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听说是跟着程澈来的,他赶人的手就放了下去,但是刘海明还是有点犹疑:“跟着程澈来的?我前几天怎么没见你?”
宋煜看见刘海明态度缓和下来,赶紧表明来意:“是我听程澈说这两天舞台出了些问题,忙的不行,我就报名来帮忙。”
刘海明这才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宋煜的体格,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干重活的样子,他皱着眉,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抬手往上指了指:“刚想起来,今年安全排查还没干,那你赶紧去检查上面钢架。”
话音刚落刘海明就被一边的工作人员连声叫走了,宋煜为难的看了看天花板的钢架,叹了口气,任命的开始爬梯子。
董其铭被朋友告知去大礼堂能看见朗月现,想了点办法打通了工作人员,带着自己进了后台,他用眼神寻摸了一圈,也没看见朗月现的身影,心里正不爽呢,转头间一个晃眼,竟然看见了爬上舞台天花板正在检查钢架的宋煜。
董其铭眼神闪烁不定,脑海中突然回旋出一个计划,嘴角骤然勾起一抹冷笑。
第二十二章 别怕,我轻轻的
朗月现刚下课, 他拎着书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看天色也不早了, 准备先吃个饭之后再去礼堂盯上一会。
最近他盯盛衍盯得太频繁,都快给自己干出来工伤了。
系统说原书没给出具体时间, 只说书中大概提了一嘴,是在演出前排练时会安排人设计陷害,朗月现也只好天天蹲任务一样,看盛衍这位c大著名交际花在各个部门和演出环节中串场。
他不但有自己的钢琴独奏表演,还要负责晚会主持,需要一步步跟着演员们的节目演出时间走场, 朗月现百无聊赖的托着脸坐在台下,光看着都嫌麻烦。
其实盛衍早就将主持词和上场时间记得滚瓜烂熟了, 他自己的节目也不需要怎么多加练习,他是钢琴最高荣誉中肖邦国际赛事的金奖获得者,在校园晚会演出最大的困难也就是需要克服一下学校那对比起来略显廉价的平价钢琴。
而促使他依旧每天按时去走场排练,纯粹是因为, 朗月现会坐在场下陪着他。
虽然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朗月现也没解释过,而且每次排练一结束,他跑的比谁都快,盛衍抓都抓不住人。
朗月现即使每次都一脸地百无聊赖,但就是会很乖很乖的坐在场下,一直陪着他直到演出排练结束。
盛衍也不多问,怕给小孩问急了再恼羞成怒不来了。每每排练中途,偷偷瞥他一眼,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流。
盛衍从未在别人身上获得过如此轻易且巨大的满足感。
他嘴上不说, 却享受极了,这几天脸上的笑都真诚了许多。
朗月现走在路上,正低头看着手机中老师布置的作业,脑海中出神地想着自己未完成的课题,系统被他念的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掏出它的破狗血小说准备醒醒神。
它随手翻到了最近的剧情,晃着小胖脚丫心不在焉的看,没一会儿,它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某一个段落,怔怔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结果这一醒神直接醒了个彻底。
系统扯着嗓子尖叫,好像有个三岁的小孩在朗月现的脑子里被夹了手指:“就是今天,要出事啊宿主!”
朗月现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在说什么,条件反射一般拔腿直冲大礼堂跑去,他斜挎着背包,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衬衫被吹得鼓了起来,像一面飞扬的旗帜。
系统在他的脑海中快速翻书,看了又看,急的满头大汗,声音都泛着哭腔:“怎么办啊,都怪我,上面明明说了是演出前一天的排练,这么重要的节点,我没看仔细啊……”
“没关系。”
系统停住了抽泣的声音,它听见朗月现的声音是那么地从容笃定,带着他会搞定一切的自信张扬的笑意,说道:“放心,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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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礼堂充盈着夕阳和顶灯组合而成颜色柔和的光晕,舞台追光灯在幕布上投下斑驳光晕。盛衍站在街舞社成员前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默默顺着手中报幕的主持词。
他频繁的抬头向礼堂门口看去,眉头微蹙,主持词在他眼前完全变成一团乱码,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走的场,周围人都能感觉出来盛衍今天心情不好,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触他的霉头。
虽然盛神平时总是带着得体的笑意,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让人心生亲近,但是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真实感,优雅得体的太过礼貌,周身总是萦绕着淡淡的疏离感,难免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学生会众人也是这样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敢找会长撒泼打滚,也没有人敢在盛衍面前大吵大闹。
盛衍兴致不高,周围排练环境都比平时更安静一些。林小棠突然耳尖一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扭头向舞台顶看过去,握着台本的手指突然收紧。
舞台左上方那根承重钢管正在诡异地摇晃,金属反光像一条银蛇游走在舞蹈社成员头顶。
舞蹈社站在正中间的社长后颈突然落下一滴冰凉,抬头发现天花板冷凝水正顺着松动的螺栓纹路蜿蜒。
林小棠顿时头皮发麻:“停!所有人立刻离开舞台!”
