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鄢澜也坐起身,“我对你不坦诚吗?”
  “你该先对自己坦诚。”
  “我觉得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维持什么关系?可以描述一下吗?”
  “我希望……”鄢澜想了想,“首先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利曼珊竖起一只手,“只说私人关系。”
  “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上床。”
  利曼珊笑起来,低柔的笑声在黑夜里竟带着一丝挑逗,虽然她不是故意。
  “可以上床的朋友,”利曼珊这么重复了一遍,又笑起来,“哦,那需要唯一性吗?”
  鄢澜心中升起不快来,又觉得这是个陷阱,真实的第一时间的想法定会被她笑话,便理了理睡袍,“安全就行。”
  “每半年互相交换一下。体检报告?”
  “利曼珊,”鄢澜小声控诉,“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fine,那我实话实说,可以上床的朋友……有点难度,一般来说,他们管这种关系叫恋人,可是你不想谈恋爱,所以,朋友和可以上床的人之间,恐怕只能选一样,这也是去年我俩相处愉快的原因,那时我们不必做朋友。”
  鄢澜坐在幽暗的大床中,她知道,利曼珊说得有道理,她也不傻,从刚才到现在,她也觉察到了自己的情绪。
  再开口,声音也友好了,“我说做朋友的意思是,遇到……遇到类似你这次的情况,可以互相聊聊,给个肩膀。”
  利曼珊点头,“我知道,今天也谢谢你。”
  鄢澜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那如果非得做个选择,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宁愿选择做朋友。”
  利曼珊说不清是宽慰还是失望,只点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说着从床上起身,“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
  鄢澜抬头看她,“你呢?”
  “我去隔壁睡。”
  第13章 你到底也跟畜生无异
  鄢澜是被日出惊醒的,昨晚没关窗帘。
  卧室的视野没有泳池纯粹,这里一半是大湖,一半是楼宇。远处的天边,瓦蓝和橙红之间,像夹心糖的糖心一样,流动着层层的金黄和一小颗金灿灿的核。
  鄢澜习惯性去找手机,想看看时间,却不在身边,想了想,好像放在了泳池边,环视一圈,壁炉旁有显示时间,6:48am.
  有点荒谬,一大早在利曼珊的卧室独自醒来,连衣服都没得穿。
  正想着,有人敲门,鄢澜下意识缩回被子里,“醒了,进来吧。”
  门开了,脚步声响起,走到了隔断这儿,鄢澜看过去,竟是个西裔大妈,吓了她一跳。
  “lan小姐,早上好,希望你睡了个好觉,”她用英文说道,“sam小姐让我把这些给你。”
  鄢澜看了一眼,是一套衣服,不是自己昨天的那套,新的,旁边躺着自己的手机,正在震动。
  “lan小姐,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好像有人一直打电话进来。”
  “谢谢,”鄢澜接过手机和衣服,扫了一眼,是个隐藏号码,“sam呢?”
  “sam小姐在运动,她会运动45分钟,我去准备早餐。”
  “诶?”鄢澜叫住她,“你昨晚就在这里吗?”
  “我不在,lan小姐,我每天早晨6:30到,上午10点离开。”
  “好的,知道了。”
  西裔家政走了,手机也停了震动,鄢澜打开叠着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很安全的颜色,衬衫里还贴心地放着条一次性底裤和一件……标着34c的内衣。
  鄢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你狠。
  她走下床,走进里面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上衣服,手机又震了起来,鄢澜看了看,还是隐藏号码,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谁一大早这么锲而不舍地打电话?
  接通了,“hello?”
  对面顿了一下,接着传来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鄢澜,是我。”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鄢澜辨别出这把声音的时间可能得延长两秒,她的气韵和以前比更加稳了,依旧低低的,带着金属的气息。
  鄢澜的脸变得惨白,下意识将手机移远,连呼吸都屏住了。
  “喂?你……方便吗?”那边又开口。
  鄢澜看着手机屏上的时间跳动,轻轻吸了口气,凑近,“如果有公事,走程序。”
  标准的普通话又响起:“也说不上是公事私事,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吗?”
