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换下寝衣时,露出一节腰,纤细,却柔韧有力,抬起手臂时,露出的线条也极有力量感,不似一般的闺阁小姐那样纤弱。
温灼瑾换好了里衣,外面的袍衫有些难弄,这才叫了青桂来帮忙。
“姑娘,今日还没涂祛斑膏。”青桂拿着一个小瓷瓶进来说。
温灼瑾看着那小瓷瓶微微蹙眉,不过想到腿上和手臂的伤疤,还是拿来涂了。
药味儿冲的原本熏香的衣服都有些变味儿。
“本草经还是要尽早看完,再采买一些香材试试……”温灼瑾涂好嘟囔了一句,她想要找到不破坏药性又能压住药膏原本药味儿的香材。
等温灼瑾穿好衣服出来时,姜嬷嬷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
“怎么还没梳头,寅时四刻就要出发了,不能再耽搁了,若是误了姑娘去祈福,我可饶不了你们。”姜嬷嬷急急的道。
白檀赶紧赔罪给温灼瑾梳头。
温灼瑾给了白檀一个安慰的眼神,又朝着姜嬷嬷露出乖顺的笑。
“嬷嬷莫气,我可以不吃早食。”温灼瑾说。
“那可不行!到了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恐怕喝口热汤都难了。今日去祈福的人不会少的。”姜嬷嬷说着过去帮白檀一起给温灼瑾梳头。
时下闺阁流行的朝云近香髻,在两人合力下比平日快了很多。
姜嬷嬷给温灼瑾眉心贴了花钿后,正想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调整的,却是看到温灼瑾已经闭着眼在打盹儿了。
“姑娘,要用早食了!”姜嬷嬷清了下嗓子提高了些声音说道,温灼瑾被吓了一跳,抬眼,眸中打哈切留下的水雾,如吓坏的无辜小兽,看着可怜的很。
姜嬷嬷神色一僵,感觉自己罪过了。
“姑娘,莫怕。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等祈福回来,再好好睡。早食多吃一些,喝点汤暖暖,今日外面冷的很,雪下了厚厚的一层。”
姜嬷嬷温声说着,扶温灼瑾去外面放食盒的桌前。
“下雪了?”听到下雪,温灼瑾眼底多了几分神采。
“是啊,下的不小呢,有一指厚了,还在下,希望今日路好走一些。”姜嬷嬷说。
温灼瑾到了桌边手指在桌面上轻快的点了点,坐下接了汤匙先喝汤。
这或许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玄女山上的天玄宫养着一树极品美人梅,又叫粉面羞,据传遇雪而开,花开重瓣,色若美人含羞,香气清幽淡雅,闻之忘俗。
今日或许能在天玄宫里看到粉面羞盛开。
“长公主号素尘,她的生辰下雪,那是吉兆啊。当真是玄女娘娘转世。听说长公主逢年节便会在天玄宫静修为百姓祈福,说不定今日便能和长公主同在天玄宫,那可是莫大的福分。”
温灼瑾正眯眼喝了口热汤,却是听到姜嬷嬷又提到了长公主。
温灼瑾翘起的嘴角弯了下来。
北晋长公主,从十五岁扶幼帝登基开始,便是整个北晋最有权势的女人。
若不是她入道为女冠,又对外宣称自己是玄女娘娘转世,玄女娘娘也不会被神化至此,以至于要起这么早去上香祈福。
和长公主同在天玄宫是福分?
温灼瑾看姜嬷嬷那虔诚的神色,有些无奈。
姜嬷嬷还在絮叨,温灼瑾没有反驳什么,整理了下心情,想想粉面羞,心情好了点。
还没有闻过那味道,或许可以为自己的合香再添一味香材。
温灼瑾吃饱,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温灼瑾被狐裘披风裹住,手里被塞了暖烘烘的手炉,在屋里时就进了姜嬷嬷安排的软轿里被粗使婆子抬了出去,这样既不会受冷也可以避雪。
丫鬟紫茸背着准备好的东西在一旁快步跟着。
温灼瑾以为终于不用听姜嬷嬷的絮叨时,谁知沁芳轩的游廊都还没走出去呢,姜嬷嬷又追了上来。
“差点忘了,今儿去祈福时碰到荣国公那边的人,莫要胆小不敢打招呼,主动去问候一二。前些日子听说荣国公夫人病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好了没。多问候几句总是没错的。老太太的孝期已过,今年就要成婚了,以后嫁过去,要仰仗国公夫人,亲厚一些日子也会好过……倘若遇到世子,该有的礼数不能缺,却也不能让他靠太近,影响了姑娘的名声……姑娘记着啊!”
