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最近很辛苦吧,我看你提交了续假申请,”盛衍贪婪地盯着他的脸,只觉得这些日子堵在胸口的浊气都被这幅眉眼冲淡些许,“家里的事还很忙吗?”
“忙啊,所以还是要麻烦会长尽快给我通过申请。”朗月现调笑般说道,眼尾荡起浅浅笑意,盛衍呼吸一滞,连忙低头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生怕眼底太过明显的贪婪吓到眼前的人。
“好,我知道。”
“话说回来,上次和唐叔聚餐,他提起你是他外甥。”朗月现随手将空叉子放回餐盘,金属碰撞声惊得盛衍肩头微颤:“我还一直不知道呢。”
听到唐临晖的名字,盛衍缓缓攥紧了掌心,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冷静,他顿了顿,才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假笑。
“嗯,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喉咙开始发紧,声音都开始变得低沉起来,“小月和我舅舅……竟然是旧相识。”
端着餐盘穿梭的学生会干事不小心撞到盛衍后背,他踉跄半步,腰间突然多出只温热手掌。朗月现反应很快的扶了他一把,就着这个姿势把他往身边带了带,顺手抽走他手里半满的红酒杯。
“小心啊,不要把酒泼到身上了。”朗月现笑着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说话间将手收回,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
盛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纯白纸巾间翻动,眼睫不由得颤了颤。
盛衍前一秒还在想他为什么要擦手,是不想碰到自己吗,下一秒又突然回忆起方才腰间转瞬即逝的温度,朗月现竟然如此和颜悦色的同自己说话,甚至……甚至还体贴的扶了他。
盛衍的魂都要飞起来了,后腰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朗月现打上了烙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烫。
什么唐临晖,什么程澈,什么周闻铮,那些堵在他心口的浊气一瞬间消散出去。
只是因为那一抹对着自己的浅笑,盛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余光瞥见不远处频频往这边张望的程澈,心里嗤笑一声,抬手将垂落的额发顺到脑后,镜片后的眼睛亮的惊人,嘴角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朗月现好脾气的对他笑一笑,他便什么都忘记了。
聊了没几句,朗月现便转身要走,盛衍心念一动,竟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骨节硌在掌心的触感让他浑身发烫。
“小月。”
朗月现含笑转身看他,宴会厅的暖光落在他优越的眉骨上,俊得惊人。众目睽睽之下,盛衍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紧张的吞咽几下,向来从容优雅的人此刻竟慌乱的张口结舌。
要说些什么来留住他?盛衍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晚将周闻铮踩在脚下的画面,赤裸的脚碾在那人昂扬的东西上,眼底扬起无比旖旎的诱人神色。
疯了,简直是疯了,总不能说能不能求你也这样对我……
牵着手的时间已经长到有视线时不时的扫过来了,朗月现也有些不耐的稍微皱起了眉头,手上也逐渐有了往外抽的迹象。盛衍一下子更紧张,脸颊都开始发烫,最终还是开口。
“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朗月现却轻轻拂开他的手,腕表擦过盛衍的指关节。
“不了,我还有事。 ”
盛衍看着那人转身时翻飞的西装后摆,心惶惶地往下坠了坠,他扯了扯领带,似乎想透口气。
他安慰自己朗月现作为今晚的主角,确实不能随着他的性子来,并非故意不愿和他相处。他反复咀嚼这个理由,仿佛这样就能把喉间的苦涩咽下去。
他看着朗月现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顷刻间皱成一团,升起一股难言的疼痛。
为什么朗月现每每停在他身上的目光稍作停留就要飞向别处,为什么在朗月现的生命里似乎谁都要比他更重要,随便一件小事就能拉走他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为什么自己连个体面的站在他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为什么每一次都会与他沉默的擦肩而过,绞尽脑汁都换不回他留下片刻。这种永远抓不住朗月现视线的感觉让他觉得异常烦躁,像是个得不到关注的幼童般无措。
心还没静下来,盛衍就看见朗月现走向了程澈,那条欢快的摇着尾巴的金毛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一见到朗月现就笑得露出虎牙,哪还有半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朗月现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两人竟然一同走了出去。
盛衍实在无法同他方才反复安慰自己的理由自洽,朗月现口中所谓的有事就是和程澈有关吗?
