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春饼里面多种食材本身的味道清晰的展现出来,香而不喧。
  一张春饼两口就没了。
  若是冬天,喝碗羊肉汤,快乐似神仙,可惜深山里没有羊。
  羊在大燕也是可稀罕物,普通老百姓很难吃到。
  只有边境地区和几个专门养羊的草地和丘陵才有羊,望江县的酒楼都没有羊肉做成的菜。
  秦宁察觉到沈新气息变化,问道:“相公,怎么了?饭不合胃口吗?”
  沈新回过神,回道:“不是,春饼和汤都很好吃,我只是在想羊肉汤的滋味。”
  好久没喝,有点怀念。
  二毛夹菜的筷子也停了下来,歪头认真问道:“羊肉是什么味道的,好吃吗?”
  三毛插嘴道:“肉哪有不好吃的。”
  他煞有其事道:“羊肉肯定也很好吃。”
  像鸡肉一样好吃。
  原身没吃过羊肉,沈新自然不会说自己吃过,只能说:“书上有文人墨客赞美过羊肉汤的味道。”
  “鲜香扑鼻,汤白如雪,肉嫩如丝,清而不淡,油而不腻,入口即化。”
  二毛闻言咬了大大的一口肉饼,“听上去就很好吃。”
  “嗯。”三毛使劲点头,塞满饭菜的脸颊微微鼓起,像屯食的小松鼠。
  沈新笃定道:“以后有机会吃到的。”
  望江县的酒楼没有,就去南江府的酒楼。
  南江府没有,就去北方。
  等有钱了,遍览山河,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吃过饭,沈新去了王三柱家。
  秋收已经结束,农家人大都有空闲时间了,他琢磨着烧炭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王三柱家住村子中间,他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几年时间就开荒了三十亩地,加上其他水田和旱地,有五十多亩,也算家境殷实。
  两年前,有人看中了他家的地,被强买强卖了去。
  自此以后,他家里也不开垦荒地了,守着家里的二十多亩地过日子。
  空闲时间就修修房子,做些短工。
  王家门是双开的两扇门,沈新拍了拍门,喊道:“王三柱在家吗?”
  开门的是个妇人,应该是王三柱母亲,“在在在,快进来。”
  沈新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饭香,来的不是时候,这家人好像正在吃饭。
  王家也是三代人住在一起,王三柱的父母和一个成婚的兄弟,还有侄子,加起来十几口人。
  沈新算是见全了。
  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
  王大娘殷勤道:“大太阳走过来热了吧,喝碗水凉快凉快。”
  “不用了。”沈新拒绝,直言道:
  “我打算制作木炭,缺一个帮工,想雇王三柱,但这活计比较苦,三十五文一窑,不知柱子愿不愿意?”
  王老汉试探着问:“敢问沈童生这个木炭可是冬日里富贵人家用的木炭?”
  沈新肯定地回复:“是。”
  王三柱喜不自胜道:“愿意啊,愿意,不知道东家有什么具体要求?”
  沈童生的脑子果然灵活,木炭都会做。
  沈新勾唇一笑,“开工前带着你做一次,还得提前跟你说清楚,这个炭工的活计时间比较长,需要昼夜颠倒,每烧一窑碳至少一天一夜,但是不累。”
  “而且咱们得立字据,你要保证不泄露手艺,如若泄露制作木炭的方法,至少要付违约金一百两。”
  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发出阵阵吸气声。
  王三柱毫不犹豫的答应,“明白明白,我愿意。”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有钱为啥不干,还能学新手艺。
  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跟着沈新干好处绝对少不了。
  沈新满意的点点头,带来两份印有村长公章的文书,双方签好字后,他说:“明天早上辰正点来吧。”
  回家的路上,沈新还碰上了沈三力,原身三叔。
  可能是因为秋收,沈三力的面容略显憔悴,他瓮声瓮气道:“大侄子,你有活计不想着咱们沈家人,给两个外人算怎么回事,难道分家了连陌生人都不如吗?”
