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些准则和界限一旦突破了，那么自己根本没必要顾及太多。
他想要隐藏、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慢慢地从内心深处唤了回来，暴露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也只想让那一个人看不到而已。
既然他看不到，那么其余所有的人都不重要。
蒲竟宣近乎平静地将抵在地面的手慢慢地松开，细微的伤口接触空气后开始密密麻麻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这是反击最好的催化剂。
他流血了，对方只能比他流的更多。
“打。”
安静的球场内响起一道坚决果敢的声音。
但这不是蒲竟宣的。
简栩杰也愣了，他从声源处看去。
人群攒动中一个清瘦的身影慢慢地靠了过来。
褚起承？
蒲竟宣僵在了原地，其实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只以为自己耳鸣了，但是对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了。
这不是幻觉。
他刚要抬起的手臂悬在身前。
褚起承怎么会过来？
“你替他回答不算。”简栩杰站起来，低头俯视蒲竟宣：“我看你也站不起来了，认输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褚起承低头看了眼蒲竟宣，随后蹲下去，看着蒲竟宣的眼睛：“我替他打。”
“我靠……”
“怎么回事？”
“不是，那应该是褚起承吧？他怎么来了？”
“这件事情越来越抓马了……”
……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越来越大。
而蒲竟宣一句话都听不见，他看着褚起承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身体已经涌上来的怒意和暴力因子如退潮般悄然而去。
眼里蕴藏的幽暗逐渐明亮。
“腿怎么样了？”褚起承轻轻碰了碰他的右腿，眉头皱着。
蒲竟宣还没反应过来，毛毛先替他答了：“拉伤或者骨折，刚才已经通知校医了，马上赶过来。”
褚起承点点头，“好，你们把他移到椅子那边去等医生，注意点。”
简栩杰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赶紧找存在感：“蒲竟宣，你真的要他替你吗？”
“蒲哥，要不我替你吧？”毛毛毛遂自荐。
“不用，我说我来就我来。”褚起承看向蒲竟宣：“你说呢？”
蒲竟宣点点头，情绪不明：“好，你替我。”
在外人看来，褚起承替代蒲竟宣比毛元替代他对简栩杰是绝对有利的，虽然毛元已经打了很久了，但是刚才也休息了，更何况他还是院队的主力。
而褚起承，就像是一只文静的猫，平时根本不打篮球也没见过他除了体育课之外运动过，说不定都不会打篮球。
蒲竟宣都同意了，要是简栩杰不同意，只会被别人嘲他没胆。
当然，他一直也都很自信，“行吧，最后一颗球，谁进了谁就赢。”
褚起承把手里带过来的帽子撑开，顺手扣在了蒲竟宣的脑袋上。
“好。”
毛元招呼着几个打球的兄弟扶着蒲竟宣往观众席走。
这时候，场内就只剩下了褚起承和简栩杰。
毛元把蒲竟宣安顿好后，坐在了他旁边。
“蒲哥，你真不反悔吗？虽然我不如你那么强，但是应对简栩杰……”他犹豫着措辞。“褚起承会打篮球吗？”
蒲竟宣戴着帽子，完全瞧不出情绪，他似乎也忘了痛楚。
只是目光投向中心的人。
褚起承将身上穿着的薄外套脱下扔在了旁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他笑着拿起了球，在手上转了几圈，然后投给了旁边发球的人。
“开始吧。”
蒲竟宣看见那个笑容，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那个明媚的夏天恍如隔世。
“他会。”
开球后，简栩杰凭借着身高优势抢到了球。
但是褚起承的攻防很稳，他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不住地往后退。
毛元观察了一会儿，缓缓道：“褚起承还真会啊，但是他怎么不抢球呢？”
场上的两人一直胶着，褚起承没有拿到球，但是拿到球的仿佛是他。
简栩杰被压迫得汗都下来了。
他决定故技重施。
做了一个右投的假动作，然后一转投球。
和蒲竟宣一样，褚起承扣下了，球弹在地上。
简栩杰微微撞了他一下，想要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抬脚绊他。
但是褚起承对着他笑了下，并没有如他所想地转身捡球，而是伸手一捞。
随后单手朝着身后一扔。
头也不回。
场内寂静如斯。
几秒后，只听球落地的回弹声。
“哇哦哦哦哦哦哦！！”
场内外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毛元傻了，结巴道：“我去……他，他这么强的吗？空心球？还是背着身？甚至是单手？”
蒲竟宣将帽檐往上抬了些，眼眸中尽是光芒，似乎才想起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因为一旦他拿到球，胜负就已经出来了。”
