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kevin不解地问:“老板怎么了?”
袁征不耐烦:“少打听,给我倒杯酒。”
……
酒吧门外,树上缠绕着许多灯带,浅黄、深红的光照得人也成为幽魅,七月的暑气到了夜里九点也仍旧未减分毫,扑面而来的闷热感让人不适。
男人抓着她走在前方,凌遥挣扎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松了手。
凌遥没说疼,一个字也没说,只是低垂脑袋,摸了摸手腕。
“疼吗?”他问。
凌遥摇了摇头。
“普通朋友?”他有点儿气。
凌遥继续低头。
沈青黎耐着性子:“连头都不抬?”
这一刻,凌遥抬起眼眸,注视着眼睛里已经流露失望的男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睛里并没有畏惧。
他回看着她,凝视片刻,像是把自己说服了:“行,当着沈家人的面不想承认,那就先不认,我们回去。”
凌遥咬了咬唇,终于出声:“我想回公寓。”
沈青黎眸中微动。
凌遥道:“我想明天回家,要收拾行李。”
沈青黎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接起了电话:“喂,文叔。”
文叔这个人,凌遥听沈青黎提起过,大概相当于沈家的大管家。
他音调低沉,嗯了嗯,又说:“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凌遥不安地问:“出什么事了?”
“有个长辈进了icu,我得去看看。”
他们家的长辈有很多,亲的疏的都有,凌遥顺势道:“那我打车回去就好。”
他脸一沉:“顺路送你回公寓。”
代驾司机在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凌遥坐后面,一路无言。
后来车子停在公寓,他也下了车,拥紧了她,说道:“就算明天要回家,也别买太早的机票,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到时再联系你。”
凌遥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在人家有事的时候再扎上一刀,她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一整晚,凌遥都睡得不好,梦里一片混乱,不是打打杀杀就是黑夜里行走,起床时才看到沈青黎凌晨五点发来的信息,说是大表舅突发心脏疾病,抢救无效,走了。
凌遥发了条“节哀顺便”的信息,他很快回复,说哀倒没多少,只是他是集团股东,他一走,股权转移,对集团有点儿影响。
他原想送她去机场,但凌遥没让,自己打车去机场,飞回了家。
外婆问起情况,她说:“我跟他是普通朋友了。”
老人却不大相信:“你最好不要骗我,别又藕断丝连的,对谁都不好。”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她也不想这样。缓了几天,等沈青黎忙完那些事,晚上跟她通话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字字清晰:“沈青黎,我上次说的普通朋友,不是开玩笑的。”
电话那端的人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在凌遥沉默时,他仿佛很无奈地说:“你们家,我不是没去过。”
凌遥道:“我不在家,你别去打扰我外婆了,她身体不好,什么也不知道。”
沈青黎:“港城并不大,李家在半山的别墅也很好找。”
这是何必呢,凌遥叹息:“我不在我妈这儿,我在国外游学,你不要……”
她喉咙间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眼睛一阖,两行眼泪潸然落下。
凌遥忍住,连鼻子也没吸,电话里二人沉默半晌,男人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好好游学,等你9月开学再说,这么潦草收场,不是我的风格。”
电话挂断,传来一片“嘟嘟嘟”的盲音。
凌遥无奈至极,她只是想分个手而已,怎么这么难?
……
第29章 “配不配我说了算”
跟沈青黎通话时,凌遥正在富士山下的一间民宿庭院漫步。她确实出了国,但不是游学,而是陪凌女士过来旅行。
抬头仰望夜色中的富士山,雪山透着暗淡的白,她不禁想起那首《富士山下》的歌,想起那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这个道理,谁不懂呢?
怔忪时,凌思思喊她去挑选浴衣。
翌日晚上是富士祭花火大会,凌思思是个浪漫的人,特地租了民宿里花色精美的浴衣,准备打扮得美美的,再去观看烟花,还没心没肺地问:“听说这里的花火大会适合向喜欢的人告白,宝贝,你有没有想告白的人?”
凌遥面无表情:“你说呢?”
