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机没电了。
  她急忙找出充电器,整个人趴跪在地毯上,长发缕缕垂落,塌着腰,上半身凹出柔软月弧,伸手碰向墙边的插座。
  后知后觉,一道高大的影子罩了下来。
  ——“想搬走?”
  她吓得囫囵转身,后背紧靠着墙。
  邢屹插兜站立,一双澄黑眼眸睨着她,她浑身一僵,他漫不经心半蹲下来,帮她插好充电器。
  她紧紧揪住地毯的短绒,嗫嚅:“你怎么进来的。”
  他很欠扁:“这是我家,我有钥匙。”
  “......”
  距离拉近,发现他有一颗浅浅的眼尾痣,笑起来很好看,也暗藏侵略性。
  他手臂懒懒搭在膝盖上,看着她:“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你要是想走,我就把你关在这儿。”
  这叫商量?
  她摆出防御姿态:“我懂了,你一定在耍我对吧?保姆告诉我了,其实你不喜欢被人打扰,自然也不喜欢我住在家里,所以把我赶走之前顺便折磨我。你放心,等我跟莱姨商量完,很快就会搬走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脸色一沉:“谁说让你搬?”
  “那你到底要干嘛!”
  “喜欢你啊。”他拖腔拖调的,顽劣又轻描淡写,“想跟你接吻,做。爱。”
  “......”
  嗓子突然好干,心火烧到了喉咙。
  他伸过来一只手,她惊慌躲闪,他慢悠悠捻起她一缕头发,扫扫她鼻尖:“怎么不说话?”
  她吞咽一下,一本正经地告诫:“邢屹,你听我说,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特别挑食,难伺候,睡觉还踢被子,偶尔还乱说梦话,我爸不给我生活费的时候我就是个穷光蛋,不能给你买限量款跑车,甚至连模型都买不起,我哪里都不好,你千万不要喜欢我。”
  “没了?”邢屹捏捏她的脸,像捡了个宝,“这还不简单,做你喜欢吃的菜,抱着你睡,听你说梦话,给你钱花。”
  ……鬼话连篇。
  她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心想这是什么新型套路,他是不是想靠这张脸蒙骗她,然后狠狠渣她一次?
  孟纾语抬眸,对上他欲擒故纵的视线,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推他:“做人要讲道理,你先离我远一点。”
  他蔫坏,一下攥住她手腕:“巧了,我最不喜欢讲道理。”
  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要逃,他二话不说抱住她,两人相拥着跌在地毯上,她被狠狠压住,双腿被迫攀上他劲瘦的腰,他像嵌在她身上,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姿势。
  “跑什么,要我绑着你才老实?”
  热气烘在她耳畔,她浑身都软了,怀疑他喝醉了酒,可是他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依旧是那股很好闻的淡香,黑茸茸的脑袋蹭在她肩头,顽劣又黏人,在用力汲取她颈侧的香气。
  他身量太高,肩膀又宽,她实在难以招架,双手拼命推开他,鼻尖若即若离抵住他锁骨,生怕下一秒就会吻到他身体,只好使出缓兵之计:“好好好,我不跑,你先起来。”
  邢屹嗤笑一声:“你真当我会信?”
  她气结:“那你就这么抱我抱一晚上吗!”
  “一晚上?你还真敢想。”
  “......”她绝望地望着天花板。
  他掐住她腰侧:“说,还想不想搬走?”
  她深思熟虑:“要搬。”
  他缓缓撑起上半身,冷飕飕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再说一遍?”
  一根修长的手指快要探进她口腔,她立马改口:“不搬了!你起来!”
  邢屹起身的同时把她抱起来,她晕乎乎挂在他身上,被他放到床边。
  她一个翻身卷进被子里,蒙住头,瓮声瓮气:“你出去!”
  邢屹撑在她身上,低声笑:“你知道你上次说梦话是什么时候吗?”
  她慢吞吞从被子里探头,眼睛眨了眨:“......什么时候?”
  “飞机上。”
  “?!”