姜嬷嬷在温灼瑾耳边又低声叮嘱着。
“嬷嬷,我知道的,时间要赶不上了。”温灼瑾应了姜嬷嬷一句,姜嬷嬷也怕错过时间,赶紧让粗使婆子抬着软轿走。
看着温灼瑾离开,姜嬷嬷心里总感觉还有什么没交代,想了想暂时没想到,只叹自己老了,转身慢慢回去了。
坐在软轿里的温灼瑾,眉心拧在了一起。
姜嬷嬷提到的荣国公府世子,那是母亲还在时便给她定下的亲事。
作为家中嫡子,荣国公世子家世显贵,又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不论是谁看,都会认为温灼瑾是高嫁。
就算是一向爱重她的舅舅和舅母也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
姜嬷嬷想的是如何稳住这门亲事,温灼瑾却在想,如何合理有利的退掉这门亲事。
对于那荣国公府世子,温灼瑾着实不喜,除了那世子散发出的味道臭臭的,还有,温灼瑾对于婚嫁没有任何期盼,不论对方身份多尊贵,她都提不起兴趣。
第2章
温灼瑾到前院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好,就等她了。
从软轿下来,温灼瑾便看到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长相还算周正,只是有些发福,面上带着慈和的笑。
“阿灼,身体可好?今日赶路有些辛苦了。”男子温声说。
“还好,多谢父亲关心。”温灼瑾低声说了句,手按在了盖住脸颊的项帕上轻咳了声。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灼瑾的父亲,靖安侯温鸣鹤。
“外面冷,快扶大小姐上马车,里面有炭炉。”温鸣鹤关切的说,一旁的紫茸忙扶着温灼瑾去马车上。
温灼瑾在沁芳轩是被宠着的,在外面也不例外。
一进马车,侯夫人和她生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大少爷都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今日天冷的很,给你备了手炉,莫冻坏了。”侯夫人看着温灼瑾落座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眼里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多谢夫人。”温灼瑾礼貌回应,盖住脸的项帕并未拉下来,又轻咳几声,获得了侯夫人的关切问话,看起来母慈女孝,一派和谐。
旁人若是不知内情,恐怕会以为侯夫人是温灼瑾的亲生母亲。
比温灼瑾小了一岁的侯府二小姐温姵姝瞧着神色有异,眸子里似有怨念,被侯夫人暗暗瞪了眼,很快眼睫垂下,手底下纠着帕子,仿佛和那帕子有仇一般。
温灼瑾余光瞥见,也当没看见。
舅舅昌远伯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官运还不错,如今官居三品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很可能就是下任丞相。
不论是靖安侯还是侯夫人都畏他三分,自然对温灼瑾也极为客气。
背靠大树好乘凉,论迹不论心。
温灼瑾乐得自在。
侯夫人长的娇柔,说话轻声细语,虽不是真心,倒也不讨厌。
应付了几句,很快马车启动,周围的声音才停下来。
马车内封闭,聚了好几个人的气味儿,并不好闻,温灼瑾手捧着鎏金香囊闻了闻,才舒服了点,之后被摇晃了几下,本就困的很,靠在马车壁上很快便睡着了。
侯夫人拿了个薄毯子给温灼瑾盖在外面。
“娘,到底谁才是亲生的?最好的狐裘给了她,还要……”二小姐温姵姝抬眼不满的嘟囔了句,话未说完,被侯夫人蹙眉严厉的盯着,噤声不敢再言语。
“今日祈福,兹事体大,莫要妄言。你长姐身子弱,要多照顾她。你们都要记着。”侯夫人慢声说,扫视几个儿女。
几个小的没再多说什么,车厢里一时静默,只听到外面的车轮声,和呼呼风声。
马车赶在城门大开时,排队出城。
各式样的马车,随行的仆从、卫队不惧风雪,一个接一个的赶往西郊玄女山上的天玄宫。
快辰时时,天光渐渐亮起。
马车到了通向天玄宫的石阶前都停了下来,温灼瑾被叫醒,和其余人一起下马车。
刺骨寒风凛冽,皑皑白雪中,有一条清晰的石阶,人潮涌动,直通镶嵌在银白色山间的天玄宫。
远看红墙高耸,黑瓦如黛,袅袅烟雾中如天上宫阙,让人心生敬畏。
温灼瑾暗暗吐了口气,再次想了想粉面羞,这才有了爬阶梯的动力。
鲜少出门的贵妇小姐们,平日里娇娇弱弱,此时如同商量好似的,穿着厚重的冬衣步行拾阶而上。
没走多远,温灼瑾便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看看左右,包括娇弱的侯夫人,和平日里以大家闺秀标准娇养的二妹妹三妹妹,都累的气喘吁吁了,却都还在坚持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