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问:“从何得知?”
  江娆掰着手指头数:“个子够高,瘦且结实,高鼻梁,手指长,骨节大,这样的盲盒开起来一般不会太差的。”
  朱序发现正在代入贺砚舟。
  她闭了闭眼,简直太荒谬。
  江娆在那头观察她表情,语调严肃几分:“你们不会真有什么吧?”
  “……也不算。”朱序捏了捏潮湿的耳垂。
  “你来真的?!你这次……”
  朱序打断:“哪儿跟哪儿,怎么会。”
  她的回答含混不清,但江娆没有刨根问底。感情的事她必定心中有数,但感情以外的八卦聊聊无妨。
  江娆起身反锁了书房门,跑回来问朱序:“除了梁海阳,你有没有谈过别的男朋友?”
  朱序投过去一个眼神:“明知故问。”
  她声音压低几分:“那你有没有做过那种‘坏事’?”
  “哪种?”
  “感情只维持一夜的那种。”
  “没有。”朱序随口问:“你呢?”
  “当然也没有。我这该死的妇道,全都献给鸡零狗碎的日子了。我只是理论知识优秀,但实战经验匮乏。有时候想想这辈子真亏……”她整张脸都贴到屏幕上,极小声:“毁刘闯身上了。”
  朱序笑了笑。
  她明白,江娆虽这样吐槽,但家庭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无可取代的,哪怕面对挑剔的婆婆和一地鸡毛的日子。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江娆那头忽然传来很大响声。老大老二在捶门,边哭嚎边大声喊妈妈。
  刘闯也叩响门板:“你讲完电话没有,我搞不定了。”
  “等会儿!”江娆大吼一声,急切起身,边走边快速叮嘱:“自己在外小心一些,别轻信别人,别轻易动心,快乐固然重要,但注意一定戴套。”
  “你……”
  她“啪”地结束通话。
  朱序:“。…..”
  朱序放下手机,静坐半晌。
  头发不知不觉已擦到半干,发尾凉凉地贴在脖颈上。
  她抬手拨弄几下,起身关掉室内所有的灯,躺回床上。
  遮光窗帘质量上乘,一丝月光都没有漏进来。
  朱序在黑暗中默默盯了会儿天花板,忽然之间意兴阑珊。
  转天,她联系了几家装潢公司。
  心思已不在旅行上,打算敲定了装修的事,先回一趟临城。这次出来,随身只带了简单行李,需要收拾一些换季衣物及各类证件,再看看父亲,另外,梁海阳那边也即将开庭。
  中午,她在外面随便吃了碗面,打算回酒店稍作休息。
  半路上接到贺砚舟的电话。
  朱序犹豫片刻才接起来,他说想取回暂放在她那儿的充电宝,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去吉岛的前一天晚上,贺砚舟很晚才结束工作,忘记给手机充电,临出发前才发现电量只剩半格。他管助理借来充电宝应急,上岛后一直连同手机一块握在手里。
  后来充满,便暂时放到朱序包里。
  朱序立即拉开包确认,抬起头:“我快走到酒店门口了,去哪里碰面?”
  “稍等我一下,马上到。”
  挂掉电话,朱序快走几步,她这次没有到廊檐下等他,而是在路边找了处比较明显的位置,方便被看到。
  五分钟后,左侧驶来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在她身前停稳。
  副驾驶这侧的车窗是半降状态,驾驶位的郑治朝她略点头,算作打招呼。
  朱序牵动唇角笑了笑。
  片刻,贺砚舟自后方车内下来,他穿着不似昨日休闲,单排平驳领的纯黑西装配深蓝色织纹领带,身姿更加挺拔,给人低调沉稳之感。
  朱序快速挪开目光,把事先拿出来的充电宝递还过去:“昨晚忘记给你,可能没电了。”
  “不要紧。”贺砚舟接过:“刚从外面回来?”
  朱序点头:“随便转转。”
  “吃过午饭没?”
  “刚刚吃过。”
  贺砚舟沉下双眼,目光在她脸上稍作
  停留,“下午有没有时间?”
  朱序微抿住唇,抬起头,一时没答。
  “今晚跨年,晚间酒店前方有焰火表演,我正准备去现场,”他顿了顿,“感不感兴趣瞧瞧操作过程?”
