯。”陆一寒话说得很淡,意思却很清楚。
  纪祁笙嗤笑一声,道:“这话听起来,倒想是在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纪总又何必计较这点口舌之争?”陆一寒说道,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随手递给经过的服务生,抬眼带着少许冷淡看纪祁笙,“你我心知肚明,你并不喜欢我在纪满身边。”
  “所以呢?陆二少有什么想法,请直说。”纪祁笙多少感到有几分心惊,陆一寒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他竟反而有些摸不透陆一寒的想法。
  “我这人,生来不喜欢自讨没趣,纪总只要知道这点,即可。”陆一寒并没有打算跟纪祁笙多说什么,抬腕看看时间,对纪祁笙说道:“时候不早,就不陪纪总多聊了,失陪。”
  见状,纪祁笙也心知陆一寒确实没兴致跟自己再说下去,保持风度地微微颔首,侧过身便与旁边的另一位熟人谈起了其他生意上的事。
  眼角余光瞥见陆一寒离开的背影,纪祁笙分神想道,他似乎有几分理解,为何父亲会赏识陆一寒。
  果断理智且运筹帷幄,陆氏将来若真能到陆一寒手上,未必就不能再与纪氏一争高下。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一寒宝宝和满满是否介意调一下频?虽然你们两个好像是在说同一件事,但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22章 恶狼
  陆一寒抵达陆家祖屋的时候,平素跟在陆则身边的助理有一瞬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意外。
  这是第一次,陆一寒自己主动来见陆则。
  陆则当时正在书房里练书法,助理进去告知陆一寒来了后,陆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在写完一整页的《心经》后,才说了句:“让他进来。”
  书房内的一切摆设皆是玉器与字画,从书柜到桌椅所有家具均为红榉木制作,书桌上除了书卷笔具砚台以外还放着燃香的香炉,与室内淡淡的墨香缠绕在一起,传统中透出雅致。
  助理为陆一寒打开书房的门,在陆一寒进去后便自己退出书房把门关上,在书房外候着。
  尽管穿着皮鞋,但陆一寒的脚步声并不重。他走进书房,看到将拐杖放置在一旁,穿着浅色长褂,左手撑桌右手持毛笔在书桌前抄经的陆则,心里只觉讽刺。
  好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甚至有几分与世无争出尘之意的老人,谁又能想到这实际上就是个不择手段,老谋深算的狠辣商人。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竟然在这里日日抄写《心经》,陆一寒既觉得可笑又觉得不能理解,陆则分明就不是个会对自己做下的恶事心怀愧疚的人,只怕对陆则来说,唯一信奉的就是自身,如今在这里抄写《心经》是要做戏给谁看?
  外界对于陆则的评价并不低,陆则自从明面上退下来后,每年仍会以个人的名义做慈善,陆氏也一直都在推动和设立各种慈善项目,而这些项目,无论是福利院建成还是偏远地区的扶助,大多都有陆则亲自出面监督主导。
  镜头前的陆则,收敛了周身的戾气与威压,露出慈祥的微笑,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位心怀善意的仁厚老者。
  不少媒体都会在陆则露面时用大篇幅进行正面报道,将这位年轻时被誉为商场恶狼的富商大贾赞誉为一位乐善好施的慈善家。
  陆一寒每每看到那些报道都会想到自己被毒打过后又被关在小阁楼的痛与恐惧。
  所谓慈善,不过是洗钱与逃税的手段,就连那些报道的媒体都是被收买的,陆则沽名钓誉,这么多年来竟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将自己成功洗白。
  陆则太清楚人性的弱点,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在自身利益受损时愤慨进而抗争,一旦成为既得利益者,所谓的公平与公正也就不再重要。
  人心竟如此轻易就被这个狠毒的老人玩弄操纵在股掌之间。