褚起承原地不动，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身后的那颗球。
“你输了。”
简栩杰呆愣地站在原地，愤怒得说不出话。面色铁青，肌肉偾起，嘴角动了动。
“那又怎么样？是你打赢了又不是他。”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刚才说的我替他，愿赌服输。”褚起承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些。
“褚起承，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蒲竟宣的吗？怎么？你也被他吸、引了？”他的语气有几分轻佻，“其实我之前还挺欣赏你的，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蒲竟宣就坐在他们面对褚起承的位置，两人的对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见到。
而且很清晰。
“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了？我跟你很熟吗？”褚起承捡起地上的外套，甩在了肩上。
经过他的时候停住脚步：“如果你有什么误解，去看看论坛那个帖子吧，都是真的。还有，打赌的事情希望说到做到。”
事已至此，简栩杰知道自己没太多回旋的余地，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转身冲着蒲竟宣大声喊道：“蒲竟宣！就算你这次赢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我有证据证明你有吗？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这张照片是假的吗？”
褚起承停住步伐顿在原地，他看向蒲竟宣。
后者缓缓抬头，帽檐下的眉眼暴露在光下。
“我最后说一次，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褚起承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了，蒲竟宣就算说一些否认或者反击的话也不会怎么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到底有什么隐情？
周围的人更是不解，虽然一开始是看热闹，但是对于大家而言，球赛的胜负和第三者插足相比，后者更能激起大家的同理心。
即使简栩杰在比赛中使坏，可还是不能证明蒲竟宣没有插足。
一时之间，同学们还是更相信简栩杰的话。
“怎么？”简栩杰自认为自己掌握主动权，咧着嘴：“你想要怎么样？”
气氛越来越紧张。
褚起承站在两人中间，他面对着蒲竟宣。
他相信对方，可是蒲竟宣却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信号。
他不敢往前。
第35章
“简栩杰, 你闹够了吗？”颤抖的女声带着些哭腔。
褚起承往右一偏头，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生站在另一头正走过来。
蒲竟宣眉头微蹙。
“蒲竟宣，你没事吧？”方倩关心道, 她的眼睛噙着泪。
看见这一幕, 简栩杰似乎有了更有力的证据：“大家都看到了, 我说的有哪一句话是假的？！”
褚起承发现蒲竟宣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他在犹豫。
周围的吃瓜群众顿时炸开, 观赏这一幕比电视剧还狗血的剧情。
方倩颤抖着身体, 她转身看向简栩杰：“我跟蒲竟宣没有任何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对我不满为什么要迁怒于别人？今天被这么多人围观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是你自己说因为他你要跟我分手的！”简栩杰眼睛充血, 整个人开始发疯：“那几天你都和他待在一起，然后你就跟我提了分手，我不信你们真的清清白白！”
“是我自己要和你分手的, 因为我真的受够了！”方倩声嘶力竭, 泪也落了下来。
她继续道：“我提过分手但是你不愿意，所以我才说我喜欢上别人了。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蒲竟宣，但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褚起承挂在肩上的衣服缓缓坠落, 他回过神伸手一捞。
面前的男生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神情，嘴角平直, 恍若看客。
“手怎么了？”褚起承低头发现他的左右手的手背有细密的伤痕, 不深但看着吓人。
“没什么。”蒲竟宣说着将受伤的地方藏了起来，手垂在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