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抿了下嘴,调转视线,见另一侧放着本顶厚的书籍,上面写着《烟花爆竹用化工材料质量手册》。
“其实我们也算同行。”他的声音忽然传来。
朱序转过头,不知他何时结束的通话。
贺砚舟稍微调转方向,仍闲散地坐在桌边,与朱序同侧但相对。
他下巴指指那书:“
烟花也是花,从设计到生产,直至升空燃放再凋零,跟鲜花的生命轨迹很相似。”
朱序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解释,深入来讲:“也拥有差不多的意义和价值。”
贺砚舟认同地笑了下。
朱序抬起头看他:“但毕竟隔行如隔山,我不懂烟花制作原理,贺总似乎也不怎么会养花。”
她进门时,就注意到窗台上摆那瓶风铃已经枯萎,但它的花期可以再长一些的。
贺砚舟也很头疼,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件得心应手的事,花醒了,根剪了,仍没看到它全部绽放的样子。
他垂眼,瞧了瞧桌子上她刚带来的这一捧:“什么花?”
“多头玫瑰。”
“这个颜色倒稀奇。”贺砚舟顿了下:“辛苦朱老师?”
听到这称呼,朱序没忍住抿嘴笑了下。她起身,问了卫生间的位置,丢掉枯萎的风铃顺便清洗花瓶。
仍然用深水醒花。
朱序将带来的一小瓶液体倒入花瓶中。
贺砚舟:“这是什么?”
“醒花液。”朱序拆除包装,拎起整束花的根部,动作稍顿:“弄到桌子上了?”
贺砚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朱序便倒着拎起来,轻轻抖散聚在一起的花朵,手边没有去刺钳,她拿来笔筒里的剪刀,想利用锋利刀刃将一些多余叶子和刺剔除。
几朵小小的绿色花苞也落在桌子上。
贺砚舟:“怎么剪掉了?”
“少分走一些水分,可以延长花期。”
贺砚舟了然,低头看看那些花,随手拿起一支。朱序忽然出声阻止:“小心!”,但还是晚了一步,他食指被划破,涌出一滴血珠来。
朱序连忙放下剪刀,将他的手拎到眼前:“我看看。”
贺砚舟微滞了滞,抬眼看她。
朱序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一时未有察觉。她抽了张纸巾,边用手挤边擦拭不断冒出的血珠,随口问:“疼吗?”
“不疼。”
“那再挤挤。”
“大惊小怪,”他声音低沉而缓慢,垂着眼,看她一双白净的手被自己的大手衬托得格外小巧,隔半天才慢悠悠开口说了下半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朱序忽然顿住,猛地抬眼,见他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唇边带一抹极淡笑意。她忽然发现,两人离得如此近,他仍半靠着办公桌,不知何时,自己竟站在他微微岔开的**,脸颊以及耳边碎发被他的呼吸轻轻扫着。
朱序忽略胸口时快时慢的心跳,放开他的手,令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自然:“花是我带来的,如果是这个原因要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我得不偿失。”
贺砚舟只无声笑笑,不与她计较。
朱序问:“有创可贴吗?”
“桌子下面,右手边第二个抽屉。”
朱序绕过他去对面抽屉里拿创可贴,片刻,走回来,托了下他的手,帮他包扎。
短暂的沉默后,贺砚舟忽然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
“去哪里了?”
“回了趟临城。”
贺砚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她回去做什么,关于临城的一切,对她来说,应该没有太好的记忆。
他只问:“还顺利吗?”
朱序低着头,目光在他手上:“顺利。”
她答完没见贺砚舟再有其他表示,将胶布贴好,却感觉头顶被人重重一按,那突如其来的力量感令她内心感到异样,也有些鼻酸。
她走开两步,继续将花修剪好,插入花瓶,暂时搁在他办公桌的侧前方。
朱序默默瞧了两眼,没觉得多漂亮。它元气明媚,圆滚滚的一捧,比较偏向女性审美,却少了些棱角感的东西,不够内敛。
这里布局简约,线条偏硬,他人也深沉低调,所以搭配起来并不和谐。
原是她随便挑的一捧,没在这些细节上花心思。
朱序下意识看了眼贺砚舟,他表情并无异样。
又坐片刻,她起身告辞。
贺砚舟看了眼时间:“吃过午饭了?”
