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没凶他呀。
  真是莫名其妙。
  她看向床头柜,有一个透明文件袋,护照签证什么的都在里面,以及n大的几份重要文书,关乎他在纽约的学业。
  “你还是讨厌我?”邢屹突然问。
  孟纾语定了定神,短暂沉默。
  她确实曾抱有希望,觉得他终有一天可以改变,只要他改掉骨子里的偏执病态,他们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但几率很小。
  她不想倾尽身心,去赌一件毫无可能的事。
  “邢屹,我们不合适。”她起身,“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病房门轻轻关闭,扬起的灰尘却落到他心上。
  三秒后,房门再次打开。
  邢屹转头望去。
  是林泽。
  他不屑地收回视线。
  林泽给他带了午餐,走上前拉开病床旁的折叠桌板。
  “吃饭吧。”
  邢屹闭上眼,心烦意燥。
  “不饿。”
  林泽一本正经:“吃点吧。心空了,胃总不能空吧。”
  邢屹撩起眼皮,冷飕飕刺他一记。
  林泽闭嘴。
  邢屹起身下床,三两下就把手臂石膏卸了,走到窗台旁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泽眼睛都直了。
  敢情又是装的啊。
  邢屹两手撑在窗前,身姿一如既往地笔挺,没有一丝消颓感。
  他漫无目的看着远处高楼大厦,轻描淡写说:“如果我跟她提出彻底结束,她会挽回我吗。”
  林泽看向他。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反复试探,甚至不惜孤注一掷。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林泽迟疑片刻,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
  傍晚,孟纾语去邢老先生家陪星星玩,教他弹新的钢琴曲。
  星星学累了,想到院子里玩过家家,于是她拎着一箩筐的玩偶,牵星星过去。
  方姨端一盘糕点过来,半路接了个电话,脸色有点为难,转过背去说话:“是,老先生不在家...真的要过来吗?可是星星在这儿很高兴,还是让他留在这儿吧,就算真的要接走,至少也要过问老先生的意见。”
  听筒那边简直要炸了:“我是他妈!凭什么不能把他接走?你们算老几,管天管地还管我怎么养儿子?!”
  电话被掐断,方姨叹了口气。
  孟纾语坐在小草坪上陪星星摆放玩偶,回头问:“邢阿姨马上就要来吗?”
  “对,看样子马上就到了。实在拦不住,这暴脾气。”
  孟纾语若有所思,轻轻挽起星星的衣袖,看了看他稚弱的手臂。
  心想,好不容易愈合的掐痕,过不了多久又要出现了。
  她把衣袖放下来。
  星星自顾自地玩,抓起手边一个棉花玩偶,研究了会儿,拉开它后背的拉链。
  或
  许是自闭症儿童常见的机械行为,星星把拉链拉开,紧接着,把里面的棉花全部掏出来,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孟纾语愣了下。
  只见星星越玩越亢奋,几乎想把玩偶扯碎。
  她刚想教他这是不好的,话没说出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已经闯入耳畔。
  “何星!”
  邢漫芊快速把他拎起来,抢过他手里的玩偶布套用力一扔,扫一眼满地狼藉,气得眼红。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谁让你玩这个?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拆东西?!你给我站稳!哭什么?我是为你好,难道你像你哥一样变成冷血无情的疯子吗?!”
  孟纾语心头一紧,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阿姨,请你告诉我,邢屹之前究竟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邢漫芊忙着教训孩子,分神瞥她一眼,嘴唇翕动片刻,嘲讽道:“他没告诉你?也是,他一定不敢告诉你。”
  “邢屹虐待过动物。”
  孟纾语失神两秒,脑海重复这句话。
  直到她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吞咽一下,觉得嗓子很疼。
  “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然呢?要是感兴趣,你就亲自去问他吧,省得说我污蔑他。而且,他之所以坚持救助流浪狗,只不过是因为于心有愧,想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罢了。”
  ...