  “我不方便。”
  “我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鄢澜倒抽了口凉气,“你在监视我?”
  “无意中撞见了,鄢澜,一起喝个咖啡吧?我就在你楼下不远。”
  鄢澜脑中“嗡”的一声,条件反射地按掉了电话,熟悉的恐惧感又升腾上来。
  她跑到卧室外,四处看了看,又从旋转楼梯跑下去,找到昨天进门时的起居室,抓起大衣和包。
  刚刚那个西裔家政闻声从厨房出来,不解地看着她,“lan小姐?”
  “请帮我按下电梯。”
  “可是lan小姐,sam小姐她……”
  “哦,帮我跟她说一声,有点急事先走了。”
  “哦……好的……”家政犹豫着走过去,打开电梯门,按下了按钮。
  鄢澜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哪怕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她躲不掉,但不能在这里。
  出口的小径上,却有一部黑色越野拦住了去路,鄢澜按喇叭,那车纹丝不动,再去看驾驶室,纪希颐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鄢澜几近崩溃,握着方向盘,想不出下一步要怎样。
  纪希颐却从车上走下来,倚在门边,冲鄢澜笑了笑,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走了过来。
  鄢澜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的变档杆上,微微颤抖,等纪希颐走到窗边,她推了下停车挡,松了脚刹。
  纪希颐弯下身,对着她微笑。
  窗玻璃缓缓落下,纪希颐看着鄢澜那双抵触中透着恐惧的眸子,只温和地笑着,“你好吗?”
  “本来可以更好。”
  纪希颐笑出来,“还是那样伶牙俐齿,是块儿做律师的料,”顿了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约你喝杯咖啡,叙叙旧。”
  “不在早晨六点不拿车堵着我就不能约了?”
  纪希颐的笑容褪去了,“确实,我有点故意打扰你们的好事。”说着抬头望了望顶楼的别墅,阳光正好洒在那上面,亮得刺眼。
  鄢澜不想听这种话,咬牙切齿道:“这杯咖啡要在哪儿喝?”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湖边一家咖啡店里,鄢澜没有喝任何东西的心思,她刚刚已经把手机静音,她知道利曼珊运动结束后一定会打电话给她。
  纪希颐穿着一身咖啡色运动装,像是晨跑时心血来潮干了这事。她的发型变了,以前是及肩的黑色中长发,浓密而纠缠,现在是修剪得十分精致讲究的短发,染了栗色。
  除此之外,那张脸上的五官似乎未变,只是眼神更加犀利了。
  “纪检察官,”鄢澜冷笑一声,“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公事,我是不会见你的。”
  纪希颐也笑了笑,“如果不是这公事,我也不会找你,鄢澜,我就不懂了,乖乖回你的纽约不好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记得联邦检察官的权责里,包括限制律师的人身自由。”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真正推动这世界运转的,都是白纸黑字之外的东西。”
  “例如靠背叛和放弃底线上位,对吗?”
  纪希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但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我在专业上的实力,”说到这里笑了笑,“你的新女朋友都知道,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鄢澜想反驳,但又觉得无从说起,吸了口气,沉默了。
  “鄢澜,原本我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们,但我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是今后不再有交集。”
  “我代理我的收购案官司,你做你的检察官,我们又没犯案,如果不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们又怎么会有交集?”
  “你不退出,我们就会有,你自己也清楚。”
  “我清楚是因为我清楚你的人品,如果你秉公执法,没有私心,我们和你,本来就不存在对立,所以,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
  “‘我们和你’,”纪希颐重复着这话,“看来你和紫狐那个高管确实在一起了。”
  “第一,作为紫狐聘用的律师,我现在代表紫狐集团,所以我用‘我们’;第二,我和samlee没有情侣关系。”
  纪希颐大笑起来,摇摇头,“两年不见,我们小鄢儿会说谎了。”
  鄢澜拧起眉,“你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纪希颐低头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设备,打开,又打开相册,找到一段视频,将屏幕转向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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