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等你一起吃。”说完,柳忆安为方轻尘拉开了椅子,“快坐下,我们一起吃饭。”
  两人在桌前坐好,原本柳忆安还想邀请小露和小霜一起品尝方轻尘的手艺,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已经看不见这两人了。
  “尝尝这个,”方轻尘将一块儿话梅小排夹到柳忆安碗里,期待着她的评价。
  柳忆安轻轻咬下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酸甜适口,肉质软嫩,轻尘,你的手艺真好。”
  原本想邀功的人在听到夸奖后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喜欢就好。”
  说完,方轻尘贴心地将桌上的菜一一夹到柳忆安碗里,动作温柔又勤快。柳忆安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刚咽下一口,新的菜又夹到了碗里,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停地点头,用满脸的笑意示意自己很喜欢。
  “轻尘,谢谢你,让我尝到家里的味道。”柳忆安终于找到一个空闲,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方轻尘碗里,“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还没等方轻尘说出感谢的话,门外传来了锦儿的声音。
  “柳女君,刑部来人,传您即刻去衙门问话。”
  柳忆安和方轻尘疑惑地看了一眼对方,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柳忆安已经见怪不怪,从书院被搜查开始,一直有人企图置她于险境。
  “你莫慌,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方轻尘担忧的眼神,柳忆安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微微用力按了按,轻声安抚道。
  随后,她站起身,随着锦儿往陆府大门走去。
  陆府大门处,陆映昭正在和刑部来人交涉。
  “你从我陆府带人走,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对面那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嘴上却滴水不漏:“陆侯,咱们是奉命办事,至于上头是怎么想的,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咱们刑部办事向来规矩,若柳会元是清白的,自然不会遭什么罪。”
  陆映昭左右瞧了瞧,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往对方怀里塞了一袋银子,小声道:“这位差官,你知道什么就给我透露几句呗,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只见那人掂了掂袋子,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显然是对重量十分满意。
  “陆侯,这个……小的只知道云州城的一家名叫‘玉锦斋’的首饰店老板被发现私通逆党,和老板有来往的人都被叫去问话了,再多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多谢差官。”陆映昭朝对方作揖谢道。
  就在这时,锦儿带着柳忆安走了过来。
  见到柳忆安,那名差役立刻收起了笑意,一脸严肃道:“柳女君,还请您和我们走一趟了。”
  陆映昭面朝柳忆安轻轻点了一下头,柳忆安立刻读懂了她的示意,没有再多问什么,跟着差役离开了。
  因收了陆映昭的好处,差役将柳忆安带到了相对干净的一间牢房,扔下一句:“进去吧,明日大人会问你话。”随后便匆匆离开。
  柳忆安坐到了角落的稻草堆上,仔细地回想除了顾允外,还有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鼾声。随后,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
  “是我。”
  来人摘下面罩,正是陆映川。
  “你怎么来了?”柳忆安感到十分意外。
  “我们刚打探到了消息,云州城玉锦斋的老板被发现私通逆党,你是不是赢过一盏花灯?那个花灯现在在何处?”
  “花灯?可是那盏花灯早被马车碾碎了。”
  柳忆安记得那盏花灯,是她花了心思为秋川白赢下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让对方看见,就被路过的马车碾成了碎片。
  “有人举报那盏花灯上画了顺朝余党的图腾,说你之所以赢了那盏灯,是因为你是顺朝余党的同谋。”
  “可是那灯
  已经不见了。“柳忆安紧皱眉头,她实在是没想到会被一盏花灯波及。
  “无妨,”在偷偷溜进刑部之前,陆映川已经同姐姐想好了对策,“你还记得那灯的样子吗?我们可以仿一个出来,只要证明那盏花灯上没有图腾,刑部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我记得一些,那个灯外貌像是芙蓉,花瓣边缘嵌有金丝,再具体的就记不太清了……”那盏灯柳忆安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就已经被撞毁,不过她突然想起来,方轻尘也见到了那盏灯,“方轻尘也见过那盏灯,你可以问问他。”
  “好,那我回去问问他。”正事说完,陆映川掏出一个包裹,里面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和一些点心。
  “你将外袍穿上,牢里寒冷,别生病了。”他将衣服拿出来,示意柳忆安穿上,“牢里饭菜难吃,你若是觉得难以下咽,先用点心垫一垫,最多两天,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此事同你和陆侯无关,千万别铤而走险。”
  听到陆映川的承诺,柳忆安担心自己连累了陆氏姐弟二人。
  “还有,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别被发现了。”
  “用了点迷香,放心,不会被发现,外面有人放风。”该嘱咐的已经嘱咐完,陆映川不再逗留,临走前,他又最后嘱咐了一句:“明日有人审你,你就说自己全然不知。对了,衣服记得穿到外袍里,别被别人发现了。”
  说完,他深深望了柳忆安一眼,眼底的担忧被他藏得极好,没有让对方察觉。随即,他戴上面罩,身影再次融入夜色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牢门外。
  第40章 为她脱罪身体比头脑先给出了答案……
  会试揭榜的当夜,陆府灯火通明,无人安眠。
  书房里,陆映川和方轻尘仔细观察着那盏被勉强复原的花灯,等待着制灯匠的到来。
  ***
  “这就是那盏花灯?怎么在你这?”
