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外公。”
  对面的男生哼笑一声:“爷爷,您有邢屹这个外孙还不满足啊,还想要个外孙女?”
  邢钟宏戴上老花镜,斜他一眼:“邢皓南,吃饭少说话。”
  邢皓南有一搭没一搭搅着小碗里的汤,酸溜溜道:“爷爷,我听我爸说,邢屹去年的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我就在想吧,我们都是您身边最亲的小辈,我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您也给我安排一个呗?”
  “你?”邢钟宏嘲他,“不学无术,白痴一个,还想跟邢屹比。”
  “......”邢皓南顶了顶腮帮子,不敢对爷爷撂脸色,只敢瞪一眼邢屹。
  邢屹正在给孟纾语盛汤,舀一勺就问一句:“这个吃不吃?”
  孟纾语顿了顿,其实都看不出那是什么食材,但在别人家里不能挑,她果断点头说:“吃。”
  邢屹睨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说假话,没给她盛那个,只舀了别的。
  一小碗清澈鲜甜的海鲜汤放到她面前,里面的虾仁和鲜贝都是她爱吃的。
  “待会儿再喝,烫。”
  她乖乖点头:“好。”
  邢皓南一脸吃了瘪的表情,因为邢屹根本没搭理他,注意力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他只好转移炮火:“你叫......孟纾语是吧?”
  孟纾语抬眼看他。
  “嗯,你好。”
  “你好你好。”邢皓南摆起公子哥的架子,细细打量她,“啧,名字挺好听,长得也漂亮。听说你住在邢屹家,还习惯吗?”
  “还可以。”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卖茶叶。”
  “哦,路边小摊贩?”
  “......不是,就是普通的门店。”她拿起勺子喝一口汤。
  “哦,看来是一般家庭。那现在近水楼台的,你想不想攀上邢屹?”
  她手腕一顿。
  空气沉寂几秒,邢钟宏已经忍无可忍:“不想吃饭你就滚出去!”
  邢皓南被慑了一下,怂兮兮地咕哝:“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嘛。”
  一桌子人静了会儿,邢皓南又冷不丁问:“那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没有啊?啧,长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谈过好多个呢,你让我想起留学那会儿碰见的那种女的,绝了,到处钓凯子,私下玩儿那么花,表面还一个劲地装清纯呢,哈哈......”
  孟纾语攥紧勺柄,觉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
  邢屹气定神闲给她剥蟹腿,掠了对方一眼,轻笑一声:“表哥,最近行情怎么样?”
  邢皓南嚼着东西问:“什么行情?”
  “听说前段时间大舅断了你的生活费,你一分钱都没有,在纽约怎么过?陪白男一夜春宵挣外快?”
  邢皓南登时涨红了脸,差点爆粗:“你他——你说什么呢?!”
  邢屹把剥好的蟹肉放她碗里,慢条斯理脱下一次性手套:“表哥,别张嘴了,你牙上有菜。”
  第12章 回吻「这极致疯狂、病态的爱」[小修……
  邢皓南慌忙拿起手机照前置,发现牙缝里并没有菜。
  他霎时气饱,筷子一撂:“爷爷,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邢钟宏哼笑一声:“就这态度,还想要股份?”
  完了,他立马凑上去讨好:“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嘛,股份我还是要的......”
  邢钟宏挥挥手:“我看你不太想要,走吧,回去吧。”
  邢皓南又央求了一阵,无果。
  他觉得自己被当猴耍,哼一声,气鼓隆咚地走了。
  邢钟宏悠闲喝汤,波澜不惊道:“小语不用理他,说他白痴都是在夸他了。”
  孟纾语发现了,原来邢屹的间歇性毒舌是遗传外公。
  “老先生,嘉嘉来了。”方姨笑着通知,随后进来一个女生,模特身材波浪卷,妆容光彩照人。
  常嘉把礼品交给方姨,扫了一眼餐桌上的人,尴尬一笑:“啊,好像来得不巧。”
  “没事儿。”邢钟宏心情不错,摆摆手让她落座,“不就是添副碗筷的功夫,一起吃吧。”
  孟纾语跟常嘉对上视线,对方跟她说了声“嗨”,她回一个得体的笑。
  常嘉又用熟人间的微妙眼神看向邢屹,邢屹没搭理她,转头问孟纾语:“吃饱了?”
