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周后,棉花们开始接受夏眠的离去,为祭奠夏眠换上的黑白头像重新换回彩色;因夏眠“死亡”无法履约的商务签约了新的小生,被迫停滞的剧本到处找演员救场补拍;夏家两夫妻登门拜访,询问夏眠的丧葬事宜,顺便“无意中”问了夏眠的遗产状况。
除了仍苦苦等待消息的任喜萍,在其他人心中,夏眠已经成了“故人”。
这天晚上,夏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物质中。他好奇的四处张望,想知道包着他的到底是什么。
忽然,有个女人低头看向他,语气惊喜:“老公,快来快来,宝宝睁眼睛了!”
男人忙不迭跑过来:“操,长得真他妈帅,一看就是咱俩的儿子!”
“别在宝宝面前说脏话,”女人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随后又看向夏眠,“好白,好软,像小棉花团子似的,小名就叫棉棉吧,怎么样?”
“棉棉,棉棉,我的儿子棉棉!”男人小心翼翼抱起襁褓,笑的合不拢嘴。
画面一转,到了餐厅。
夏眠咬着妈咪精挑细选的银叉,不满道:“又要走啊。”
“赚钱嘛。这是今年最大的生意,等谈下来了,爹地妈咪带你去大溪地度假好不好?”
“赚那么多干嘛?我们的钱已经多到花不完了,”夏眠嘟嘴,“快五十岁的人到处飞来飞去,身体哪能受得住?要不我以后节省点,你们少出去,多在家休息休息,赚钱哪有身体重要。”
“乖bb,妈咪知道你心疼我们。妈咪答应你,再做两年,等新的管理团队成长起来,就慢慢退出经营。”
“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你们前脚走,后脚我就搬去宿舍住。”
“总搬来搬去,舍友不嫌你麻烦么。我给你舍友买了点小礼物,emma。”女人叫佣人,佣人会意,搬出几台最新的游戏主机。
她总是这样,支持夏眠的一切决定,即使不理解,即使知道他在赌气。
“等妈咪回来,叫那些练习生来家里玩,妈咪给你们烤蛋糕吃。你们一个一个的啊,都太瘦啦。”
“......行了行了,就知道贿赂我们,”夏眠翘起嘴角,“早去早回。”
“收到!”
画面再一转,到了医院。
夏眠站在停尸房门口,不敢也不愿相信,白布下盖的是爹地妈咪,是前几天刚答应过要带他去大溪地度假的人。
他呆呆看着那两具尸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原来人悲伤到了极致是真的不会哭的。
直到警察把死者随身物品交给他,看到去年生日他送给爹地那块已经碎裂的腕表,和妈咪拼尽全力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的【bb,别怕啊,即使爹地妈咪不在,也会有人替我们爱你的】那一刻,夏眠终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画面再一次发生变化。
他进入到一个温暖明亮的空间里,有点像最开始的柔软襁褓。
前方霞光万丈,男人女人携手从光中走出。
他们像小时候逛游乐园那样,一人一边牵住夏眠的手,边带他往前走,边数落:“臭宝宝,不听话,干嘛这么早来找我们?不是告诉你会有人替我们爱你吗?算了,先让妈咪看看。好像更帅了一点诶......”
“棉棉?夏眠?夏眠?!”夏眠正沉浸在梦中,忽然被周凭川叫醒。
他睁开眼,神情恍惚,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身在何方。
“做噩梦了?”周凭川担忧的问。
夏眠觉得脸上湿湿的,用手揩了把,已是泪流满面:“不算噩梦,是美梦。”
周凭川扯过一张纸巾,替他擦干眼泪:“梦到什么了?”
“梦到爸爸妈妈来接我。他们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看,那么爱我。川哥,现实中的我.......”
说到这儿,夏眠忍不住,再度哽咽。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实中的夏眠......彻底离世了。
周凭川心里一紧,说不出的悲伤潮水般涌来。他把夏眠抱进怀里,吻着他簌簌落下的泪:“别怕,我会替他们继续爱你。”
夏眠顿住,忽然有种被命运击中的感觉。
他没告诉过周凭川妈咪的留言。
可周凭川就这样说出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情绪瞬间释然,夏眠擦干泪水:“没关系,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不过,现实中的我死了,是不是能说明......《掌中情》完结了,这个世界的我......”