“还没有。”
“一起吧。”他随手拿了手机,走过来扶了把她的背:“刚好约了朋友,之前提过那位。介绍你们认识。”
第22章 第22章贺砚舟:“我怎么敢。”……
贺砚舟和朱序先到的,一刻钟后,对方才姗姗来迟。
朱序抬起眼,就见到一位漂亮女人站在餐桌前方,她穿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灯笼袖白衬衫和黑色长伞裙,梳着低马尾,耳垂上是一对夸张的银色镶钻耳圈。她摘下墨镜,站在那里,半笑不笑地看向贺砚舟,一时没有开口说什么。
贺砚舟也注意到了她,嘴角浮现抹笑,没有起身,朝对面座位比了个“请”的手势。
女人微扬起下巴,一脸不爽:“怎么还越老越没有风度了?”她自己拉开椅子:“要不要给你报个礼仪班呐?”
贺砚舟根本不搭那茬,把菜单递过去:“看看吃什么。”
女人白他一眼,接过菜单,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坐在一旁的朱序身上:“这位是?”
贺砚舟只道:“朱序。”肩膀又稍微倾向朱序那边,声音不自觉轻柔了两分,介绍说:“之前提过的大学同学,赵斯乔。”
赵斯乔端着菜单,抬眼从上方来回打量对面的两人,偷撇了撇嘴,意味不明。
朱序看向她,隔着餐桌伸手过去:“赵小姐,你好。”
赵斯乔立即放下菜单,换上笑脸,倾身与她握了握手:“你好,叫我斯乔就行。”
吃饭的地儿是处清雅小院,轩楹高爽,窗户虚邻。
清风徐来,院子里的竹林沙沙作响,远远的,似乎还伴有极其空灵的风铃声。
赵斯乔翻着菜单:“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贺砚舟道:“你随意。”
她抬头瞟了他一眼:“多久没见了,就不能热情点?”头两次只在工作上有过短暂碰面,这回才算坐下来真正叙旧。
贺砚舟说:“我怎么敢。”
这话微妙,不知是顾忌身边那人,还是忌惮她这个异性朋友的另一半。
赵斯乔拿眼神打趣他。
贺砚舟无声一笑。
她说:“我离婚了。”
贺砚舟不解状:“哦?”
“这事在咱们同学中间传疯了吧,你还装什么装啊。”她抬手招呼服务员,点了两道菜后,将菜单交给贺砚舟。
贺砚舟没看,直接递向一旁的朱序,说:“我真不知道,还奇怪你怎么回国发展了。”
他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赵斯乔喝了口水:“日后要同贺总合作,还请多多关照。”
“客气。”贺砚舟靠着椅背:“你状态不错,看来没受什么影响,不然不会继续做这行。”
“见证别人的幸福,来弥补自己的不幸呗。”
朱序默默听着两人聊天,虽然是些很寻常的话题,也可以看出他们关系不错。她翻看着菜单,同贺砚舟相处的这段日子,对他喜好多少有些了解,便紧着他的口味点了几道菜,随后将菜单递还服务员。
转过头来,就听对面说:“这地儿不好找,但环境确实不错,满眼绿色,挺舒服的。”她问:“院子里种的是什么竹?”
贺砚舟扭头朝窗外看一眼,将话题抛给朱序:“那什么竹?”
朱序说:“紫竹。”
赵斯乔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因为竹节是紫色的?”
朱序点头:“有紫气东来之意,这种竹子温度越低呈现的颜色越浓,紫得发黑,十分有光泽,看着挺深沉大气的。”
“我喜欢这寓意。”赵斯乔蛮有兴致:“如果种在自家院子里,好不好养?”
“好养,但重点是要做好隔根处理,可以砌筑花池或使用花箱。竹子根系发达,破坏力很强,野蛮生长会损毁道路……”
贺砚舟默默听着两人聊天,并不插嘴。
眼见着她们聊得差不多,他下巴抬了抬:“那盆呢?什么竹?”
朱序抬眼,赵斯乔回头,共同看向角落花架上摆的那盆观赏植物。
朱序说:“应该是琴丝竹。”
赵斯乔问:“这种只适合养在室内吧?”
“室外也可以,但个人觉得不如紫竹大气。”
又聊了会儿,直至服务员过来上菜才中断
话题。一桌子的菜,色香俱佳,不知味道如何。
贺砚舟为两位女士斟茶,请她们先动筷。
赵斯乔夹了片脆藕,忽问:“朱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