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妻主为何这么说,我既已嫁给了你,便和你是一家人,何来波及一说。”秋川白不愿柳忆安疏远自己,“况且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当然要为此复杂。”
  “你只是被利用而已,没有你,也会有其她人。”柳忆安摇摇头,无力地解释道,“你不必因此心存愧疚,更不必负责什么。”
  “就算我不心存愧疚,我本就是你夫郎…”
  “你我都清楚,我们不是真正的妻夫,”柳忆安打断了秋川白的争辩,“待和离书生效后,你大可一走了之,从此和柳府一干二净,实在不必趟入这浑水中来。”
  “可是我愿意陪你一起趟入这浑水中,”秋川白情绪激动,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我不会一走了之的,你明明是心悦我的,你不要让我走。”
  “你先冷静一下吧。”
  柳忆安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秋川白从身后一把抱住。
  “妻主,妻主,我们就当没有那份和离书,好不好?”秋川白声音颤抖着哀求道,“我心悦你,我真的心悦
  你,我不能离开你,你不要让我离开,我们今晚就圆房吧。”
  “你说什么?”柳忆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今晚就圆房吧妻主,我想和你变成真正的妻夫,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介入到你我之间。”秋川白将头埋在柳忆安的肩上,哽咽地恳求道。
  “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柳忆安被秋川白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秋川白,你别逼我厌恶你。”柳忆安见秋川白不肯松手,只好放出狠话。
  害怕真的惹急了柳忆安,秋川白松开了环住柳忆安的手,转而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要讨厌我,我听你的话。”
  柳忆安转过身,看着秋川白快要流出泪的双眼,觉得讽刺极了。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着恳求我。”柳忆安想起和秋川白的大婚,“你哭着求我放你自由,你说以后我有什么需要,一定在所不辞,任我差遣。”
  秋川白点点头,他记得自己的承诺。
  “那我现在就要你兑现这个承诺。”
  柳忆安还未说出那个承诺是什么,秋川白却知道了她即将要说出的话,他急切地摇着头:“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
  柳忆安不管不顾地说下去:“和离书生效后你便离开吧,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这就是我的需要,也请你一定要遵守承诺。”
  抓住柳忆安衣袖的手无力地垂下,新婚夜的自己有多么高兴,如今的自己就有多么绝望。自己当时的承诺化作了一把利刃,在身体里来回切割着,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支零破碎。
  “妻主…”秋川白站在原地低声哀诉,柳忆安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房间。
  方轻尘一直候在门外,未曾走远,将两人的话悉数听在耳里,知道了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秋川白确实在新婚那日同柳忆安签了和离书,并许下了一个承诺。而之后,秋川白为柳忆安做的种种一切,想来是为了报答她愿意放自己自由的恩情。
  柳姑娘肯定是心悦过秋川白的,她曾经的眼神透露了一切,只是秋川白伤透了柳姑娘的心,让她逐渐放下了这份喜欢。
  方轻尘心疼地看着柳忆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是那么好的女子,本该有个爱她,敬她,崇拜她的夫郎……
  多可笑啊,那么多男子向往的女君,却在大婚当日被要求和离。
  可是,自己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若不是他扮作秋川白和柳忆安拜堂,柳忆安更早知道秋川白不愿嫁给自己的话,就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一幕发生。
  方轻尘知道,即使他不答应,秋思雨也会找来别人替秋川白拜堂,可他还是痛恨自己成为伤害柳忆安的助力。
  方轻尘神情复杂地看了秋川白一眼,他感激表兄为自己挺身而出,让自己有机会进到柳府。如果忆安姑娘对他还有心意,自己是绝不会介入她们之间,他甘心一辈子做个下人照顾他和忆安姑娘。
  但如今忆安姑娘已经放下了对秋川白的感情,方轻尘决定从此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他不期待柳忆安喜欢上自己,他只是想坦然地关心她,以自己的名义,而不是借着秋川白表弟的身份。
  秋川白的恩情,他会从别的地方报答。
  下定决心后,方轻尘追上了柳忆安离开的方向,却见到柳忆安摔倒在地上。她掀开了袖子,在查看自己胳膊上的擦伤。
  “柳姑娘!”方轻尘小跑到柳忆安身边,小心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关心地问道,“胳膊上受伤了吗?”
