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陆映昭将柳忆安接回了府,顺便让下人将她们留在客栈的东西一同搬了回来。
到了侯府,柳忆安被带到了正厅,饭菜已经在桌上备好。
陆映昭招待柳忆安坐下,“我准备了一桌好饭菜为柳女君接风洗尘,我们边吃边聊。”
“那日中毒后,我自己派了人手悄悄调查此事,这家客栈有固定的商行食材,尤其是我们所食的那道人参乌鸡汤,提供人参的商铺一直是同一家,这么多年从未变过。她们的参一直是从挖参的村民手中收的,都是被医馆挑剩下的。”
人参价格不菲,只有这些残次品价格略微低些,客栈正好收来做汤用。
“商铺的伙计说,她们一直都从熟人手里收参,这些人都是挖参的老手,不会发生将商陆认成人参的情况。之后我又让商铺的伙计分辨商陆和人参,她们也都认了出来。所以这件事绝不会是意外,肯定是有人故意将人参调换成了商陆。”
陆映昭拿出一沓证词,上面都印上了提供证词的人的手印。
“客栈也是检查好货之后才会结钱,所以交货的时候也应当是没问题的,问题只会出在客栈收到参之后,有人将客栈的参全都换成了商陆。原本只需调查一下那日到底何人进出了厨房,就知道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可问题就出现在这一步。”
陆映昭饮下一杯酒,继续说道:“那一日,客栈的后厨发生了一件怪事,她们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只无头的鸡到处乱走,你没听错,就是没有头的鸡,不仅乱走,还能飞上几步。”
“伙计们觉得此事稀奇,便都出来围观了这只无头鸡,后来觉得实在诡异,便将这只鸡捉住又杀了一遍,最后炖了吃。”
柳忆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陆映昭继续往下说。
“也就是在那大家围观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有没有外人进出厨房,线索在这个地方就中断了。”
“看来这只鸡是用来引开大家的。”柳忆安评价道。
“没错,但是偏偏有人借鸡来引起舆论,说是客栈杀的鸡太多,鸡的恶灵借尸还魂,要报复所有用餐的人。”
这个谣言让柳忆安觉得有些可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们自然不会信这种事情,但是总有人会信,信的人多了就变成真的了。”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这种说法,就为了让百姓觉得此事是天谴,而非人为。”陆映昭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做了害人的勾当还想倒打一耙,等我找到凶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大家都相信了,就算这件事没找到幕后黑手,也没人会再深究。”柳忆安觉得凶手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利用“鬼神”之说掩盖真相。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将你找来,害了我陆映昭的人,决不能让她逍遥法外。”陆映昭恨恨道,“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若有什么进展我就告诉你。”
“好,我愿意和陆侯一起调查此事。”
柳忆安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凶手是冲自己来的,毕竟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并不太平。从云州城来京城这一路也遇到了一些匪徒,幸好王镖头身手不错,再加上对这一趟路十分熟悉,最后才能平安到达。
只是到底是何人一直在背后陷害自己,莫非还是顾允?她早就知道顾允身份并不简单,绝不是因为自己是秋川白的妻主而对自己屡次下手,恐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可到底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对一个举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呢?据她收集的情报,顾允并非参加考试的举子,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痛下杀手呢?