  她真的要昏过去了。
  -
  次日一早,她醒来快速环顾自周。
  幸好,邢屹不在她房间里。
  昨晚真是一言难尽,她已经不能安慰自己那是梦了,她甚至觉得最坏的结果是她穿到了平行时空,撞见了另一个邢屹。
  她苦恼地坐了会儿,下床查看手机,给毛婧婧回句“我还活着”,又切回去查看老孟的消息。
  试着发一句:[爸,其实邢屹很坏]
  老孟秒回:[爸知道,这种男孩子很容易遭人嫉妒的,家里太有钱了,自身又优秀,但是小语,你不能因此诋毁人家,要向人家学习]
  她无语地轻叹,点进有未读通知的邮箱。
  居然是散打社的面试通知。
  她顿时欣慰,感谢上帝,这个世界对她并非蛮横。
  下楼吃早饭,她的餐盘放在邢屹旁边,她麻木地挨着他坐下。
  邢美莱洞察:“小语怎么啦?好像有黑眼圈了。”
  她佯装镇定:“没什么,我熬夜看书了。”
  邢美莱说熬夜不好,下次早点睡。
  她点点头,随即兴师问罪一般瞥了一眼邢屹,他划着手机喝粥,半冷不热掠来一眼,轻挑眉梢:“怎么不吃,挑食?”
  “......”
  孟纾语埋头喝粥,全程若无其事,中途想把椅子往前拉一些,手移往下,邢屹突然牵住她。
  她心脏狂跳,邢美莱就在餐桌对面看平板,眼神随时会落到他们身上。
  她越是挣脱,邢屹就牵得越紧,桌底下,他百无聊赖捏她的掌心,玩她的手指。
  几处薄茧擦过她指间,她紧张沁出的细汗微微沾湿他指腹,彼此的手勾缠着,摩挲着,湿润又滚烫。
  突然,他松开了手。
  孟纾语如释重负,邢屹向后靠着椅背,优哉游哉点了点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随即一亮,消息弹出。
  [多吃点,再瘦就能给你系根绳了,放风筝。]
  -
  她失神大半天。
  下午回到学校,终于到了散打社面试的时间,许莓兴致勃勃陪她前去。
  到达体育馆,进社团活动室一瞧,她居然是唯一一个女生。
  桌前聚了一堆男生在签字,他们以为她不是来面试的,酸溜溜地问:“谁女朋友来了?”
  “......”
  前面签完字的几人作鸟兽散,她顺势上前,没在桌上看见笔。
  “你好,请问笔在——”
  一抬眸,她定住了。
  签到桌对面,邢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闻声缓缓睁开眼,抬手把黑色卫衣的兜帽拉下来,懒懒扫她一眼。
  面对她无措的表情,他淡淡地笑,眼尾痣似乎在暗自嚣张。
  不远处有男生小声闲聊:“听说这学期是邢屹带我们训练。”
  “卧槽?那也太刺激了,随时准备骨折。”
  孟纾语闭了闭眼。
  毁灭吧。
  第8章 回吻压在她身上
  她沉默几秒,转身走向出口,假装从没来过。
  有人迎面靠近,是寸头男,他笑着打量她:“哟,承认自不量力了?怂了?打道回府了?”
  她霎时止步。
  被挑事了,被看扁了。
  她咬咬牙,击破退堂鼓,回一个心如止水的眼神:“去卫生间你也要管吗?”
  “嗐,那我可管不着。”寸头男挥手招引她,“来,先签个到呗。”
  孟纾语麻木地走回桌前。
  拿起笔,弯着腰签名,一桌之隔,邢屹懒洋洋倾身向前,一手撑着额头,浑不正经的坐姿,像教室里恃才傲物又离经叛道的尖子生,狭长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好像能从她脸上盯出什么花来。
  她抿抿唇,只觉自己穿进了动物世界频道,吃个草还要被头狼虎视眈眈。
  寸头男从桌上抓了袋薯片,打开说:“忘了介绍,我是社长周洪违。”
  “哦。违法乱纪的违吗?”
  周洪违觉得自己被怼了,但他没有证据。
  孟纾语签完名去往卫生间,邢屹重新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玩一局消消乐。
  一个社员上前核对签到表,瞥一眼她出门的背影,怪罪道:“社长,你干嘛针对人家呀,真没品。”
  周洪违哼笑:“看她漂亮呗,又纯又乖的,逗起来贼有意思。”
  说完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喝水,猛然惊叫,“我操!谁给老子倒的开水?!”
  邢屹搭着二郎腿,懒闲闲划着猫头狗头,手机里一连几声“unbelievable”。
  孟纾语回来时,那帮男生已经抽完签排好面试顺序了,她顺理成章排在最后一个。
  散打社活动室占据体育馆一整层,部分墙体打通,视野开阔,有点像大型练舞室。
  最里侧就是日常训练区,跟外侧隔了块玻璃,附一层垂落地面的黑帘,如果拉严实了就什么都看不见。
  邢屹玩完几局消消乐,在众人亮晶晶的注视下走进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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