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神情，仿佛对方再废话一句，他就要动手叫人物理闭嘴了。
“好了，都别废话了。”
明宸连忙拦在他视线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
“这里可是为数不多的安全区域，大家别打架和平点行吗？”
“要不还是吃饭吧，我们马上就去餐厅吃饭！”
……
最终，明宸和林楚眠一前一后，来到了监狱的餐厅当中。
此处自然没有优雅的用餐环境，只有几排破烂桌椅，伴随着闪动的白炽灯。
窗口前，食物只有简单的几样。
明宸随手拿了一碗看不清内容物的糊糊，然后一股脑地浇在了米饭上。
热气升腾，香气四溢，干净又卫生。
她认真品尝了一口，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味同嚼蜡。
果然，就和猜想的一样，完全不好吃！
这份餐食是热的，还有调味，其实放在末世已经算不错了。
但系统提高了她的味觉阈值，事到如今，一般的人类食物即便再好，她也很难直观地感觉到“美味”了。
脑子里关于美食的概念，细细一想，居然全都是一路走来吃过的古神污染。
真就是□□被完全改造，吃垃圾逐渐上瘾？
然而，对面的林楚眠却一勺一勺，吃的很认真。
虽然场合不对，食物也不对。但他自然从容的姿态，就如同坐在上智城某个普通饭店的卡座上，面对着一份普通午餐一样。
明宸偷瞄着对方的样子，似乎也略微领悟到了林楚眠的用意。
心跳慢慢舒缓了下来。
不管事实上需不需要，至少此时此刻，林楚眠还“认为”自己是个人类。
按照人的习惯去生活，似乎已经是他的固定认知模式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异能者和古神——这一身份上的隔阂，也许并没有自己一开始认为的那么分明。
就如同明宸自己。
林楚眠声称两人“一样”，并不是随口一说。
由于系统的存在，一路走来，她也在逐渐偏离这个世界对于“人”的定义。
尤其是在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事件后，她不得不离开团队，暂时与不怀好意的古神为伍。
事情很快就会传回上智城。
谁也不知道，“执剑人明宸”会被重新定义为什么样的角色。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连颜玉、郭教官等同伴，也彻底失望，不再将她视之为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宸”可是系统的宿主，是污染的克星，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上，身负奇异能力，独一无二，最特别的存在。
她认为自己是什么，那就可以是什么。
这才是“主角”应该有的自信吧？
氤氲的热气之中，明宸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从系统消失时开始积蓄的压力，好像顿时卸下了不少。
也是时候解决一下她对林楚眠的疑惑了。
明宸深呼吸，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水，斟酌着开了口。
“对了，你之前说自己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你确实从上智城偷了碎片，解除了盖娅的封印对吧？”
“没错。”
林楚眠放下勺子，双手交叉，耐心地眨了眨眼。
仿佛被那坦诚认真的视线刺到，明宸皱着眉，略微往后仰去。
“还有你的能力，比起空间来说，更像是将某些物体或者概念'消除'。”
“我希望从头开始了解你……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和阳城事件里的古神到底是什么关系，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
“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丝虚假。”
林楚眠不紧不慢道：“'林楚眠'就是这具人类肉/身的名字。”
明宸心念电转，迅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林楚眠”只是一个壳子，本体的精神可能早就消亡了。
上智城的资料里，认为他是一名普通事故幸存者。经过长时间治疗神志逐渐清晰，异能也意外觉醒，才会放他出院前来打工。
然而事实上，壳子里的“内容物”早就被替换了。
清醒过来的林楚眠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借壳上市的强大古神。
“这么说来，你算是'夺舍'了一个人类，借体重生？”
明宸心跳加速，越发燃起了好奇。
但转念一想，又疑惑道，“可是古神自身就能拟态出人类的样貌，使用人类的躯体，只是增添了不必要的累赘吧？”
林楚眠坚定地摇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师尹这样的古神仅仅是粗暴地选择了一个外形拟态，并不理解人类的本质。但拥有了这具身体后，我可以体会到人类的心。”
“人类的……心？”
明宸眨了眨眼，一脸迷茫。
这个表述太抽象了，这位神明是什么cosplay深度爱好者吗？
“没错。”
林楚眠莞尔一笑，宛如山间积雪般纯粹。
“我没有来地球之前的记忆，一切都已经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了。”
“其它的存在跨越星海，响应遥远的呼唤而来，各自都抱有不同的目的。但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段全新的'旅途'，我没有具体的必须实现的目的。”
“作为一种全新的存在，我想好好体会人类的心。”
“增加人生体验，这就是你对我特别的原因？”
明宸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她完全没料到，林楚眠的一系列行为，初衷居然会这么简单。
这样的解答，倒叫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楚眠现在可以说自己没有目的，但以后呢？
作为超越常人的存在，又有古神的强大力量。
这家伙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过了这段时间，就将兴趣从她身上挪开，挪到别处去。
如此一来，对方就完全不是那种随便利用的忠犬，而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不过现在，他应该还暂时可控。
心中闪过一丝警惕，表面上，明宸还是故作冷静地笑了出来。
“我可提醒你啊，恋爱脑要不得。不过作为游戏人间的玩伴，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待在一起。”
“曾经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类，告诉我这就是地球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楚眠深深地看了一眼愣住的明宸。
“能和你一起旅行，我现在感觉非常开心。”
明宸咳嗽两声，猛地将剩下的半口水都呛了出来。
“和我很像的……人类？&
&多半就是你的母亲了，我有模糊的印象，但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
林楚眠诚恳道：“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询问了师尹和盖娅，可惜他们都不能确定。假如我是你的杀母仇人，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
这话一出，明宸如遭雷击，看林楚眠的视线又不由得异常了几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得亏她是穿越过来的，对那个没见过面的亲妈没什么感情。否则，就林楚眠这种说话方式，恐怕早就将地雷给踩炸了。
“假如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她摇了摇头嗤笑，“不过算了，现在也没有那种常规意义上的警察。”
从风靖海的表现来看，明澈的死亡恐怕还有不少内情。
和一个没有记忆，连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的家伙计较，在明宸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这件事情可以搁置到一边，以后有新情报了再谈。
如此想着，明宸很自然地拿过林楚眠的水杯。
对方的杯子里还有满满的冰块，一口都没有喝过，要咽下难吃的饭菜，现在也只有靠这种清爽的冰水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呢，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是控制空间？还是制造空洞？”
“用语言很难描述。”
林楚眠思索了一番，少倾才慢慢说道。
“应该就是'虚无'吧。和'存在'对应，我可以让不喜欢的东西'不存在。”
“然而这种能力也有限制，人的身体太脆弱了，过度使用会让污染泄露出来，鲜活的细胞也会随之崩溃。”
闻言，明宸先是思索了几秒，接着便恍然大悟。
这个能力明显比她想象的更广泛。
物理上的虚无，就是抹除物体，或者将物体和周围的空间整个“挖掉”。
而林楚眠实际上还篡改过郭教官等人的记忆，删除了一小段关于自己的内容。
这种应用，也可以理解为在精神上“制造虚无”。
毫无疑问，这种能力强大到令人无法防御，无法控制，只要有否定的念头，现实就会随之改变。
相比起异能而言，这是真正属于神的能力！
不过……
林楚眠这么坦率，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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