  入夜,孟纾语直奔医院。
  她一路跑,跑得肺都疼了,穿过漫长走廊,终于推开病房的门。
  气喘吁吁抬眸,邢屹正倚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玩弄手里的金属u盘。
  下一秒,他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过来,两人冷不丁对视,他眼底泛起轻微的错愕,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来。
  孟纾语定在原地,借彼此沉默的时间醒了醒神。
  等等。
  他手臂上的石膏呢?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无力感兜头而下。
  “邢屹,你又骗我。”
  他一言不发,只是半冷不热地看着她。
  她心乱如麻,转身就要走,邢屹忽然从身后抱过来,手臂紧紧环住她肩膀,脑袋深埋下来,呼吸沉重。
  “别走。”
  声音很哑,以至于最后一个字含混不清,她只听清一个“别”字。
  他鼻尖蹭过她耳垂,沉倦而依赖,想让她留下来。
  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久久才问:“你虐过动物吗。”
  邢屹明显滞顿。
  她又问:“虐待过吗?是小猫,还是小狗?”
  邢屹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连你也怀疑我。”
  孟纾语不知道是否激怒他,但她需要一句实话。
  “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事实。你认真告诉我就好,可以吗?”
  “算了。”
  邢屹松开她。
  紧接着,她听见远处垃圾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丢进去了。
  是u盘。
  储存视频的u盘,视频里每一帧都关于她。
  孟纾语一时恍神,贴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
  邢屹微垂视线看着她,将她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
  他的行为过于冷静,以至于她无法判断他现在的情绪,也不知自己应该坦然面对,还是应该害怕地逃开。
  心跳声传至耳骨,他给带她带来的压迫感过于强大,终究还是对他心生恐惧。
  邢屹轻抚她颤抖的眉心,她刚想后退,就听见他说:“如你所愿,我们结束吧。”
  音落,他拿起床头柜的文件夹,顺手扯走搭在椅背的黑色外套,离开病房。
  孟纾语来不及看他的眼睛。
  或许他的目光依旧锐利,落拓不羁里浮泛着让人来气的轻蔑不屑,又或许......
  她不知道了。
  彻底结束,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这么想着,轻轻眨眼。
  不知为何眼眶酸胀。
  ...
  路上,林泽开着车,正要拐弯。
  后座低哑出声:“回医院。”
  “啊?”林泽下意识问,“东西不是拿完了吗,回去做什么?”
  邢屹支着额头看向窗外,烦躁地轻扯嘴角。
  “掏垃圾桶。”
  第30章 回吻“我不介意直接撞过去。”……
  那天晚上,孟纾语先一步离开医院,就这样跟邢屹错过。
  至于那个u盘,她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反正她没捡。
  谁会疯到去掏垃圾桶呢。
  邢屹飞往纽约那天,她在教室里听老师讲庄周梦蝶。
  窗外艳阳高照,隐约有飞机划过云端。
  她抬头看一眼,不知不觉,心头的云似乎也被机翼搅乱了。
  一晃眼,飞机消逝,湛蓝的心头就这样被扯出一条云线。
  浅浅的,却格外漫长,从她十八岁的端点,连接到二十岁的起点。
  大四上学期,她开始准备实习。
  其实她还没想好,到底是毕业就工作,还是继续读研。
  身边人都说,哲学系出来的学生,其实更适合进研究所走学术道路,不适合步入职场。
  但她本科还没毕业,就已经被论文项目折磨出ptsd了。
  微信一有小红点她就心惊胆战,生怕是导师冒泡。
  心想,还是趁现在先进社会实践一下比较好。
  有了真实的体验和对比,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这两年,她提过想搬出去,但邢美莱多次挽留,她没辙,所以依旧住在颐云公馆。
  听说她要实习,邢美莱热情推荐,让她试试信昀集团旗下的科技子公司,那边正好在招文案策划。
  她不好拒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
  一周后收到hr的面试通知。
  cbd总部大楼。
  大清早,孟纾语带着打印好的简历挤进电梯。
  一波职场npc鱼贯而入,她一不留神就被挤到边上,手都碰不到楼层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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