  朱序说:“会打扰你工作吧。”
  “不会。”
  朱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了,我想回去休息下。”
  中午阳光正浓,她看着他,瞳仁呈现淡淡的琥珀色,眼尾的弧度略挑,睫毛有些稀疏,但长而翘。
  她脸上表情不够丰富,便觉得整个人有种疏离的冷感。
  贺砚舟把玩几下手中的充电宝,收了视线:“好,回头见。”
  “再见。”
  朱序返回酒店,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
  醒来房间光线晦暗,竟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直至听到久不停歇的浪涛声。她没来由地难过心烦,不可抑制回想起那些糟糕的过去。
  起身去阳台吹了会儿冷风,一根烟的功夫,才觉好了很多。
  楼下,路灯将马路染成一簇簇暗黄色,同车流尾灯的赤红交织,如一条颜色绚丽的蛇,蜿蜒着通向远方。
  酒吧歌声隐隐传来,在海浪翻涌中,听着不太真切。
  朱序回头看了眼房间的挂钟,已经快要七点钟,她想出去走走。翻开行李,她心血来潮选了条针织裙,出门前又涂了口红提气色。
  今日的公共区域十分热闹,背景音乐是欢快的新年歌曲,廊下添了红灯笼、挂布条幅等。许是节日气氛烘托,喜气的装饰与这欧式风格搭配,并不觉违和。
  不知不觉走到酒吧前方,从窗口望一眼,仍有些空位。
  朱序推门进去,在临海那侧的一溜吧台找到个角落。还没有太强烈的饥饿感,她点了份薯条,一份提拉米苏,和一杯伏特加特调。
  朱序先抿了口那酒,入喉是清新的香甜,中和了不少伏特加的烈。
  因为口感不错,她慢慢饮完,当再次抬起头,已有些微醺,窗外车流仿佛真如长蛇一般诡异爬行。
  她托住脸,脑袋空空,身体不自觉跟着轻缓的音乐节奏极小幅度地晃。
  不知过去多久,门口方向传来些响动。
  朱序寻声回了下头,见六七男女鱼贯而入,他们衣着风格偏正式,年纪不一,边谈笑边朝斜对面的卡座方向走去。
  朱序收了视线,一顿,再次扭头,便瞧见跟在最后方的贺砚舟。
  她下意识朝阴影里躲了躲,其实全无必要,本就在角落,加之酒吧光线极暗,他不可能注意到她。
  他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步调很慢,视线略垂,并没特意环顾四周。
  当所有人都就坐,他脱掉外套,随意搭在最外侧的椅背上,和同行的人笑说着什么,身体朝外,斜斜坐了下来。
  在他抬眼准备打量周围环境时,朱序立即转回头。
  “这么古老的游戏,我以为只有我还玩儿。”
  耳边忽然有人道。
  朱序侧目,旁边位子不知何时换了人,这话显然也是同她说的。
  朱序唇角略动了下,算回应。
  那人又问:“第三关就输了?”
  朱序退出俄罗斯方块的界面,锁了屏幕,道:“喝了酒,眼睛花对不准。”
  那人瞧了眼搁在桌子上的高脚杯,杯底的绿色液体在射灯照耀下,散发幽幽的光:“飞天蚱蜢,好酒量。”
  他挑着眉,竖起大拇指。
  朱序打量这人一眼,干净利落的平头,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高鼻梁,宽肩膀,有种精力旺盛的阳光帅气。
  在这种地方,异性搭讪的目的性再明显不过。
  而江娆那套拆盲盒理论在这人身上似乎也很符合,朱序却意兴索然。
  她说:“要不你换换别人?我没什么兴趣。”
  那人被她温和却直白的口吻搞得一愣,随即忍不住大笑。
  朱序面无表情,搞不懂他情绪起伏的理由。
  好一阵子,他止了笑,摆着手说:“好吧姐姐,被你看穿了,那……”他停顿一下,歪着头认真瞧了她一会儿:“单纯请你喝杯东西总可以吧。”不等朱序拒绝,他已抬手叫来服务生,大大方方点了两杯鸡尾酒。
  很快,酒端了来。
  推到她面前的仍然是杯绿色液体,有所不同的,颜色不如之前透亮,但更梦幻。
  他解释说:“这杯我叫人把伏特加换成了淡奶油,口感更加浓郁,酒精冲击力也不会像你之前喝的那么强烈,比较适合女孩子。”
  朱序看了看那酒,没有动。
  “不尝尝?”
  朱序问:“还加了什么?”
  那人难以置信地摆摆手:“你以为我加了料?拜托姐姐,我不是那种人。”
  “我是问里面都有什么酒。”
  “……白可可利和薄荷酒,其他没了。”他抿了口自己的,科普说:“这酒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最早在美国的肯塔基州,为了庆祝灭蝗成功而发明的鸡尾酒,另一种说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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