  方才,陆映川从牢房返回府里,依照柳忆安的吩咐去问方轻尘是否还记得那花灯的样子,没想到对方竟直接从包裹里将花灯拿了出来。
  “嗯,当时有马车冲撞了忆安,把花灯碾碎了,我捡了回去。你放心,没有任何人发现。”
  方轻尘将花灯放在桌子上,拨开层层花瓣翻找起来。终于,在一片花瓣上,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刺绣图案。
  “之前我修复它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图案,还以为是玉锦斋的标记。”他将图案展示给陆映川,“你看,是不是这个图案有问题?”
  陆映川接过花灯,看见了一朵有枝无叶的三瓣梅绣在了花灯绢面上,其颜色和绢面非常相似,若非仔细瞧,很难看见。
  “是这个图案。”
  明面上,顺朝余党已经消失五十余年,除了朝中的少数官员,没人知道三瓣梅是这些人联络的标记。
  方轻尘紧皱眉头,他想起了顾允借秋川白之手陷害柳忆安一事。当时,秋川白拿给柳忆安的“古籍”上也有顺朝余党的口号。
  事发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以为顾允是此事的主谋,可是如果连这盏花灯都有问题,那幕后黑手想必另有她人。
  毕竟柳忆安拿到花灯的时候,顾允才刚和秋川白重逢,应该还来不及动手脚。
  方轻尘看着花灯陷入沉思,柳忆安一向与人为善,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再置她于这种险境。
  陆映川已经安排了亲信去寻手艺好的制灯匠,又吩咐了下人去仓库寻找相似的材料,下定决心要在明日审讯前将花灯赶制出来。
  在等待的间隙,陆映川向方轻尘问起了这个花灯的由来。
  “你能给我讲讲这个花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它是怎么被柳女君得到的?”
  方轻尘将玉锦斋花灯的来龙去脉讲给了陆映川,说到了这个花灯有多么难得,每年有多少人翘首以盼,妄图高价收购。
  又讲到了他是如何在花灯节的晚上巧遇柳忆安,正好目睹了她赢下了花灯的瞬间。
  “你是说,这个花灯是柳女君赢下想要赠给当时的夫郎的?”听了方轻尘的描述,陆映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醋意。
  方轻尘点点头,假装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情绪。
  陆映川轻声“哼”了一下,没再说些什么。
  方轻尘又继续讲了这个花灯为何最后没送出去,最后又如何留在了自己手上。
  听完,陆映川神色复杂地扫视了方轻尘一眼。
  他原本以为方轻尘是入了柳府后才喜欢上柳忆安的,现在看,他应该早就芳心暗许了。否则为何会偷偷捡了花灯,花了这么大力气修好,还没让任何人知晓。
  不过现下他没空关心这种小事,将柳忆安赶紧救出来才是当下最紧要的。
  从方轻尘的描述里,陆映川得出结论,这盏灯几乎没什么人仔细瞧过,所以没人知道柳忆安从玉锦斋掌柜手中接过的花灯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证人,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深夜,亲信将三名制灯匠偷偷带进了府里,让她们连夜赶制出了花灯,除了上面不再绣有顺朝余党的标记,其余的细节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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