  她顿了两秒没说话,他就知道她已经吃不下了。
  他牵起她的手起身:“走。”
  她定在原地,小声劝:“不太好吧......”
  邢钟宏笑笑:“没关系,有事儿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好的,外公再见。”
  桌上少了两人,常嘉兀自落座,戴起手套接过邢钟宏手里的蟹腿:“我帮您剥,我最会剥蟹了。”
  邢屹闻声回头,冷森森盯着外公:“还吃蟹?您下回痛风别打电话跟我哭。”
  邢钟宏心虚:“哎呀,吃一点又不碍事,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盯我。”
  邢屹不屑地收回视线,牵着孟纾语的手走远。
  她不想被误会,下意识挣脱开,他就加重力道锁住她,两人的掌心纠缠出热意,她心跳跟着加快。
  常嘉看着两人走远,不露声色问:“那个女孩子是谁?”
  邢钟宏简单解释完,常嘉露出稀奇的眼神:“真的假的,邢屹被夺舍了?居然肯让别人住进他家里,之前我去给莱姨送礼物,坐一下沙发他都看我不爽。”
  邢钟宏笑笑说,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
  孟纾语一路被他拽着走,出了院子又被他塞进车里。
  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她觉得他又快犯病了。
  每次她一抗拒他的接触,或者露出一点点讨厌他的表情,他就像干柴遇火,整个人燥得厉害,有时又冷森森的,沉默比说话还可怕,吓得她心慌。
  等邢屹带着一股冰冷气场上车,她静了半晌,小声说:“来之前都说好了,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刚说完,车子忽然加速,窗外路灯掠出残影。
  她立刻攥紧安全带,邢屹头也不转地问:“帮你剥蟹也算出格?”
  她抿抿唇:“我没说那个,我是说你牵我的手,还故意不放。”
  邢屹攥了攥方向盘,撇过头沉默,很快又目视前方,嘲弄地笑了下:“就这么讨厌我。”
  孟纾语一时哑然,别过脸看向窗外,本想让气氛稳定下来,邢屹却越开越快。
  跑车如风似火驶上高架桥,引擎声震耳欲聋,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呼吸发紧,越来越怕:“你开慢一点啊......”
  邢屹无动于衷,沉声问她:“你到底讨不讨厌我。”
  “你先减速!”
  “你先回答。”
  转眼已经冲下高架,一辆货车被他甩在后方,她捏了把汗,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这样?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还是说我跟你确实有仇,所以你要千方百计欺负我?你从小就这么坏这么阴暗吗,在长辈面前装得懂事孝顺,私下却是不折不扣的禽兽,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
  她喉咙一紧,快速咽了后半句。
  邢屹和母亲关系不好,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下意识祈祷
  刚才的字眼被引擎声盖过,转头却看见他青筋爆起的手臂。
  孟纾语浑身僵硬,手腕开始发抖。
  如果他发起怒来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法反抗,万一到时候,两人激烈争执,她败下阵来,横尸荒野......
  突然一阵急刹,她心脏跳到嗓子眼,邢屹倾身靠近,她躲闪着喊他别过来,他却看也没看她,径直打开车斗,砰的一声,她眼含一点生理泪水,模模糊糊看见他取走烟盒和金属打火机,转头下了车,甩手关上车门。
  倏然一静,她全身都麻了。
  连接市郊的道路宽敞而冷清,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时远时近。
  邢屹倚靠在车前抽烟,身上的戾气缓缓淡去,沉得无比安静,不知在想什么,他微仰起头,吸了口烟,烟雾许久才吐出,喉结上下涌动,雾气弥散在路灯下,一双锋利眉眼染上一层迷蒙。
  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衫,衣袖挽折至臂弯,在月色下懒懒站着,无疑是矜贵冷淡的少爷模样。香烟燃了一半,一只萤火虫忽然飞到他肩上,他轻轻把它弹落,让它飞走。
  终于,他指间的火星陡然熄灭,抽完一支烟,他又靠在车前吹了会儿风,等烟味散尽才回到车里,一路匀速驾驶,一言不发。
  孟纾语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却又难说究竟是什么心情。
  经过这一晚,两人毫无交流。
  像冷战。
  这对孟纾语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因为她再也不用刻意躲着他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丢失的自由又回到她手里。
  连续几个傍晚,她跟着散打社的同学跑步训练,远远看见他在打球,一如既往的朝气蓬勃,笑起来直击人心,看上去一点心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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