“彻底活下来了。”周凭川总结道。
第264章
“棉棉,起床了。”
夏眠捂住耳朵,翻到另一边。
周凭川没办法,走到床内侧,继续叫:“该起来了。”
夏眠重新翻回去:“别烦我。”
“那你继续睡吧,我让夏先生夏夫人下午再过来。”见实在叫不醒,周凭川无奈道。
“......等等,”夏眠喊住周凭川,费了老大劲才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看向座钟,“才八点半他们就来了?上班都没这么勤快吧!”
京城通勤难,多数公司考勤时间定在九点或九点半,八点半确实早了点。
也确实能体现出夏家两夫妻有多急。
“让他们等等,我现在就下楼,”夏眠不情不愿地爬起来,“......靠,你属狗的吗?牙痒痒让后厨炖龙骨汤喝,拿我磨什么牙?”
夏眠低下头,只见前胸、腹肌、腿丨根......等等,所有露不出来又能下嘴的地方,都被周凭川磨出一串串红红的牙印。
若不是舍不得,周凭川其实想一口一口吃掉夏眠,那样他就能永远融在自己骨血里,永远不分开。
“看什么看,你很得意?”夏眠更气了。
“对不起,是我没把持住,你可以咬回来。”周凭川把胳膊递过去。
好不容易有复仇机会,夏眠怎么可能放过,张开血盆大口——轻轻落在周凭川腕部的伤疤上。
这只伤痕累累的手,这只承载着周凭川所有痛苦记忆的手,夏眠哪里舍得咬。
“你还怪会选地方的。这里是动脉,连着心脏,如果咬破皮肤,你的血就会咻——地飚出来,滋我一脸。我可不想重新洗澡,先放过你吧。”夏眠挥挥手。
他的爱人总是这样,傲慢的态度下,字字句句都在诉说有多爱他。
周凭川揉揉男生睡乱的头发。
管家已经准备好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夏眠觉得眼熟,仔细翻了翻,竟然是他诱惑周凭川时穿过的兔子印花家居服。
那天他还不小心把橙子汁水溅到上面了,本以为洗不掉,佣人却处理的很干净,只有拿到灯下仔细看,才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色素印子。
夏眠提着衣服,一万个不想穿,怕勾起某人奇怪的欲.望。
但他也不敢明说,扯了个理由:“见长辈,穿家居服不太合适吧?”
周凭川言简意赅道:“这是在我们家。”
是的,这是在他们家,夏眠想穿什么穿什么,什么舒服穿什么,周老太爷来了都管不着,更何况夏家两夫妻。
夏眠比了个“ok”的手势:“好,我洗漱一下。”
夏眠进洗漱间刷牙,周凭川替他挤牙膏。夏眠洗脸,周凭川给他递毛巾。夏眠太年轻,一度以为婚姻距离他很遥远,但这种平平淡淡相濡以沫的小日子,居然就这么过上了。
洗漱完,他挽着周凭川手臂下楼,夏家夫妇正在会客区等着。
看到夏眠的穿着,夏东波脸色沉了一下。汤文华用手肘捅捅他,然后跑到夏眠身前,一把抓住夏眠右手:“眠眠,真是我的眠眠!看到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这颗心终于能放下来了!哎,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呢?”
离得近了,夏眠才发现,不知道是因为夏明昭婚姻变故,还是那5%股份,夏家两夫妻脸上竟现出几分疲态!
坦白讲,夏家两夫妻长得不赖,否则生不出原主这么漂亮的孩子。
富贵人家资源足,这些年他们保养的一直很好,夏东波身材健壮魁梧,汤文华仪态端庄万方。可现在,夏东波两鬓已经钻出一小片白茬。汤文华妆容倒依旧精致,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眼角、口周泛着遮瑕膏都遮不住的细纹。
夏眠猛地意识到,他们老了。
昨天,包括刚才下楼之前,夏眠想出许多揶揄他们的话,势必要让他们丢光老脸,以解在儿子“尸骨未寒”时找律师打听股份的气。
可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必要。
只会徒增烦恼。
“先生,太太,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夏眠直奔主题,“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包括订亲时你们给我的陪礼现在还原封不动放在隔壁仓库,不必挂心。”
“你们生了我,可二十多年来未尽到哪怕一分抚养义务,在我看来,那些东西是你们欠我的,本就应该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