这位母亲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凌思思笑眯眯:“没有也不要紧,我们只是游客,妈妈陪你穿上日式浴衣去拍些游客照片。”
凌遥对这些兴味索然,凌思思恰恰相反,第二天穿上日式浴衣后,兴致勃勃科普:“和服跟浴衣还是有区别的,正式和服比较繁琐,浴衣有点儿像和服,但是轻便和随意一些,适合夏天穿……”
吧啦吧啦,凌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她被凌思思打扮得很漂亮,又在民宿老板娘的帮助下,扎了配合浴衣的发髻,戴了花饰,拎着小布袋走在夏日花火祭的人群中,被妈妈逼着拍了好多笑得勉强的照片。
烟火在湖面上绽放,背景便是富士山。凌遥问妈妈:“你在维港看的烟火不不够多吗?那里的烟花还不够漂亮吗?”
凌思思道:“这不是比谁的烟花更好看的问题,而是重在体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她停了停,看着女儿愁眉不展的面容:“你这孩子才二十岁,应该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都想体验,怎么就对这不感兴趣,对那觉得没意思?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凌遥没好气说:“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也不知是天气太炎热,还是旅途的一路上女儿都像个杠精,没有半点lady风范,凌思思叹了口气:“
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还在怪妈妈让你跟沈青黎分手?”
凌遥抿紧了唇,沉默下来。
“要是妈妈允许你跟他复合,你会去找他吗?”
凌遥回答不上来。
凌思思语气稍稍严肃:“你看,你自己理智上都不看好这段感情,现在是情感上割舍不下,等过段时间就淡忘了。妈妈是过来人,特地带你来散心,你怎么就不理解妈妈的苦心?”
凌遥眼圈儿泛起湿润,她没再跟凌女士争辩,安静地看着一朵一朵颜色各异的烟花,绽放在藏蓝色的夜幕,再倒映在平静的湖面。
旁边站了一对年轻男女,看上去应该是高中生。凌遥只会简单的日语,却听懂了女生对男生说“喜欢,很喜欢”,男生说“我也是”。
说的不仅是喜欢花火,更是喜欢面前的人。
凌遥不由想起在那丛蔷薇花前,跟她说着优美的古诗,再低声表白的男人,而她,从来没有给予过回应。
抬头仰望花火,有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她本来就是个没良心的人。
*
时间光速飞过,日历翻至9月,凌遥回京返校,心情一般。
只是走在校园里,看着大一新生稚嫩的面孔,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是大三学姐,一种“老了”的感觉莫名滋生。
她跟沈青黎在一起的事,一直都没有跟任何人说,现在周莹莹问起:“阿遥,你到底是不是单身啊?”
她很平静地说:“是啊,当然是。”
对方一脸诧异:“你没跟那个谁在一起?”
那个谁?
呵……自那次在富士山下通过话后,二人便再无联系,她不知他的近况,料想他也不知她的。
他不喜欢发朋友圈,亦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那样太不符合他的气质。凌遥没发朋友圈,也不准妈妈发她的信息,觉得既然都下定决心了,还是隔绝信息为好。
于是两个人像从来没有相遇过,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整个8月,凌遥很忙碌,也很疲惫,累到想不起沈青黎。
让她觉得凌女士说得对,“过段时间就淡忘了”。
可他一出现在面前,她就明白了,用两个月的时间用来淡忘他,远远不够。
凌遥收到他的微信是在星期五的下午五点钟,她还有一节专业课要上,约好在校门口等。
一下课,她挎着帆布包便往他停车的地方。
沈青黎换了辆迈巴赫,凌遥走过去时,他站在树下打电话,高大挺拔的个子,穿着件米白条纹的衬衫,夕阳正好照在他脸上,白净的皮肤上跳跃着金色的光。
她不知道他这两个月具体在做什么,总之一定很忙,第一眼见到他侧颜,便清楚看出他瘦了些,侧脸线条更分明,当他看过来时,凌遥一怔,察觉他的眼神也更锋利了些。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朝她轻笑,笑意温柔,减少了那种锋芒。
凌遥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无比渺小。