  沈新玩味道:“三叔这话说的可不对,陌生人不比你们强,我是雇人做活的,不是雇人来指点我的。”
  一堆亲戚雇来当祖宗供着?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沈三力脸涨得通红,婆娘说得对,沈新嘴皮子利索的不行,他说不过。
  他憋了半天还是转身走了。
  浪费口水,沈新绕开沈三力的位置,冷漠地想。
  回家后,沈新立马和秦宁说了自己的烧炭计划,“我打算制作木炭等冬天卖,雇了王三柱帮着烧窑,一窑给他三十五文。”
  秦宁点点头,“好。”
  冬天木碳富贵人家用的应该挺多的,只是村里人挺少用的,大家都烧柴火。
  又过了一个时辰,灶房传来阵阵飘香,二毛和三毛蹲在面包窑前一动不动。
  秦宁端了个碟子过来,上面放着一块糕点,献宝似的说:“相公,这是我新做的松子酥,味道怎么样?”
  沈新捻起那块独苗苗放进嘴里,他评价道:“挺好吃的,松香浓郁,口感酥脆。”
  又问道:“怎么想起研究新品了?”
  秦宁叹了一口气,说:“过几日天气变冷果汁就不能卖了,铺子得少一大截收入,我就想着出个新品看能不能添点进项。”
  他抿唇一笑:“而且我也没费什么事,松子酥做法跟核桃酥一样,就是原料不同,不过是老旧翻新,算不上什么新花样。”
  沈新摇头,不赞同秦宁的说法,“核桃酥和松子酥是两种不同的糕点,松子酥就是你独立思考并做出来的,你很棒。”
  他又沉吟片刻,才说:“我写几份吃食方子,这样你想做就能做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不能一直这样口述给他。
  秦宁使劲点了点头,“好!”
  沈新说干就干,一刻钟便写了二三十张食谱。
  秦宁小心接过,奉承了一句:“谢谢相公,相公真好。”
  沈新慢悠悠地说:“慢慢看,这上面学过的字你若问我,可是有惩罚的。”
  这些天他兢兢业业教大家识字,如今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秦宁眼睛都没离开方子,恨不得立马大干一场,他满口答应下来,“好。”
  相公这么温柔,打人肯定不疼,他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
  他一定要多多赚钱,早日养相公。
  可爱,沈新揉了把他的头。
  二毛和三毛如今每日必备的功课是洗衣服,抓蚯蚓喂小鸡和识字。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和小朋友们一起疯玩。
  天还没黑,两个皮猴竟然回来了,坐在堂屋的秦宁惊讶地问: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二毛看见秦宁,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小声问:“大哥呢?”
  秦宁赶忙蹲下来问:“他去外边池塘了,怎么了,受欺负了?”
  三毛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忐忑,“哥哥,蹴鞠碎了,怎么办,大哥会不会生气?”
  惨不忍睹的碎片被两小只捧在手心。
  三毛气冲冲道:“都怪二狗,每次都说不要用那么大力,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碎了谁也别玩了。”
  又用袖子抹了抹眼眶。
  秦宁捡起一大块碎片端详一会,才帮两小只擦眼泪,还安慰道:“你们大哥不会生气的,一会儿好好和相公说说,看能不能让他教我们做,这样以后碎了也不怕了。”
  他仔细瞧了瞧,这是用藤条编的,看上去不难。
  二毛缓过来了,软声道:“好,哥哥最好了。”
  三毛直接抱住了秦宁的腿,闷声道:“哥哥最好了。”
  几人一起找到池塘边的沈新,秦宁说:“相公,你编好的蹴鞠碎了。”
  他随手编的,藤条不稳固,粗制滥造的坏了正常,沈新没放在心上,随口道:“编的就不太牢固,碎了也算正常。”
  秦宁紧接着问:“相公,还能再做一个吗?我们也想学怎么做这个。”
  二毛和三毛微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期待。
  沈新利落地答应下来,“行,去院子里教你们。”
  二毛情绪已经稳定了,他一脸认真道:“大哥能等等吗?我和三毛想把小球先埋起来安葬。”
  “嗯。”三毛使劲点头。
  沈新沉默几瞬,说:“行吧。”
  二小只欢呼雀跃的跑了,似乎要找一个风水宝地,晃悠了半天也没确定。
  夕阳如沉碧般缓慢西落,飘在空中的云朵染上橙红色的晚霞。
  沈新喊道:“天黑之前必须埋好,过时不候。”
  三毛声如洪钟:“好。”
  翌日辰正,王三柱如约而至。
  沈新带着他把柴火背到碳窑旁,教他如何摆放柴火,何时点火,何时关闭通气孔。
  两人坐在碳窑旁,王三柱坐了一个时辰便有些坐不住了,“东家,咱们就一直坐在,不用管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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