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过这位先生倒是挺好奇,问:“凌小姐是做什么的?”
  凌遥微微一笑:“打工的。”
  对方也跟着笑:“凌小姐很幽默。”
  在四合院里谈定之后,随中介去办理各种手续,离开四合院时,她头也未回。
  很快,巨款到账,她看着账户上的那些数字,心像被电击过,麻痹不堪,全无感受。
  只在晚上,才去了那个熟悉的场子,让kevin给自己调酒喝。完成了这么大一笔交易,总得喝酒“庆祝”不是。
  kevin笑着说:“袁哥今晚也在,在楼上呢,他好像特高兴。”
  正喝着,袁征走了过来,果然笑得无比灿烂,凌遥还没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
  他的眼睛都快要笑得眯成缝了,嘴咧着没合拢过:“什么时候来京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凌遥道:“过来办事,明天就得走了。”
  “明天!”袁征的笑容这才收住,“明天走啥啊,听哥的,后天再走不迟,总得一起吃个饭吧。”
  “确实得走,都订好机票了。”
  他好像特别接受不了,继续阻止:“不行不行不行,明天我生日啊,今年都33岁了,多吉利的数字,你怎么着也得陪我庆祝一下。”
  凌遥狐疑地瞅袁征:“你生日?你不是说你是冬天的生日么。”
  他耍起了无赖:“我拢共没过过几个生日,补过一个不行?”他喝了酒,有几分微醺,“你要是不陪我吃个这个饭,我可就真生气了,哥生起气来,也很可怕!”
  凌遥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猜测也许他是想借着吃饭,聊聊近况,聊聊他。
  便改口:“那我们明天上午吃饭,改签下午的航班成不。”
  他像个小孩似的:“哎,这才像话,早说嘛,我也不用扯什么生日。”
  凌遥无奈摇头。
  吃顿饭而已,他刚才的反应确实有些用力过猛。
  翌日上午十点半,他开车来接她。
  凌遥为了方便,把行李箱也放在了他车里。
  他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时间还早,先去公馆喂喂鱼吧。”
  凌遥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声音微沉:“这两年,那些鱼都是谢诚在照顾?”
  “可不,我有时候也会过去瞧瞧。说是死了挺多,谢诚又买了补上。”
  沈青黎出国前特地交代过,屋子破旧就破旧,但鱼一定要照顾好。
  凌遥喉间哽咽,没再多言。
  车子停在公馆外面,下车时,凌遥望了一眼这栋曾经出入过无数次的别墅,它的外观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袁征按了密码,打开门,朝凌遥偏头:“进去吧。”
  凌遥迈步走进大门,抬眸的一瞬,心脏骤然停顿,呼吸在这一刻止住。
  池边站着一个英姿清发的身影,穿着一件黑色旧衬衫,袖子卷了起来,下摆扎进贴合身材的西裤中,手腕上还戴着那串小叶紫檀的手串,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在太阳下反了光。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玻璃鱼食碗,闲适地朝池中撒了一把鱼食,一池鲤鱼争相抢夺。
  可是不对。
  再往上看去,男人侧脸清瘦了许多,眼睛上架了副金丝薄边眼镜,满头乌发却已染成烟灰白。
  凌遥盯着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
  男人回头,朝她清淡地笑:“怎么,不敢认了?”
  ……
  第51章 这里是他们相爱的京城。
  凌遥怔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双腿像灌满了铅,整个人动弹不得。
  门口响起一阵喧哗,袁征把她的行李箱放下,满心满眼都是笑地说:“那什么,哥们儿先走了,不打扰你俩团聚。”
  门已关上,凌遥依然杵在原地。
  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男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她刚把四合院卖掉的时间节点。
  想到这儿,凌遥心中翻涌而起的酸涩、难过、愧疚……齐刷刷袭来,令她一时不能言语,她低垂着头,两颗豆大的眼泪随之滚落,砸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
  下一秒,阿遥落入他炙热的怀抱。
  澎湃有力的心跳,震得她脸颊发麻。
  沈青黎将那个玻璃碗,放在了茶几上,紧紧地拥住她,抱着她,蹭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是我不好,这么晚才回来。”
  阿遥哭得更凶。
  怎么哄也哄不好。
  帮她拭了泪,马上又涌出新的。
  他轻抚她的背,哄道:“乖,不哭了,我今早刚从酒店隔离结束,让袁征把你骗过来。”
  凌遥抬头望,透
  过镜片看他幽深的双眼以及烟灰白色的头发,她不由吸着鼻子说:“你怎么染了银发。”
  他轻轻地笑:“是不是看上去老了许多?”