柳忆安想不明白。
她现在只希望早点调查出幕后真相,不要再牵连到身边人。
陆映昭看柳忆安心不在焉的模样,猜测她需要休息,也不再和她继续讨论,匆匆结束了话题。
“我们今日先不说此事了,柳女君先好好休息。”说完,陆映昭对着下人吩咐道,“锦儿,带柳女君去客房。”
陆映昭给柳忆安安排的房间在湖边,须得经过一座廊桥,柳忆安跟在锦儿后面慢慢地走,边走边欣赏着廊桥两侧的风景。
突然,桥对面的湖边空地上闪过一道亮点,柳忆安朝那边望去,看见陆映川借着月光在练剑。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对襟交领长袍,腰部系有深色腰带,显得身影格外修长。
他手中的长剑映着月光,泛着一股寒意,劈开了浓厚的夜色。剑影随着他的身姿一同舞动着,一会儿如惊鸿掠水,一会儿又似游龙翻腾。
柳忆安停下脚步,站在桥上远远地欣赏陆映川舞剑的身姿,心里生出几分感慨,这样的身手,若从此以后只能拘于后院,那可真叫人可惜。
锦儿原本走在前面,见柳忆安停了下来,便也停下来等在一边,摇着头叹息道:“二爷早就到出嫁的年龄了,却整日折腾这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哪还会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敢娶二爷。这男子还是得温顺一些,才能有好姻缘。”
柳忆安听到下人随意置喙主人,觉得这侯府的规矩未免有些太宽松了,但自己身为客人又不好教训她,只能为陆映川说好话:“为国效力何来女男之分,陆二爷是将门之后,自然会有将门的骨气。若有人不喜陆二爷一身的好武艺,只能说那人配不上陆二爷,算不得什么好姻缘,这种人不嫁便不嫁了。”
锦儿闻言,连忙低下头,恭敬道:“柳女君说得有理,是奴婢多言了。”
待柳忆安回到卧房,陆映昭从陆映川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拍了拍手,笑着看向陆映川,说道:“你一向直来直去,没想到如今也会用心计了。我按照你说的安排下去了,现在等着锦儿回话吧。”
第35章 选拔神侍必须是未经情事的男子,身上……
“侯主,柳女君已经回房了。”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锦儿前来复命。
“她怎么说的?”陆映昭好奇地问道。
锦儿将柳忆安的回答一字不差地转述了出来。
“说我们川儿是将门之后,自然会有将门的骨气,哈哈哈,说得好!”陆映昭大笑地看向陆映川,见他脸上毫无波澜,眼神却隐隐躲闪,于是便揶揄道,“柳女君说不欣赏你一身好武艺的算不上好姻缘,你觉得呢?”
陆映川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紧,随即垂下眼眸,淡淡地回道:“说得不错,所以嫁不出去便不嫁了,何必非要寻一门亲事自找苦吃。”
说完,便转过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柳女君算是你的好姻缘吗?还需接着试探吗?”陆映昭边追边说,“诶,你走慢点啊,好歹给我个答案啊。”
“她人不错,但是前程尚不明朗,急什么?”
陆映川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一个飞身就从园子里消失了。
“不急吗?”陆映昭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等春闱名次下来了就来不及了?”
***
第二天清早,王镖头为柳忆安送来了一封家里的来信。
原来王镖头将她们一行人在京城中毒的事情回报给了柳云,柳云得知后放心不下,于是方轻尘主动提出要来京城陪同柳忆安,以防再遇到这种情况。
这封信送到的时候,方轻尘已经在半路上了。
信里,柳云还提到了秋家的近况,据说秋家以去外地行商的名义搬离了云州城,不知道现下人在何处。
看完,柳忆安将信烧毁,便准备去寻陆映昭,想告诉她家中来人,她不便拖家带口住在侯府,打算过两日就告辞。
谁知到了正厅,却不见陆映昭人影,只有陆映川坐在那里。
“你找我姐姐吗?”陆映川率先开口。
“是,我有事想拜托陆侯?”
“嗯,今早宫里来人把姐姐叫了过去,恐怕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原是这样,”柳忆安点点头,准备回房间等陆映昭,“那在下先告退了。”
“你等等。”
见柳忆安这就要走,陆映川连忙叫住她。
“有什么事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闻言,柳忆安便停了下来,对着陆映川作揖道:“家母听闻我在京中遇险,十分挂心,便派了家人前来照看。在下感谢陆侯与二爷的热情款待,只是家人既已赶来,我拖家带口实在叨扰侯府,便想着过几日另寻住处,还望二爷谅解。”
“哦,这事啊,”听闻柳忆安想搬走,陆映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侯府还有很多空房间,我让人收拾出来,你不用搬走。”
“那多谢陆二爷。”见陆映川如此爽快,柳忆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一顿,随即拱手谢道。
“你尚且安心留在侯府,京中局势复杂,外头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若再发生上次那种事,可不一定有人护得住你。你家人千里迢迢赶来,也是照顾你,若你因为此事就搬走,岂不是颠倒了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