她对着对讲机大喊的瞬间,有人从她的身边风一般掠身而去,林小棠只看见一个修长的白衣身影在她眼前像只轻盈的飞鸟冲着舞台飞奔而去。
下一秒,钢管与灯架衔接处迸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正在盛衍身后排练街舞动作的同学们茫然抬头,只见三米长的钢管裹挟着聚光灯轰然坠落。
"哐——!"
就在钢管即将砸中盛衍的瞬间,一道白影从侧台飞扑而来。朗月现衣服下摆在半空划出弧线,右手精准扣住盛衍的手腕,往怀里猛地一拽,右腿猛地飞起一脚,将对着盛衍面门急速下落的沉重钢管踢得偏移原本位置。
后作用力使两人重重摔在木地板上,钢管几乎是擦着朗月现的裤脚砸入地板,溅起的木屑在他小腿上划出细密血痕。
盛衍瞳孔大震,眼睁睁看见朗月现迎着掉落的钢管向他扑来,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汗毛倒竖,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绞紧了喉咙。“你疯了吗?!”盛衍被他护在身下,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朗月现从盛衍上方撑起身子,汗湿的刘海遮住眼睛,嘴角竟然是挂着得意的笑意:“没事吧?”
金属撞击木地板的巨响在礼堂穹顶炸开,飞溅的螺丝钉擦着后勤组长刘海明的耳畔划过。刚还在拎着椅子要上场的同学被冲击的跌坐在两米开外,破碎的灯罩在她手边泛着冷光。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石膏粉尘,在应急灯惨白的光束里缓缓沉降。
这突然的变故把全场惊的目瞪口呆,林小棠瘫坐在控制台前,手中紧紧握着被手指捏到变形的台本,汗湿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观众席闲坐着的零星演员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等待上台排练的演员攥着节目单的手还在发抖。
林小棠跨过满地狼藉时,高跟鞋跟卡进了舞台接缝处的螺丝孔。她索性甩掉鞋子,赤脚踏过仍有余温的金属残骸:“医疗组检查伤员!设备组切断总电源!各社团负责人立即清点人数!”
盛衍扶着朗月现站起来时,朗月现觉得手臂一片濡湿,他低头一看,发现盛衍的左手手掌蹭过有铁皮碎片的地板时被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木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朗月现眉头一锁,抓过他的手检查伤口,不耐的小声啧了一声,他在脑海中问系统,这算是因为我而受伤吗?系统犹豫的哼唧一会儿:“不算吧,也不耽误事吧……毕竟原书里写他是因为摔断手臂而不能进行表演,这点伤口处理一下应该不耽误演出。”
校医提着急救箱冲上舞台,人还没站稳,医药箱就被人一把夺走,校医不满的哎了一声,抬起眼就和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所有的不满瞬间咽了下去,朗月现扬了扬下巴:“不好意思,先借我。”校医忙不迭的点头,颇为殷勤的抬手示意随便用。
碘伏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平时多么儒雅得体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再也维持不住平时那假面一样的微笑,毫无形象的死死盯着朗月现,嘴唇都止不住的微微发颤。
朗月现以为他是怕疼,耐下性子安慰道:“别怕,我轻轻的。”
别怕?怎么能不怕,盛衍怕的简直要疯了!朗月现正垂着头研究医疗箱里的伤药,完全没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的情绪都快崩溃了。
盛衍阖了阖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压低了的怒火和责备,却又掩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敢的?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你要是出事……”
他说不下去了,只剩下胸膛如同破了口的风箱,不断地艰难起伏。朗月现一手捧着他的手,另一手拿着棉棒上药,闻言头也没抬,毫不在意的说:“我有数,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