  凌遥抹着眼泪摇头。
  还是帅的,气质也好像不一样了,愈发矜贵。
  能察觉出,他其实也经历了许多沧桑。
  “那你的眼睛……”
  “造型师说戴上眼镜比较配发色。”
  凌遥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把人从怀里松开,双手捧起她的脸,帮她擦干了泪,眸光深深地注视她:“这两年,想我吗?”
  不问还好,一问,眼泪又要涌出来。
  在她垂眸的瞬间,下巴被抵住,让她抬起了头,眼镜后的双眸闭阖,旋即炽热的唇攫住了她的,重而深的吻碾过,二人之间只剩下唇舌搅动的吮声,以及急促的喘息。
  在亲吻中,不知不觉,人已经被他抱起,走进了屋里。
  他的金丝薄边眼镜在轰轰烈烈的亲吻中,不知被扔在了客厅哪处,上楼梯时已经不见。
  她躺在床上,任他支配。
  在他身下被深深采撷时,凌遥的手摸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心跳的振动,并且分明看见了他眼尾细细的纹。
  心下一酸,眼泪自眼角滑落,滴在浅灰色枕套上。
  她抱紧了他的背,让他的脸埋在自己颈间,哽咽地叫他名字。
  “沈青黎——”
  “嗯。”低哑的回应从喉咙发出。
  “沈青黎——”她又叫了一声。
  没有旁的话语,只是一遍一遍喊他名字。
  声音似乎可以击碎这两年来几百个孤单忧心、怅然无边的夜。
  她哭成了泪人儿。
  他温柔帮她拭泪,说她好乖。
  凌遥看他嘴角莫名漾起很浅的笑,伸手摸他的脸颊。
  真的瘦了好多。
  他抱她去浴室,按捺不住,哄着她在浴室里继续折腾。
  ……
  后来,他躺在床上,搂着她的腰,说道:“陪我睡会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凌遥点点头。
  他秒入睡,凌遥却睡不着,看他清瘦后更明显的脸部线条,看他染成烟灰银白的头发。
  手指忍不住抚摸他这一头银色,捻上几根头发,细细观看。
  总觉得换了造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或者没变,只是成熟了些。
  可,当她第n次看他头发时,终究还是看出了端倪。
  发根处新长出不足一毫米的头发,有的呈乌色,有的呈白色。
  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生出白发。
  不是一根两根,而是很多。
  所以他才索性全部当染成了白色。
  凌遥紧紧咬住了唇,咬得红唇泛白。
  沈青黎,这两年,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头发都白了这么多。
  她轻手轻脚下床,跑去无人的房间,痛哭了一场。
  ……
  沈青黎在睡梦中想抱她,结果身边一空,惊得醒来。穿好衣服下楼,站在厨房门口,见到她忙碌的身影。
  凌遥正在翻炒锅中的菜,腰已经被他长臂一揽,单手圈住。
  另一只手握住她拿锅铲的手,说道:“我来吧,你还去买了菜?”
  “是让人送货上门的,怕你醒来找不到我。”
  他笑:“很了解我。”
  凌遥把灶台交给了他,把半个西瓜切成了块,装在玻璃碗中。忽又想起还有个鱼食碗没拿进来,忙完后去了一趟院子里。
  水池中活水流动,水质清澈,一如往昔。
  凌遥把剩下的鱼食撒进池中,鲤鱼欢快游过来。她笑了笑,小声地说:“我回来了。”
  确实回来了,但又还不算完全回来。
  吃饭时,凌遥看着他:“我下午的飞机。”
  沈青黎眸光一闪:“今天还要走?”
  凌遥点点头:“回去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回来陪你。”
  沈青黎舀汤的手停顿在空中,半秒后才舀着汤往她汤碗里倒:“要几天?”
  凌遥没答,反问:“你呢?还要出国吗?”
  他很轻微地点头:“8月中旬得过去,下次回来,就可以过很久才去一趟了。”
  凌遥算了算时间:“今天星期三,我周末就能回来,陪你一直到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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