  陆则并没有抬眼看陆一寒,一直到再次抄写完一纸完整的《心经》,才缓缓开口:“难得你会自己过来见我。”
  陆一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单刀直入地说道:“纪家小公子,喜欢的人不是我,是陆予晗。”
  “所以呢?”陆则从容地用纸镇重新压了一张宣纸,又开始新一轮抄写。
  “如果爷爷真的想和纪家攀上亲家关系,应该让陆予晗去,而不是我。”陆一寒垂眼看着地上的瓷砖,半垂的眼睑遮掩住他眼中锐利的光芒,“相信爷爷也看到,纪祁笙给我的项目,原本不仅没有任何助力,还事先挖好了陷阱让我跳。”
  纪祁笙推项目给他,做得直接,令所有人都知道,纪氏集团的纪总特意推了一个项目给陆氏集团下任继承人陆二少,而在此之前,两人并无过密的交集。然陆二少跟纪家小公子关系颇佳,却是许多人有所耳闻。再加上纪祁笙宠爱弟弟也是众所周知,要说这几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谁也不信。
  如今纪氏集团稳坐商界龙头之位,纪祁笙令直接授意要给陆一寒项目,摆明就是这项目陆一寒不想接也必须要接,哪怕他明知项目有问题也得咬牙啃下。在外人看来,纪祁笙把陆一寒推到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难免有为难考验的意思,若纪祁笙当真把陆一寒放眼里,根本不会这样做。
  陆一寒骑虎难下地接下项目,没有被坑到反而成功将这个项目变成跳板,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纪祁笙未必不会觉得自己被打脸,只不过后来在商宴上纪祁笙主动与陆一寒交谈,倒可看作是其认可陆一寒这个陆氏继承人的态度。
  “你一个被指名的继承人都被这样戏弄,一个野种难道就能讨得了便宜?”陆则语调平淡,话中的轻蔑之意却丝毫未减。
  不再像过往那般会被陆则的话语刺痛,陆一寒极为冷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勾引这样下作的事,适合给野种做。爷爷若真想重新让陆氏崛起,倒不如让我借着这次的机会,去开拓海外市场。比起结亲家永远低纪氏一头,爷爷应该更想让陆氏集团重振雄风,彻底取代纪氏集团在商界的位置。”
  在听到陆一寒说出这话后,陆则才停住手上下笔的动作,抬头看神色冷漠垂手而立的陆一寒,那双因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陆则审视陆一寒片刻,说道:“枫然跟你说了什么?”
  现在的陆一寒,虽一时之间说不出有什么很具体的变化,但显而易见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会因为陆枫然和陆予晗就轻易被他拿捏在手里的孩子了。
  “没说什么。”陆一寒轻轻一笑,似全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告诉了我,我到底是如何出生的罢了。”
  陆则双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毛笔。
  大约是觉得一直盯着地面看有些无趣,陆一寒抬眼望着陆则:“爷爷,陆枫然办不到的事,我有自信能为您办到。纪祁笙给的这个项目,是我交给您的第一份作业。您和纪牧山过去的数度交锋,不过是欠缺了一点运气才会落了下风。与其让您的孙子去和纪牧山的儿子商业联姻,倒不如让您的孙子去将纪牧山的儿子踩在脚下。”
  陆则比纪牧山实际上要年长一轮,再加上年轻时极早就进行商业联姻,婚后为了巩固关系,很快就生下了陆枫然和其他两个儿子。不似纪牧山和周柳,尽管大学毕业就结婚,但两人生下长子纪祁笙时已过三十岁,之后周柳高龄怀上纪满更是意料之外。才会出现如今这种当年明明是陆则与纪牧山相争,可到了现如今,却竟然是陆则的孙子要与纪牧山的儿子争锋的局面。
  对于陆则而言,在商场上始终未能争过自己小上那么多的纪牧山,一直都是他一块极大的心病,他耿耿于怀多年,其他儿子不成大器也罢,本来对陆枫然寄予厚望,偏偏陆枫然为了个毫无用处的女人丢净他的脸面,后来就算因为陆予晗接受他的摆布,也已成了平庸之辈,根本不能令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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