盛衍想都没想,跟出去的脚步比意识更快,皮鞋踢到消防通道门槛时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角落里月光像银纱似的铺了满地,程澈将楼道的窗户关上,转身很自然的牵起了朗月现的手,月光落在他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锁骨线条随着转身动作若隐若现。
“冷吗?”
那声音刻意放的很温柔,像是对爱人的低语,传到盛衍耳朵里则是不堪入耳的谄媚之声。
他十分反感的冷笑,像那种连出身都没有的垃圾货色,只能靠这种不入流的花招讨得朗月现的欢心,除了会耍这种小手段还会什么。
“还好。”
“披一下我的外套吧,外面到底不如室内。”
程澈往前迈了半步,皮鞋尖几乎相碰,利索的将外套脱下披在了朗月现肩上。盛衍看着朗月现整个人都被裹在别人的衣服里,却躲都没躲。
盛衍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声,内容没什么要紧的,基本上围绕一些赛事上金融方面的典型案例。但他们之间的交流十分熟稔,显得格外亲密,盛衍就是心里再不屑,心中也难免酸涩。
他非常没有风度的想着程澈简直像一条装模作样只会冲主人谄媚着摇尾巴的流浪狗,一边又无比的嫉妒,恨不得将立刻将那个人换成自己,如果现在是他站在朗月现身边,一定比他做的更好。
“盛衍?他怎么了?”
忽然间,盛衍听到自己的名字突兀的砸进空气里。
“他喜欢你,对不对。”
盛衍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紧贴冰凉的瓷砖。喉结艰难的混动,耳膜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声,黑暗中他紧张的浑身发颤,却竖起耳朵仔细地害怕落下任何一个字。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
“……嗯,或许是吧。”
盛衍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对他……
“那……阿月是怎么想的?”
程澈小心翼翼的问话传进盛衍的耳朵里。
“这有什么?”
盛衍连呼吸都屏住了。
“随便什么人的喜欢我都要放在心里吗?”
什么叫……随便什么人?
程澈的声音似乎带着低笑,那笑意如同尖刀一般刺进盛衍的耳膜。
“这样啊,我看你刚刚和他聊的很开心,我还以为……”
“我熟识的一个长辈认识他,聊了几句而已。”
说罢,朗月现轻声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下去,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就像是爱人间的呢喃,他用鞋尖碰了碰对方的。
“…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就是想问这个?”
程澈顿时有些踌躇,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松开又攥紧,喉结上下滚动,他突然结巴起来,语调也变得有些黏糊。
“还有上次……上次那个吻……”
朗月现的声音带上些调笑:“嗯?怎么,不喜欢?”
“喜欢!”程澈急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高了一些,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去。
他今天特地用了朗月现夸过清爽的味道,朗月现果然很吃这一套,伸手拽住他的领带,柑橘与雪松的香气骤然浓烈,将人拉下来时低笑的气息拂过程澈耳畔,狠狠的如他所愿吻了上去。
程澈被迫弯腰的瞬间,后颈被温热掌心扣住,带着草莓味的吻落下来时,他听见自己难以掩饰的愉悦闷哼。
盛衍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被钉在黑暗中动弹不得。朗月现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像是锐利到无可比拟的尖刀,在他的心脏内疯狂搅动,痛得他几乎窒息。
那边两人靠在一起做什么不言而喻,衣料摩擦声刺得盛衍太阳穴突突直跳,盛衍只觉得整个心像是被那把刀活生生剜出来一样。
拐角处的窗户并未关上,晚风卷着冰渣在他胸口的大洞上穿过,先前从朗月现那里得到的一点点欢愉,现在已经彻底消散殆尽。
他几乎无法站立,盛衍在这心如刀绞般的痛苦中发现,自己连上前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他沉沉的望着角落里纠缠的身影,垂下了头,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默默攥紧了西装内袋里的小玻璃瓶。
第五十一章 我不甘苦求,却不堪回首
c大大礼堂是大学重要会议和院系活动的重要场所, 是c大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位于学校的正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