  “有一点小擦伤,没关系的。”柳忆安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窘态,有些不好意思。
  方轻尘有点心疼,“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柳忆安将胳膊递了出去,“没事的,你看,都只是些小伤,过两日就好了。”
  伤口虽然不大,但表面却覆盖了一层泥沙,方轻尘将柳忆安扶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嘱咐道:“忆安姑娘现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些白酒和药膏过来。”
  柳忆安不想拂掉方轻尘的一片好意,点点头,在原地等待着。
  一转眼的功夫,方轻尘就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他蹲到柳忆安面前,隔着一条手帕,轻柔地抓住了她受伤的胳膊。
  “柳姑娘,我们需得先用白酒冲洗一下伤口,会很疼。”
  “无妨,我不怕疼。”柳忆安对着方轻尘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害怕。
  方轻尘快速地将伤口冲洗完成,将药膏一点点地涂抹到伤口上。
  “这个药膏是我母亲的药方,抹上这个伤口会恢复得很快。”
  “你母亲的药方?”柳忆安感到疑惑,“不是说……”
  意识到自己提起了方轻尘的伤心事,柳忆安赶紧闭上了嘴。
  “我母亲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方轻尘不介意提到自己的过去,“她过去是村里有名的大夫,这个药方是我小时候从她的笔记里看到的,就自己尝试着做了出来,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
  “原来是这样,”柳忆安没想到方轻尘竟然会制药,“除了这个药膏,你还试过别的吗?”
  方轻尘点点头,答道:“我祖母也擅医术,小时候我跟着她学过如何分辨草药,若我患了风寒,都是自己去山里寻草药,熬些汤剂喝。”
  方轻尘将伤口包扎完毕,帮柳忆安把袖子放了下来,然后一边收拾着眼前的瓶瓶罐罐,一边给柳忆安讲着自己的童年。
  “我很喜欢看母亲的行医的记录,还想过像母亲一样成为一名大夫,只可惜祖母觉得男子不便行医,不愿意教我这些。”
  柳忆安听出了方轻尘话里的遗憾,试探地问道:“那你如今还愿意学医吗?城里的明大夫向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从不轻视男子。由柳家出面作保,她一定愿意收你为徒。”
  “真的吗?”方轻尘怔在原地,眼神里透出难以隐藏的欣喜。
  身为男子而不能学医是他从小的遗憾,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想到柳忆安竟愿意为自己寻一个机会。
  “若明大夫愿意收我为徒,轻尘定当日夜研习,绝不会辜负忆安姑娘的一片好意。”
  第29章 难怪梦里有一个男子背着我在雪地里行……
  确认了方轻尘学医的决心,柳忆安马上就找到了明大夫,向她讲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方公子啊,我对他有些印象,”明大夫陷入回忆,“当初你掉下山崖,方公子也出力救了你。对吧采薇?”
  “是啊,我和秋公子到达山洞的时候,他已经照顾你好一会儿了。”
  采薇对这件事情的印象特别深,那个时候,正是因为方轻尘妥善的照顾才稳住了柳忆安的状况,若非如此,恐怕热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柳忆安的性命。
  “这个方公子还真是懂得一点医理,师傅,我觉得收他为徒也未尝不可。”采薇心里感激方轻尘救了自己的好友,替他向师傅说好话。
  “唉,我们师门是从未有过收男子为徒的先例的。”明大夫陷入两难,“可是方公子既然是忆安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们的恩人。”
  见明大夫还有些犹豫,采薇继续劝说道:“师傅,你之前不是教育我,医者就要敢为人先,有神农尝百草的勇气,不能拘于现有的药方。方公子有一颗医者仁心,也和我们有缘分,您就当师门第一个收男弟子的人吧。”
  “我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明大夫迟疑地看了柳忆安一眼,说道,“只是他现在是忆安的侧房,若是总跟着我们抛头露面,我怕会有人借此事中伤忆安啊。”
  柳忆
  安没想到明大夫是担心自己的声望,于是赶紧将纳侍这件事解释清楚。
  “明大夫,我纳他为侍并非是出于女男私情,只是借柳家的身份为方公子上一个户籍,阴差阳错之下才成了今日这种局面。如果他能跟随明大夫学医,有一个傍身的技能,才算是柳府真正地帮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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