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到了灵山府,沈宝惜先找了一间繁华的酒楼住下。
  酒楼分上中下三等房,此外还有优等,优等就是酒楼后面的一排小院子。
  这间酒楼沈大海不止住过一次,沈宝惜住的是后面的院子。
  几天奔波,沈宝惜很累,到地方后先狠狠睡了一觉。
  翌日早上醒来,沈宝惜用完了早膳,打算先去钱家的铺子问一问。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一群书生,谢承志就在其中。
  两边人遇见,都愣了一下。沈宝惜恍惚想起灵山书院是在郊外的山上,这大早上的看见书生,那他们昨天多半是住在了城内。
  谢承志还以为自己起太早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是沈宝惜,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过于惊讶,手中的折扇都忘了摇。
  沈宝惜打量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越过几人就要走。
  谢承志追了两步:“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一个人来的?”
  沈宝惜呵呵:“你在跟我说话?”
  谢承志有些恼。
  他们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说话较随意,而且两人之前那样的关系也用不着太客套。沈宝惜分明就是故意忽视他,他咬牙道:“对!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关你事。”沈宝惜想到什么,道:“对了,你娘病了,白姑娘说的,她还想问我借马车来找你呢。”
  谢承志讶然:“何时的事?她人来了吗?我这边没有任何消息……我娘病的重不重?”
  第46章 相见谢承志有太多的话想要问,都……
  谢承志有太多的话想要问,都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六天前的事。”沈宝惜随口道:“当时她求助上门,但又担心一路上被人欺负,所以要沈府的马车护送,但我也不能保证沈府的下人就一定干净的如同阳春白雪,万一他们起了歪心思,那岂不是将白姑娘推入了火坑?因此,我说借她银子,让她自己找信任的人同行,结果她拒绝了,还说我不够善良。干脆我就把那些银子捐给扶幼堂吃肉了。”
  其他的书生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哪有人登门求助,非指定要别人东西的。
  帮忙这种事,愿意帮是情分,不愿意帮是本分,没达成目的就指责别人不够善良,怎么,这天底下的人都必须要帮她的忙才行?
  谢秀才的这个妹妹好像有点拎不清啊。
  此时谢承志满脑子惦记的都是干妹妹和亲娘的病,压根顾不上看其他人的脸色:“那我娘呢?”
  “你娘由你媳妇伺候,门都不出,我上哪儿知道去?”沈宝惜不紧不慢,“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打听你家里的事,万一被人误会,我的名声怎么办?”
  谢承志哑然。
  他想说凭借上辈子两个人的关系,沈宝惜知道他娘病了,怎么也该多费点心思,问一问是最基本的。
  不过,他对上了女子清冷的眉眼,再加上这是街边,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
  “那紫烟来了吗?”
  沈宝惜摇头:“不知道呢。”
  谢承志:“……”
  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不要告诉他呢,平白惹他心乱。
  不过,话说回来,沈宝惜也是好意。
  “你来这里是有何事?”想到沈宝惜已经定了亲,他脸色不太好。
  难道是来探望未婚夫的?
  “不关你事。”沈宝惜摆摆手,带着丫鬟飘然而去。
  春风一脸好奇:“姑娘,书院明明在郊外的山上,谢秀才这么早出现在城里,那他昨夜……”
  读书人也分好几种,有那埋头苦读的,将自己弄得跟苦行僧似的,吃穿上是能省就省,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书上,所有的银子都只花在书本和笔墨纸砚上。
  但也有一种书生,认为书生该有几分意气和风流,逛花楼不应该被人鄙视,而是一件雅事。
  看谢承志那一群人,多半是后者。春风身为沈家独女身边的管事丫鬟,自然也有几分见识,听说过类似的事,她面色一言难尽:“没想到谢秀才是这种人。”
  也就是自家姑娘定了亲,还和未婚夫感情不错,否则,春风绝对不敢说这话。
  沈宝惜今日也再次刷新了她对谢承志的印象。
  她亲自去了一趟钱家的铺子。
  钱家是灵山府的商户,在当地开了一个三间小楼的铺子,沈宝惜登门说了自己要订的货物以后,立刻就被请到了楼上的雅间,并且由钱家的二公子亲自接待。
  二公子知道她是女客,便将相见的地方约到了一间四面只挂了帐幔的阁楼,众目睽睽之下相见,又因为阁楼的位置高,两人既能说些私密话,又不会影响了沈宝惜的名声。
  “不可能!”钱二公子听说淮安府的铺子不做沈家的生意,当场就惊了。
  他们开在淮安府的铺子生意不错,沈家算是其中的最优等的客人。
  要的货量很大,又从来不拖欠货款,而且不会对货物各种挑剔。
  沈宝惜一脸严肃:“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花时间跑这一趟。”
  钱二公子很快反应了过来:“若真是如此,钱某在此给姑娘道个歉,回头等钱某查明了真相,会派人去沈府送上赔礼。”
  沈宝惜似笑非笑:“不光断了我的货,我爹那边也不送货,来之前,我爹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你们钱家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爹都
  打算亲自开一片地来种花了。”
  钱二公子面色大变。
  普通人没有种过花,想要以此发家,那等于是痴人说梦。想要抢钱家的生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但是沈家不一样。
  沈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富裕人家,底蕴颇深,光是明面上的生意就有不少,私底下还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钱财,可以说家中堆着金山银山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家天时地利人和都有,若是铁了心想要自己种花,那肯定种得出来,若是想抢钱家的生意,只需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
  “沈姑娘说笑了,沈东家家大业大的,没必要在种花这等小事上多费心思。我们钱家并没有不供沈家货物的意思,此次中间肯定有些误会,钱某即刻就回去跟父亲禀明此事,让父亲派管事到淮安府去查。”
  许多花朵一年只收一季,期间还得想办法晒干或者烘干,挺麻烦的。
  既然事情说开,沈宝惜来这一趟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办完了正事,沈宝惜在城内逛了半日,她带来的那点脂粉和香胰子都不需要自己去找买家,同行的商队将风华楼的东西卖出去以后,买主觉得东西太少,主动找上了门来。
  当日下午,沈宝惜带了一批货就出手了。
  她无所事事,灵山府夜里的街上很是热闹,沈宝惜下午回去歇了一会儿,打算晚上出去走走。
  等她睡醒,天已近黄昏。
  沈宝惜看着陌生的帐幔,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地,坐起身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姑娘到了该起的时辰,奴婢去请……”
  这是春风的声音。
  “不必。”
  男声响起,声音清朗,带着股稳重之意。
  沈宝惜披衣起身出门,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裴清策。
  分开到现在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裴清策看着出现在房门口的绯衣女子,只觉得眼睛一亮,仿佛她周围都亮堂了几分。
  “沈姑娘,别来无恙。”
  沈宝惜乐了:“你怎么找来了?”
  “听书院里的人说在城内看见了你。”裴清策站起身来,“我告了假,想带你在城里转一转。”
  沈宝惜瞅他一眼。
  裴清策扬眉。
  沈宝惜好奇问:“我一大早看见的那群书生是在城里过的夜?”
  裴清策点了点头。
  “你们书院不管弟子夜里的去处吗?”沈宝惜愈发好奇,“他们夜不归宿,这是被允许的?”
  裴清策愣了一下,解释:“书院是不包吃不包住,虽然准备了屋舍和厨房,但那得十二人一间,稍微有点家私的弟子都不会住书院,而是在书院外面租房住。且书院外头也有好多食肆和酒楼。那边……就像是一个小镇,卖什么的都有,自然也有花楼。”
  他好像明白了未婚妻方才瞅他那一眼的意思,“我来了这么久,这是第二次来灵山府,上一次是和吴家兄弟一起来买书,中午来,下午回的。”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了几分。
  沈宝惜若有所思:“那谢秀才他们为何要进城里来过夜?既然书院外面就有花楼……”
  裴清策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花楼分几等,书院外面的那些生意人,好多人都认识夫子和学子,几乎没有秘密。他们头一日在花楼过夜,翌日就会在书院传开,除非花费大价钱进那些花娘的小楼……最近有几位花娘被城内接来了,在书院外想要不暴露身份的价钱,在城内同样的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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